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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相遇却不识(上)

一入洛阳,秦武就觉得身前身后的全是眼睛,似乎已经被人监视了起来,可仔细观察却又发现不了什么,这种感觉离燕荣山庄越近就越明显。不断的有江湖人士从秦武身边经过,当秦武看向他们的时候,这些人也在拿审视的眼光看着他,带着几分警觉,几分狠辣,秦武暗暗留上了心,

燕荣山庄的对面有一家茶楼,秦武走进去,倚窗而坐,洛阳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这下秦武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燕荣山庄从表面看与往昔相同,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山庄外的小贩双目精光暴射,显然不一般。正看着,有人过来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在看什么?这么投入。”

说话的是位年轻公子,眉眼含春带笑,但却是笑里藏刀,再看看身后,站着四名玄衣侍卫,腰间配着宝剑,其中一人手提食盒。茶楼里的人小心的看着这边。秦武深知此人来者不善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在看燕荣山庄。”

“燕荣山庄有什么好看的。”说话间来人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一名侍卫从食盒中取出一只羊脂白玉杯,另一人沏好碧螺春,茶香四溢。

秦武叹道:“公子好大的气派!”

年轻公子用茶水润润双唇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江湖上的人都说燕少庄主生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所以我家主人让我来看看传闻是真是假。”

“你家主人一定是个女子,不过她要失望了。以前的燕若尘可能还算得上是一个玉树临风,人中龙凤,可现在已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他很快就要出来了,自己看吧。”

“你怎么知道他快要出来了?”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看向窗外。半个时辰后若尘走了出来,秦武故意问道:“是他吗?”公子点点头。秦武一直看着若尘走没了影才回过头来问道:“按理说燕若尘应该只有三十出头,可怎么双鬓已经斑白了呢?”

“自古情之一字,无人敌的过呀!”

秦武道:“这么半天,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莫名。”

秦武抱拳道:“在下武海。”

“武兄,你家主人派你来洛阳除了要见识一下燕若尘外还有别的事吗?”

“哦,我家主人本来给了我半月时间让我好好结识一下燕少庄主,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我也就可以尽快回去复命了。”

“什么时候走?”

“即可。”

“能识得武兄是小弟的荣幸,今日时间仓促未能详谈,今后武兄若再来洛阳记得来莫家堡找我,小弟一定尽地主之宜。”

秦武心知洛阳形势有异,不敢耽搁,别过莫名快速出城,一出城门座下白马四蹄如飞般的往扬州奔去。而城楼上那莫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武的背影,自语道:“快回去报信吧,我家主人正愁找不到她呢。”

秦武昼夜兼程的回到了扬州,不等马停就跳了下去奔进大厅,若云和汉文正等在那儿。

“庄主,事……事情……不妙。”秦武喘着气道。

汉文倒杯水给他道:“先喘口气。”

秦武神色稍定后道:“洛阳形势极其紧张,大街上到处都是江湖人,只要有陌生人进城就立刻会被监视起来,更可怕的是燕荣山庄已经被人监控了起来,我只不过是在山庄对面的茶楼里坐了一会就受到了别人的盘问。”

若云道:“现在洛阳什么人势力最大?”

“依我看应该是莫家堡,因为盘问我的人就是莫家的公子,而且他的言语之间似乎并不怎么看中燕荣山庄。”

若云沉吟半晌迟疑道:“这次,你见到少庄主了吗?”

秦武微一犹豫道:“呃,见到了,他……比以前老成了许多。”

汉文问道:“庄主,我们是不是去趟洛阳?”

若云细细的想了想说道:“再过一个月是洛阳的牡丹盛会,到时候必定有很多人前往洛阳,趁那个时候去,就可以避开不少的麻烦,这两天你们好好的休息,三天后咱们就出发,到时洛阳必定会有一场大战。”说话时,若云双目中透着几分坚毅和果断。汉文心道:“如果她是个男子,必定是个叱咤风云的角色。”

三天后,若云一出山庄大门就看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三匹白马拉车,崭新的车辕,缰绳上缠绕着条条金线,上车一看,车厢内雪白的纱帐低垂,被褥齐全,角落里放了一只小巧紫檀木的架子,上面放了一盒点心和一壶已经泡好的茶。若云道:“这马车可是极尽奢华之能啊。”

秦武笑道:“他一个小小的莫家公子就已经有那么大的排场,您可是堂堂玲珑山庄的庄主,总得有一套象样的马车吧,再说如果您已富贵公子的身份出现在洛阳,岂非更不会引起莫家堡的注意?”

若云赞同的点点头道:“最好让他们以为我是一个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

汉文道:“庄主,天下第一庄一战江湖上已经知道您戴一幅白银面具,这次……”

“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若云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换上道:“今后在外人面前我就是扬州龙林。”二人看着眼前神采潇洒的男子,会心一笑。

几天后,洛阳最大的客栈前驶来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一掀下来一位身穿华服,气度不凡的贵公子,相貌英俊,举止潇洒,不是一般人可比。掌柜的忙迎了上来,汉文抬手甩出一锭银子道:“两间上房,一桌好菜。”出手之阔绰和大气令客栈里的其他客人瞠目结舌。掌柜捧着那足足有十两重的银子,笑成了一朵花,殷勤的在前边引路,临了问道:“三位的饭菜是开在下边还是端上来?”

“开在下面的雅间里,我家公子素来不喜欢嘈杂的场面。”秦武沉着脸道。

掌柜一走,若云笑道:“你倒是对这种奢靡的生活极为精通啊!”

