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了褚灵韵的前车之鉴,苏霖早有防范,对她看管的极严,提前就换了心腹将她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不叫里面的风声走漏分毫——
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他们苏家可担待不起!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嫁去漠北!那个山高路远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去了,一天也活不成,你难道要看着我被活活逼死吗?”屋子里,苏皖跪在地上拽着苏霖的袍角哭的肝肠寸断。
苏霖冷着脸,一声不响的看着他,任由她怎样的哭闹都无动于衷。
苏皖嚷的嗓子都哑了,无计可施之下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花瓶狠狠往地上一砸。
水花四溅,瓷器裂了一地。
苏霖终于也是被她闹出了脾气,冷然的一扯嘴角,讽刺道:“怎的?你要学褚灵韵也要闹一出以死相逼吗?”
苏皖本来正预备弯身去捡那碎瓷片,骤然抬头看向他眼底冰冷的讽笑,尴尬之余便有些手足无措,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怒声道:“反正我不嫁!”
苏霖也不说别的,只就袖子一抖,将里面揣着的一卷明黄圣旨抛出来往她面前一拍,道:“你不想嫁是吧?可以!陛下赐婚的圣旨就在这里,你自己带着进宫请他收回成命,此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绝不逼你!”
苏皖的眼泪挂在脸上,愕然看着那卷圣旨,怔愣片刻终还是忍不住扑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皇帝的圣旨,岂是她有胆量去驳的?
“行了!”苏霖也知道她那点贪生怕死的小性子,喝住了她就跟着缓和了语气,道,“有这功夫,你还是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苏皖怒道,尖声的叫嚷,“当时那里杀的昏天黑地,我早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还开口就要逼我去嫁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气愤的叫嚷过后她脑中忽而灵光一闪,猛地止住哭声扭头看向苏霖,愕然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怀疑——”
苏霖冷笑,目光阴暗的看着院子里的方向道:“今天一早衙门来人传信让去收殓昨夜被杀的侍卫尸首,胡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昨夜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
胡光便是昨夜他带着出门替他打点一切的侍卫头领。
苏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跳起来:“你是说是胡光出卖了我们?”
“别人都按部就班的从东大街过,偏就他自作主张换了条路走,好巧不巧的就叫我们撞上了拓跋淮安?”苏霖道,神色鄙夷的斜睨她一眼,“这话说出去,你信?”
昨夜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待到今天想明白了,要寻那胡光问话的时候那人却是不知所踪了,不是畏罪潜逃了又是什么?
苏皖被惊的不轻,暂时也再顾不上伤心,目光凌乱的四下乱飘,最后便是一把抓住苏霖的胳膊道:“大哥你快叫人去捉他回来,你说的对,这件事一定有猫腻,一定是有人算计我们的!”
“我当然知道背后有人作祟,可你说会是什么人?”苏霖却不着急,只就冷声问道。
那胡光既然是别人买通的内应,又趁乱脱身了,这会儿再要追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他也懒得去做那无用功。
苏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算计她。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再多说无益,你也不要闹了,嫁到漠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百思不解,苏霖也就暂时抛开此事不提,只就拍了拍苏皖的肩膀安抚道,“漠北王年迈,世子又不成气候,拓跋淮安的前途无可限量,你嫁了他,没准将来还能因祸得福,若是做了漠北王妃,对咱们苏家而言也是件天大的幸事。”
“我——”苏皖急切的就要开口辩驳。
苏霖却没叫她把话说出口,瞬间已经敛了笑容,冷冷道:“从现在开始你就安心备嫁便是,这件事已经没了你置喙的余地,再要闹出什么事来,牵累的就是整个苏家,到时候父亲怪罪,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言罢,也不等苏皖反应就一撩袍角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苏皖心中一则委屈一则怨恨,扭头又扑倒床榻上再度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不是褚灵韵,没有一个罗皇后那样的祖母替她出头,在这间上是真的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苏霖从苏皖处出来,之前他派出去搜寻那胡光的人也回来了。
苏霖一见那人缩头缩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是办砸了。
“没找到?”他随口问道,一边冷着脸往前走。
“是,整个内城但凡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全无所获,应该——是一早就混出城去了!”那人回道,使劲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脸色,“眼下因为刺客的事情整个京城戒严,我们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世子您看这——”
“那就撤回来吧!”苏霖道,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想开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在说话间,苏家的管家就从外院匆匆进来,道:“世子,宫里又传了消息出来,说是漠北五殿下想要早日完婚,但是钦天监推算出来近期的吉日就只有初六,那边想要问问郡主的意思——您看这——”
初六?不就是褚灵韵出嫁的日子么?
苏霖的脸色猛地一沉,眼底就有一抹幽冷厉色闪过,冷嗤一声道:“既然是钦天监推算出来的好日子,那还挑什么?告诉拓跋淮安,咱们府上这边没问题。”
苏皖并不看好这门婚事,管家本来也是忧心,还以为苏霖会尽量往后拖一拖,好有时间来劝住苏皖接受了这个事实,却没想他竟是这么痛快的就应了。
管家始料未及,反应了一下才点头道:“是,小的这就去回话!”
“等等!”苏霖冷然一笑,又再叫住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递过去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道,“告诉拓跋淮安,皖儿是我苏家唯一的嫡女,她的婚事不容马虎,本世子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无论排场礼仪我都要他漠北做到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