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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别金陵

一到庄门便有人上前牵了马,若云边下马边道:“这几天,庄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您走之后,又来过几拨人,都让少庄主挡了回去,不过,一次比一次困难了。老妇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十分不悦。”

若云一愣道:“我知道了。”

离“宝华阁”还有几步之遥,就听到老夫人训斥人的声音,“身为长辈,却和自己的徒弟做出**的丑事,又将麻烦带到了这里,还有你那小师妹,一个姑娘家竟花巨资买下‘倚翠楼’。当什么后台老板,还恨不得弄的天下皆知。这玉昔宫中怎的都是这等货色!”

这些话如同泰山压顶,让若云喘不过气来。若云将涌入眼眶的泪水硬挤了回去,转身回了房间,直到用晚膳时才出来。若尘等人惊奇道:“若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汉文道:“是啊,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若云淡淡的说道:“上午我就回来了,有些累所以就先睡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若尘握住若云的双手问道:“怎么啦,好象不大高兴。”若云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这时老夫人从内堂出来见两人的情形干咳一声,若尘慌忙将手松开,若云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和遗憾。老夫人道:“若云回来了。”若云微一欠身道:“请老夫人安。”只此一句再没说过话,东西也吃的很少,若尘看一眼老夫人,看一眼若云,心里颇不是滋味。

没过几天,山庄里来了好几批不速之客,一进庄便去拜见老夫人,个个喜笑颜开。这日,若云正陪着若尘在屋里看书,小竹过来说道:“少庄主,老夫人请您去一趟。”说着看了若云一眼,神情有些异样。

若尘一走,若云便有些坐立不安了,不知老夫人又会和若尘说些什么。几次想去听个明白,又怕被人发现,让老夫人看轻了自己,终是太过好奇,悄悄的溜到老夫人的窗外。屋门敞着,里面说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若云的耳中。

老夫人道:“若尘,奶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燕荣山庄是名门大户,怎可娶一个山野丫头,将来你成亲了将若云收做偏房,多疼她一些也是可以的。”

若尘道:“奶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和若云虽然没有言明,但心里早已是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她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娶就是在等她的到来,如今她就在我身边可您却不让我娶她,那我情愿终身不娶。除非是她不愿嫁我,请奶奶恕我不肖之罪。”说罢走了出来,一抬眼,却看见若云刚刚转过前面回廊,情知刚才的话已被她听了去,赶紧追了上去,追上了也不说话,只是在后面静静的跟着。走了一会,若云突然一扭身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若云停的突然,问的也突然,若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愣在了当场。若云白她一眼转身就走。若尘猛然一醒,忙追了上去,拉着她的手道:“若云,刚才的话你要是都听到了,就该明白我的心意。”若云故做不知道:“什么心意?”若尘神色一正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只此一句一切了然于心。若云反问道:“老夫人极其威严,你敢忤逆她的意思吗?”若尘道:“我会让她同意的,你放心。”若云无奈的笑笑,拨开他的手,转身离去若尘双眉紧锁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个弯不见了。

几天后,少林寺达摩堂的首座空性大师带了三个少林弟子来到山庄。若尘将四人迎入大堂,奉茶之后,空性大师拿出一封信道:“少庄主,本寺五天前收到一封匿名信,矛头直指燕荣山庄,请少庄主看看。”

若尘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若云从他的手中接过信来一看,脸色顿时煞白,信中的话不堪入目,将玉昔宫主批的是体无完肤。若云将信狠狠的揉在手中,浑身颤抖不已,双目含泪,盈盈欲滴。若尘轻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空性大师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少庄主,可否让老纳见见尊师?”

不等若尘回话,若云道:“大师,出家人四大皆空,这凡尘俗事又何必劳动您的大驾来过问呢!”

“阿弥陀佛,女施主此言差矣,佛家有云:……”

若云打断他的话头道:“大师,晚辈不懂什么佛家有云,晚辈只知道家师的事是她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尤其是像您这样的出家人。”若云故意强调了出家人这三个字。

空性不悦道:“女施主,你可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万恶*为首’?”

若云怒道:“空性大师,若家师的真心付出叫做*的话,那些三妻四妾,喜新厌旧的男子又叫做什么?还有那些故意将消息散布于江湖上的人,其居心叵测,更加的卑鄙下流。每天一批又一批的人轮番的来燕荣山庄兴师问罪,那些人,满脸的道貌岸然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却居然有脸来讨个说法,如今又将大师您搬了出来,我想问问大师,您是否就做到了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呢?”

这时,老夫人的龙头拐杖一杵,发出一声闷响,怒道:“若云,你怎可对大师如此呼喝。”说完冲空性一施礼道:“大师见笑了,若尘的师父日前早已离开了山庄,至于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清楚,况且她的事和我们燕荣山庄也没多大关系吧。”

“离开之后又去了何处,还请少庄主赐教。”空性穷追不舍。

若云怒道:“家师在哪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但我决不会告诉任何人。也麻烦大师通传江湖,明**便搬离燕荣山庄,要找我就来‘倚翠楼’吧。于若云定会敞开大门夹道欢迎。”说罢甩袖而去。若尘想将她拦住却又怕老夫人生气只得停了脚步。

送走空性大师,若尘急忙往若云房中奔去,却见若云在收拾行李。若尘一惊道:“你真的要走?”

