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罗腾一眼,随后上前一步走到褚浔阳面前,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道:“刚刚和罗世子聊天,听他说了我才想起来你们两家还是姻亲,这么算来你却还是应当唤他一声表哥的吧?”
罗腾要套近乎?他们要表哥表妹?那就索性叫他们当面认亲好了,也省的这小子不安好心的上蹿下跳。
因为罗皇后的关系,虽然说是姻亲,但是这么多年两家实际上并不如何走动,以至于让满脑子都是朝政大局的褚浔阳都有些微愣。
她面上表情凝固了一下才抿着唇角了然一笑。
罗腾看着她纯粹又毫无杂质的笑容,想着自己方才的心机算计,面上表情突然莫名一僵。
正在尴尬的时候,后面褚琪枫也等不及寻了过来。
远远见到几个人站在大门口,他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来。
“郡王爷!”两人各自打了招呼。
“延陵大人,罗世子!”褚琪枫颔首,却再没多言,只是移开视线看向褚浔阳。
褚浔阳于是敛了神色道:“母妃那里的情况不是太好,这都耽搁一天了,麻烦延陵大人先去看看吧!”
罗腾只知道罗二夫人和罗皇后设计逼婚一事,虽然对方氏突发恶疾的传言有疑问,内里真相却是不清楚的。
他的眸光微微一动,闪过一缕幽光,却是很识时务的没有多问。
延陵君于是上前一步道:“请郡主移步送我过去吧!”
方氏住的地方是后宅,外男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延陵君是御医,自然是个意外。
罗腾的眉头皱了一下。
褚浔阳却没多想,刚要答应,褚琪枫却似是不经意的往前挪了一步,抬手压在她肩上拦了一下道:“这段时间府上事多,又要筹备四妹妹的婚事,大夫人那里方才还在找你,好像说是让你帮忙挑个什么样子,你抽空赶快过去看一眼吧。母妃那里,让青藤送延陵大人过去就好!”
延陵君的心里又是一闷。
罗腾也跟着心弦一紧,再看着褚琪枫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危机感——
不得不承认,他对褚浔阳的确是有好感的,可是只就他们罗家和东宫之间这么多年错综复杂的关系来看,只怕褚易安和褚琪枫对他也都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这边褚浔阳也没多想,笑着点了点头,“四妹妹在赶制嫁衣呢,之前就说要我帮忙选一个花样,这几日母妃病着我也不得空,这就去看看。”
“延陵大人,母妃那里麻烦你了。”褚浔阳道,说着又对褚琪枫笑了笑,“那哥哥你和罗世子去前厅喝茶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对三人略一颔首,转身步调轻快的往后院的方向行去。
延陵君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了深,却是极为隐晦的,眼角的余光还留了一线落在褚琪枫的面上。
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深沉老练的处事作风的确是叫人不得不防。
最可气的是,他在褚浔阳心里的分量举足轻重——
虽然罗腾那小子明显是居心不良,但他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可褚琪枫在褚浔阳面前的影响力却是不得不提的。
褚浔阳一走,这里的气氛也就马上恢复如常。
三个人,哪一个都是交际应酬的好手,几句话就又其乐融融的打成一片。
寒暄了几句,延陵君就被青藤带去了后院给方氏看诊,而褚琪枫则是为尽地主之谊和罗腾一起去了前厅喝茶。
曾奇还是站在大门口,目送了几人分道扬镳的离开,最后却是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命人关了门就去了后面思懿居褚易安的书房。
因为延陵君要过来给方氏把最后一点毒素引出来,所以这天褚易安和褚琪枫父子都告假没有上朝,这会儿他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不是太要紧的公文。
曾奇敲了门进去。
褚易安从案后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事儿?”
“延陵大人过来了,主上可要去侧妃娘娘那里看看?”曾奇道。
褚易安抿了下唇角,摇头道:“不了,等她醒过来再说吧!”
“是!”曾奇点头,心里想着方才在大门口看到的一幕就忍不住笑了,道:“主上,郡主这及笄礼行过了,也是大人了,都说是女大不中留,就算这一两年之内您没打算让她出阁,是不是——也该提前挑一挑了?”
褚易安的眉头挑了一下,自然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他的话里有话,就重新从手里卷宗上抬头看过去,“怎么?”
“您既然是不看好那位延陵大人,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旁人了?”曾奇道,虽然提起这个话题有些逾矩,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对褚易安产生任何的影响,所以也没太顾忌,道:“罗世子这两天似是格外殷勤了一些,属下瞅着也是冲着咱们郡主来的。咱们郡主那性子直,在这种事上还没开窍呢,主上您也别太纵着她了,是不是该适时地提点两句?”
延陵君的身份背景太过复杂,褚易安打从心底里是排斥的。
而至于罗腾——
因为和罗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微妙,他也未必就会看好。
与其这样两边不着调的拖着,在曾奇看来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倒是不如褚易安这个做父亲的出面给褚浔阳把明确的道路摆出来。
而作为父亲,褚易安更不可能对这个疼宠了这么久的女儿的婚事完全没有期待和意见。
想到这件事,褚易安的眉头就烦躁的拧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摆摆手道:“随她去吧!”
在别的事上他有时候会指引她,可是唯独感情——
他不想操纵和限制。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放纵也许会让女儿在未来的情路上走的比旁人坎坷,可是——
感情于他而言,是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东西。
当初,他没能圆满得到的,已然是成了一生的憾恨所在,可是如今回想起来——
即使再如何的痛彻心扉,他一遍遍的扪心自问之后也仍是觉得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