“嗨!装样谁不会呀!再说咱本来就很有来头嘛。”若云微微一笑。

不大一会,掌柜来敲门道:“三位,饭菜已经备好,请三位入席。”

雅间与外边有一珠帘相隔,从里面可以看清外面的动静,可从外面却难明里面的情形。汉文挥挥手让掌柜出去低声对秦武道:“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当然吃不完了,可有时浪费也是一种富有。”

若云笑着打断二人的耳语道:“秦武说的有道理,如果人人都认为我是一个败家的公子哥,那岂不是更好!一起吃吧。”

三人早已习惯了同桌吃饭,汉文正要坐下,秦武把他拉到一边道:“富贵之家,尊卑分明,哪有主仆同桌吃饭的道理。”

若云笑道:“咱们一向如此,不必管它。”

正吃着,听的外面一真喧哗,三人向外看去,只见一为十**岁的公子带着四个玄衣侍卫进了客栈,秦武低声道:“庄主,他就是莫名。”

“去请他进来。”

秦武挑帘道:“莫公子,我家主人有请。”汉文起身站在了若云身后。

莫名看见秦武并未有丝毫的意外,抱拳道:“原来是武兄。”待他看到端坐桌旁的若云时微微一惊,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秦武道:“这是我家龙公子,公子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莫名莫公子。”

莫名目不转睛的看了若云半晌说道:“原来上次是我猜错了。你家主人不是个仰慕燕少庄主的小姐而是一位欲与燕少庄主一比高下的浊世佳公子。”

若云微笑道:“那我与燕少庄主相比谁更胜一筹呢?”

“公子的风姿当世无人能及。”

若云放声大笑,说道:“席开不久,如果公子不弃就请一同如席吧,席后咱二人把臂同游牡丹园,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汉文叫人新置一套碗筷,自己则站立于若云身后,沉默而威严。

饭毕,二人同游牡丹园。牡丹花会是洛阳的盛会,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整个牡丹园人山人海,汉文、秦武一前一后尽心保护着若云,尽管如此,仍然会被一拨一拨的人群冲撞的动倒西歪。每每有人撞到莫名,这位莫公子便会显出极大的不奈。若云心中一动,握住莫名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一路上不曾放开,直到进了一处凉亭。若云松开手问道:“莫公子还好吧?”莫名略显尴尬的点点头,若云又道:“这么多人把牡丹园的灵慧都给糟蹋了,不过来一次洛阳总得好好看看,莫公子,你是要陪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

“我还是在这里吧。”

若云微微一笑道:“秦武留下来陪着莫公子,我们一会就回来。”

二人边走边聊,若云问道:“你对这莫公子印象如何?”

“有些怪,缺少一种男子汉的大气,总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小女儿的娇态。”

若云微笑道:“你说对了,她就是女扮男装,虽说她也曾试图表现出一种大气,但举手投足间总不免有些阴柔之气。”

汉文叹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你这样呢!”

突然有人惊呼道:“看,那个孩子快掉下来了。”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前面的假山上爬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因害怕而嘤嘤的哭着,手脚颤动看得人心惊肉跳。若云急道:“快把那孩子救下来。”汉文一跃而起,将孩子揽在怀中纵身跃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相继离开。若云接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许是二人有缘,孩子一入若云怀抱便不哭了。若云问道:“小家伙,你和谁一起来的?”孩子带着哭腔含混不清的道:“娘还有许婆婆。”二人在附近转了半天也没见丢了孩子的母亲,只好先返回凉亭。

莫名笑道:“龙兄,你从哪儿拣了这么个活宝贝?”说着将孩子抱于膝上,不时的逗弄一下,言语间对这孩子甚为喜爱。汉文将经过大略一提,四人决定在亭中等人来找这孩子。傍晚时分,便道上匆匆走来三人,莫名怀中的孩子甜甜叫道:“爹,娘。”若云抬头一看立时呆了,来得人正是刑飞、丹秀和许妈妈,只是故人相遇不相识。丹秀拽过孩子,死死的搂在胸前道:“小七,你吓死娘亲了。”

若云道:“以后可要小心了,刚才这孩子险些从假山上摔下来。”

刑飞道:“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龙林。”

“在下刑飞,洛阳府的捕头,请龙公子到寒舍一坐,聊表谢意。”

若云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有事,以后若有机会再去叨扰。对了夫人,刚才你叫这孩子什么?”

丹秀道:“小七,这是孩子的乳名。”

“能告诉我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吗?”

丹秀神色略显黯淡,说道:“我夫妻二人有一个朋友失踪多年,一直杳无音训,起这个名字是为了寄托对朋友的思念之情。”丹秀柔声道。

若云明白她口中的朋友就是自己,不禁叹道:“这个人有你们如此怀念,真是个有福之人。”此时一道泪光一闪而过,若云匆忙与二人作别。

若云陪着莫名来到园外说道:“今日游园有莫兄相陪增趣不少。”

“既然你我投缘,改日请龙兄到莫家堡一叙,家父一定愿意结交您这样的朋友。”

“到时,在下一定欣然前往。”

莫名走后,秦武道:“这个人派头十足,却是外强中干。”

若云道:“你就没看出她是个姑娘?”

“什么?姑娘?”

汉文道:“不仅如此,这个女扮男装的莫公子对我们庄主似乎有那么些仰慕之情。”

若云冷冷一笑道:“倘若着莫家堡真与柳若风有关,那么好戏就要上演了。今晚,我们夜探莫家堡,看看这位莫姑娘的父亲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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