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邑说着,刻意的顿了一下,但明显是早有准备,言辞之间并无半分犹豫,“那人现在抱着的就是玉石俱焚的心了,你母亲落在他的手里,处境凶险无比,只要你肯帮忙,我可以答应你,可以暂时和你们之间不计前嫌,联手救下你母亲,作为额外给你的抵偿。”
能得风邑的这般许诺,对延陵君父子而言,的确是大有益处的。
延陵君玩味着抿抿唇,并不表态,片刻之后,只把目光移到了荣显扬那里。
风邑居然完全顾不得双方之间已经不死不休的立场又找到他的跟前来,你就说明,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是走投无路的,而他延陵君——
从来就不是个君子,会忌讳什么趁火打劫的事情。
风邑那里似乎是真的很急,目光随他移过去,见他一直都不肯松口,终于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先挥了挥手。
荣显扬身边站着的汉子撤了刀。
荣显扬的一张脸上还是表情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
延陵君这才开口问道:“父亲,这件事,你以为呢?”
“你会想要出手,不过就是因为自己问心有愧,想要借此弥补,犯不着再拿到我的跟前来讨价还价的做交易!”荣显扬冷冷说道。
他和风邑虽然势不两立,但是无可否认,在风清茉的问题上,风邑是不能够完全的袖手旁观的。
这个时候,有求于人,风邑也是完全的无可奈何,就这么被荣显扬父子一再的逼迫,他本来就不多的耐性几乎已经瞬间消耗干净。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捏紧又松开,风邑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容,狠心一咬牙道:“好!你们父子所要的,不过就是我提条命,这又有何难?只要君玉你肯替我救人,那么今天我就将这条命送给你做补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风邑说着,就已经上前一步,足见一挑,勾起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
“王!”眼见着他将长剑横在颈边,他的侍卫顿时都的慌乱不堪,匆忙的就要冲上前去抢夺。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却突然又传来一片匆忙的脚步声。
“王!”一个女子焦灼的声音响起,说话间已经闪身扑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牢牢地握住了风邑的手腕。
那女人穿一身很普通的布衣裙,虽然是寻常人家妇人的打扮,但是过于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却是太具特色,一眼就能叫人辨认出她是来自异族。
她的人冲进来,延陵君父子却是谁也没有阻拦,同时对这女人的身份也瞬间了然——
想来她便是长城部落的那位公主,风邑的妻子海娜会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风邑对她的出现很有几分意外,脱口问道。
说话间,后面褚浔阳也举步走了进来。
在时间上她赶的刚刚好,几乎是梁五等人才被叫走,她就带人赶了过去,堵在了进谷的必经之路上,海娜会要进谷来,势必要过她的那一关,既然这女人能顺利出现在这里,延陵君不用想也知道——
肯定是褚浔阳放了水。
“你只说是要救维儿,他的命,却不该是拿你的命来换的!”海娜会当机立断,趁机一把夺了风邑手中长剑,砰地一声扔在了地上。
她的汉语说的还算流利,但因为不是母语,音调听起来还是多少带着几分古怪。
风邑的面色铁青,神情之间还是难掩的急色。
延陵君冲褚浔阳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褚浔阳的唇角噙一抹笑,款步走进门来,就着往门框上一靠,就上手环胸不徐不缓的说道:“安王殿下,虽然我和君玉都不会平白收下你的一条命,但是说真的——您家里的那位世子可不是个善茬儿,现在如果真就叫您以这种方式四在这里,将来冤冤相报,这笔账他还是要记在我们夫妻头上的,难道君玉救他,就是为了帮他调养好身子,再回过头来找我们的晦气的吗?不得不说,这笔买卖——”
褚浔阳说着,就十分遗憾的摇了摇头,“这对我们而言,可并不划算!”
“你——”风邑要救海绍维的意愿似乎是分外迫切,只就恼怒异常的瞪她一眼,随后冷嗤一声道:“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在不断谋算着要如何要本王的命吗?现在本王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若要拒之门外,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就再也遇不到了。”
“那也不一定,横竖本宫也有的是时间!”褚浔阳是一直都惦记着找他寻仇的,这个时候却反而不急了,倚靠在那门框上,只扬眉看向了海娜会道:“海娜会公主,是你说会有更好的筹码来和本宫讲条件的,现在——可以拿出来叫我们看看,你所谓的筹码到底够不够分量来换安王殿下的性命了吧?”
风邑的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看了眼跟前的妻子。
海娜会只暗暗咬了下牙,便是脊背一挺,看向了褚浔阳和延陵君二人道:“我的筹码,暂时还没有办法拿给你们看,不过横竖现在我们夫妻两个都尽在你掌握之中,你又急什么?我也早就听说西越的定国公主行事别具一格,那么现在——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哦?赌什么?”褚浔阳笑问,不愠不火。
“便就当是我夫君的性命暂且记在账上,现在我的筹码没有办法拿出来,回头等时机到了,咱们再来计较,如若我的筹码达不到你们要求的分量,我夫君再将项上人头奉上也不迟吧?”海娜会道。
不得不说,她现在的这个态度,很有点破罐破摔的架势,反倒是没有太过迫切的想要要求保住风邑的性命的。
褚浔阳倒是十分欣赏她这种干脆利落的处事作风,想了一想,却没松口,只道:“可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这是虚晃一招,将来等你反了悔,又退回麒麟山脉藏起来了,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想要要账都寻不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