西海城的夏天炎热难耐,大人们相对来说只喜欢夏天的晚上。
夫妻俩或老姐们几个会在树荫下饭后步行,偶有兴致的人们会掏掏大树下的知了猴,捉回家扔到盐水里,攒起十几个放点椒盐,油爆了吃。
老头们聚在昏黄路灯下一起下象棋。棋子拍在棋盘上的钝重声,旁观者的指点声,被吃子儿另一方的懊恼声,和这炎炎夏日没完没了的知了叫声,交织成了西海城以及千万座像西海城这样的北方小城如出一辙的画面。
小孩子们吵吵嚷嚷,在炎热的夏天前面加上一个“暑假”的别称,他们就再欢喜不过了。大白天里出来玩,家人不叫绝不回家吃饭。好容易回家吃饭后,又用最快的速度下楼继续玩。
姗姗也在暑假随着爸妈回老家来了。这小姐俩又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她们俩,以及家属院的其他不太熟悉的女孩,还有讨人厌的臭男生们,在炎热的夏日晚上,玩起了“拍电报”的游戏。
这个游戏是当年特别流行的多人游戏。
一人面对墙面慢速数数到十,其间不得偷偷看其他的人。其他游戏者在划定好的范围内藏起来。等数数完毕,数数者要去找到或者抓住其他游戏者,最先被找到或者抓住的人要喊“电报一”,其他游戏者要一边躲避数数者,一边靠近数数者之前的那个墙角拍电报,拍完电报就安全了。下一轮由最先发现的“电报一”担任数数者。
这群孩子玩了好几轮,丁了偶有不幸被人捉到当了数数者。
她把两个手臂摞起来,搭在墙上,眼睛紧贴在上面开始数数。丁了数数的速度或许过快,不服的男孩子出来挑刺说不算数重新数,丁了不认为自己做的不好,两个人还杠上了。
这时男孩子使了坏心眼,指着丁了靠着的墙面上面昏黄灯光下的壁虎和飞虫,大喊一句“壁虎掉在你头上了!”
丁了即刻吓得动都不敢动,“啊——!啊——!”她大叫着,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身子也直哆嗦。
姗姗看见丁了不妙,立马去喊大人过来了。姗姗妈和丁了妈刚好散步回来正在楼下说话,二人一听到这情况,立刻飞奔过去。
丁了妈立马过去抱住丁了,说:“哎哟宝贝女儿,怎么样?吓到了?”
丁了还是在那一个劲的哆嗦,也不应妈妈的话。丁了妈摸摸她的小脸,厉声问道周边的孩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起玩耍的几个孩子一边开脱出自己和这件事毫无关系,一边纷纷举报,指着那个吓唬丁了的男孩子说:“阿姨!就是他!他把丁了吓着了!他说壁虎掉在了丁了头上!”
被指责的男孩说:“我只是开个玩笑,丁了不是胆子很大很厉害吗,她怎么可能害怕壁虎……”
“你这孩子,开玩笑也要有分寸!”说着,丁了妈抱起丁了就往家走去。
丁了这次着实被吓得不轻,向来胆大的她,连人脚都踢过的她,这次被收拾的不轻。
回到家后,丁了爸见丁了这样,忙问怎么回事。
丁了妈解释道“是被壁虎吓到了,还直哭。今晚我陪她睡吧。”
丁了爸上前去陌陌丁了的额头,她发起低烧来了。这时丁了爸忙用凉水洗洗毛巾,拿过来给她冷敷在额头上,好在她不哭不闹了。
到了晚上,丁了好不容易睡着,却又开始发高烧,烧到将近40度。
妈妈拿酒精棉帮她擦手心脚心,还是没能散热。
丁了爸听见动静,连忙过来,用压得很小的声音说:“实在不行,我带她去医院吧。”
“唉,这孩子吓得不轻,要不我找神婆来帮她看看……”丁了妈叹了口气。
“你要相信科学!别装神弄鬼的找什么神婆帮她看,我看啊就是发烧而已,打个退烧针,开点药就能好。”丁了爸最不喜欢丁了妈提的那些伪科学的东西,什么算命啦,什么跳大神的,作为一名医生的他,是个完完全全的绝对的无神论者。
丁了妈拗不过她爸,而且也怕耽误了孩子治病,索性夫妻俩连夜带着丁了去了医院。
医院值班护士看见丁大夫过来了,忙问:“丁大夫,孩子怎么了?”
丁了爸说:“孩子发烧了,一直不退,拜托给开个急诊。”
作为第一医院有名的骨科大夫,值班护士还是很看他身份的,直接给安排到急诊室打针开药,挂号费什么的都给免去了。
丁了爸表示感谢后,说回头让丁了妈去把挂号费交了。
丁了在这些小细节方面也是绝不会含糊,更不会以自己职务的便利去隐去什么。
记得有一次,一个半月板碎了的家属为了病人手术的事,拜托丁大夫给多多上心,跑到他们家里去塞红包。丁了爸当场严词厉色的拒绝了,病人家属还怪丁大夫不近人情,偷偷把红包丢在家门口鞋架上。在客人刚走后,被机灵的丁了发现,丁了爸立即让丁了拿着红包跑下楼去追住还给人家。
丁了在门诊检测血象确定没什么大毛病后,打了屁股针。她安静地睡着,爸妈在身边陪到天亮,可是仍旧不见退烧。
她甚至开始烧的说胡话。
丁了妈急切的问丁了爸:“你快想想办法,你可是医生啊!”
丁了爸立马联系了医院儿科主任,做了各种检查后,一切都显示正常,就是高烧不退。
这到有些蹊跷了。
丁了妈看到这些医学上无法解决的问题,就又想到了自己的办法,她准备找神婆帮丁了看看。
丁了爸开始是严厉拒绝的,可是考虑到儿科主任也没有什么办法,而且他在医院还要接个手术,就让她妈不放试一试。
拿着各种开的药回家,丁了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不讲话,高烧还在。随即丁了妈请了神婆来到他们家里。
神婆拿着一个小茶碗,命令丁了妈装满小米。
接着她拿出一小块黄色的布把装满米的茶碗蒙上,倒扣过来,把多余出来的布抓在手上,然后对着丁了的头部转呀转,嘴里也一直嘟念着什么听不懂的话。
不一会儿,丁了把眼睛睁开了,看看神婆,又看看妈妈。
“孩子!你醒了!”丁了妈兴奋起来,马上伸手摸丁了的额头,真神奇,也不发烧了。
神婆这时把手中的茶碗放正,然后掀开黄布。
丁了妈和丁了看到后吃了一惊!整整少了半茶碗的米。
神婆笑笑说:“是撞见小鬼儿了,不要怕,我已经把它喂饱送走了。”
丁了妈给了神婆不少报酬,连声感谢,她又一次验证了科学解释不通的东西是存在的。
晚上丁了爸回家后,丁了活蹦乱跳的迎接他,他开心却又一脸疑惑。
丁了妈看到他爸惊呆的表情说:“看,你闺女好了,神婆就是好用。以后别再否定我认为对的理论了。”
“唉!算你走运!但是以后也别总拿这个说事呀!我还是相信科学!”丁了爸吆喝道,但是看着丁了恢复健康的样子,他终于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