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此人的心机深沉,绝对是步步为营,留下了数不清的后招。
现在除掉他并不是最终的目的,而是要逼他出手,将他隐藏在暗处的所有势力都暴露出来,一一把障碍扫清,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褚琪炎的唇角不易察觉的扯了一下,却是忽而笑道:“这些——不都是罗世子手下掌管的人马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顾侍卫是个一点就通的,立刻就扬声说道:“属下等人都是奉命行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请世子明鉴!”
他说着,就作势后撤,一边高声嚷道:“都停手!都停手!凡事都有世子做主,有什么话都先说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那些御林军又何尝不想停手?本来他们的身手在褚浔阳的侍卫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与其说是双方乱斗,倒不如说是对方对他们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戮。
这会儿顾侍卫一嚷嚷,那些御林军倒是想要后撤,却奈何褚浔阳冷眼旁观,就是不叫自己的人停手。
顾侍卫才喊了几声,就因为分神而险些被人一刀劈在胸口,惊骇之余,也再顾不上别的,只能是心中叫苦不迭的全力迎敌。
褚琪炎冷眼看着,也不表态,只看向了大殿当中的罗腾,道:“罗腾,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在公主殿下面前就这般放肆无状,你罗家人真是好大的能耐!”
郑氏是在他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如蒙大赦,眼泪流了满脸,却因为太过激动,反而好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罗腾闻言,也是不慌不忙的冷笑了一声道:“南河王世子难道看不出来,罗某今日的确是无状了一把,可我这针对的却不是浔阳公主,而是你南河王府吗?”
说话间,他便是将郑氏往人前一推,横剑压在她颈边,冲着远处的褚琪炎扬声道:“你母妃和表妹联合起来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毒害我妹妹,现在我妹妹生死未卜,就算你南河王府出身皇族,这世上却也没有这样的道理,任由你们为所欲为。褚琪炎,今天我便一句话撂在这里,我妹妹若能平安无事也就罢了,否则——”
他说着,唇角牵起的那一个弧度就更添了几分凛冽的杀意来,一字一顿道:“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南河王妃,都一定要她给我妹妹抵命!”
说话间他手中就更发力,将那长剑往下一压。
郑氏的肩膀垮了半边,心里惧怕之余,终于忍不住嚎啕出声,大声道:“炎儿救我!他们罗家的人都疯了,他们杀了你表妹,他们真是要杀人的!”
郑嫣虽然流血不少,但罗腾下手却还是有分寸的,其实并不曾伤到她的大动脉,她的人只是晕死过去了。
可郑氏却是不知的,只看他一剑下去,郑嫣流血倒地,就只以为是罗腾杀了她,这会儿惊惧之色溢于言表,生怕步了后尘。
郑嫣下毒的事,有迹可循,根本就无从抵赖。
褚琪炎也不试图分辩什么,只从罗腾脸上缓慢的将目光移开,再次望定了褚浔阳,漫不经心道:“浔阳,你怎么说?”
“我?”褚浔阳耸耸肩,笑的一脸的云淡风轻,径自错身站到了一旁,给罗腾让了地方出来,然后才道:“既然是你们两家的私怨,本宫自然也不会偏帮于谁,你们随意就好!”
说完就移开了视线,当真是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来。
褚琪炎的目光隐隐一沉,眼中流露出些许烦躁之意。
最近朝堂之上他处处要受到褚琪枫的掣肘,本来就应接不暇,不怎么顾得上郑氏,本来郑氏虽然有时候容易冲动,但在大事上也不是全无脑子,他想着对方会有分寸,所以也就没太当回事,只是千算万算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郑氏自己是有分寸,最后差错会出在一个郑嫣身上。
现在闹到这一步,反而让他束手束脚的不好动作。
“放了我母妃,否则不只是罗思禹,我叫你也有来无回!”最后,褚琪炎开口,语气很淡很轻,听起来又似是带了几分无力。
听不出什么威压胁迫的味道来,但就是这种无波无澜的平静,反而不叫人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罗腾的一颗心猛地上提,他身边的人也严阵以待的握紧手中武器,时刻的防备。
褚琪炎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突然七八道影子奔雷般窜了出去,直接避开院子里纷乱的人群,往大殿之内扑了过去。
罗腾的侍卫不由分说就举剑迎敌,冲出殿外,将对方拦下,双方大打出手。
褚琪炎一直站在远处没动,似乎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
褚浔阳心中觉得怪异,延陵君的眼镜眯了眯,突然一撩袍角,转身大步往后殿的方向走去。
褚浔阳立刻就反应过来,快步追了过去。
两人才刚一前一后的绕过那尊巨大的佛像,迎面就见两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彼此搀扶着奔了过来。
却是罗思禹和霍倾儿。
桔红和浅绿两个赶紧过去帮忙,扶住了两人。
罗思禹本来就在病中,体力不支,这会儿整张脸上就半点血色也无,苍白如纸一般,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奄奄一息,霍倾儿扶着她,半拖半抱,分外吃力。
两人路上可能是没少摔跤,衣物上面狼藉一片,罗思禹的前襟上更是染了血,一片殷红。
“没事吧!”浅绿帮忙接过了罗思禹。
霍倾儿的脸上也是难掩惊慌之色,看到前面的场面,也顾不得多说,只就颤声道:“思禹的那个丫头有问题,她把高山和高海都骗走了!”
罗思禹原来的丫头出事之后,她身边才换了这个婢女。
她自己的心思细密,当时选人上来的时候不可能不谨慎为之,现在看来,却是后期被人笼络收买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罗思禹气息虚弱,喘息之余也没了力气说话。
褚浔阳也没去追问两人具体到底是如何脱险的,桔红飞快的将罗思禹身上检查了一遍,发现她身上并无伤口,这才放心了些,再一看,霍倾儿一头的冷汗,右边的袖口还被划破了一片,就赶忙掏出金疮药,撕了布条给她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