若云语气不善道:“我若继续留着,岂不是要给贵庄带来无休止的麻烦,燕老夫人岂非要夜夜无眠了!”话一说完便转身向外走去。若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我的苦衷?何时才能懂事?”

“你的苦衷不就是燕荣山庄,不就是你少庄主的身份吗。我很清楚可我永远都无法理解。”说完甩开若尘的手决然而去。

若尘回身看时,只见一白衣的人儿,快速的穿行于红花绿树之间,不回头,不留恋,衣袂翻卷中透出了几分决裂。若尘的心中突然有个声音说道:“你要失去她了。”一滴泪在眼眶中转了很久,终于落下。

若云出了燕荣山庄的大门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竟跑了起来,一直跑到城外才停在一棵树下放声大哭,汉文、秦武静静的站在身后直到她将心中不快发泄出来。

汉文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回‘倚翠楼’。”

当若云红着双眼回到“倚翠楼”的时候,楼里的姑娘们全愣了,这女子似曾相识却又未必相识,相识的是她的眉眼,体态,还有身后如影随型的汉文、秦武,不识的是她的云鬓、金簪和曳地白裙。许妈妈大惊失色的跑下来喊道:“姑娘们别看了,该干什么赶什么去。”说罢拉起若云的手向楼上奔去,许妈妈急道:“小姐,你怎么衣服也不换就回来了?”

若云面无表情道:“不换了,以后都不换了。许妈妈,以后可能会有一些江湖人来这里找我,不管他是僧是道还是俗人,请咱们的姑娘们列队相迎。”

许妈妈嘴里应着,将目光投向了汉文、秦武。汉文将她拉到隔壁将刚才的事约略一说,许妈妈道:“他们俩果真结束了?”

汉文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俩都有无奈。燕若尘是为了燕荣山庄,而小姐是为了她的师父,如果这件事不解决他们俩只能互相牵挂,互相忍受折磨。”

果然,几天后真有人寻到了“倚翠楼”的门前,听到通报,若云冷哼一声道:“请姑娘们列队相迎。”

若云站在楼上说道:“诸位有什么事要问,就请进来吧。”

“此等藏污纳垢之所,岂是我等进来的地方!”

“哼,我看站在门口和进来没什么区别。”若云冷冷道。

众人鱼贯而入,宾客们见状纷纷离去,整个“倚翠楼”刹时从喧嚣归于平静。

许妈妈早有吩咐,因此姑娘们都婀娜多姿的向众人涌去,一阵推攘后有人呛浪一声抽出宝剑架在一位姑娘的颈上,接着便是一阵兵刃出鞘的声音,汉文、秦武也亮出了兵器,双方立刻处于剑拔弩张之中。姑娘们尖叫着躲在了若云身后。若云柳眉倒树,双目含威缓缓的向前走去,轻轻的将受制于他人的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一脱离危险,那姑娘便瘫软了下去。

若云道:“长这么大还没人在我面前这么威风过,你算什么东西?”那人正要还嘴,被旁边一老者拦住道:“于姑娘,咱们废话少说,我们来的目的你相当清楚。”

“哼,少林的空性大师都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你又能如何?你们对我师父的事如此操心,我倒想问问,假若我告诉了你们我师父的下落,你们又会如何呢?”

“玉昔宫主向天下英雄鞠躬谢罪,并宣告群雄你湘南派今后将绝迹于江湖,永世不再出现。”

若云怒道:“你好大的口气。原来你们这些人怕我湘南派日益坐大所以借这个机会便要将我们驱赶出江湖,这是何等的小人行径,你们妄想。汉文,送客。”

“今日若无结果,我等决不离开。”

若云冷冷一笑道:“众位想留多久就留多久。许妈妈,给几位安排几间雅致的住所,好生招呼着。诸位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许妈妈。”说罢转身上楼。众人欲尾随上楼却被汉文、秦武拦下。

若尘接到消息赶了过来,混入**的宾客之中进了若云的房间。若云见有人竟敢闯入自己的房间正要发怒却发现来人是若尘冷冷道:“燕少庄主怎么会来我们这烟花之地,就不怕辱没了您的身份,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那我们这生意也不要做了。”

若尘道:“若云,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向你赔罪了。”

“赔罪?小女子何德何能竟劳动您的大驾。”

若尘叹气道:“若云,我们好不容易才能相认,何必要将这时间浪费在这无谓的赌气上呢,我希望我们能并肩作战,我不愿你孤身面对外面的事情,那样太过危险。”

这些话句句击中若云的软肋,但她一狠心转过身去,背对若尘说道:“从我决定搬离燕荣山庄那一刻起,我们俩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若尘知道若云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说道:“我会耐心的等,等你原谅我的那一天,无论多久。”

若云早已听的泪流满面,却不得不装出一幅冰冷决绝的模样。若尘看看她的背影,转身离去。

若云无力的坐在凳子上轻声道:“二师兄,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伤害你们祖孙的感情。”

打这天起若尘每天都会来“倚翠楼”,如果若云不见他,他便会坐在门前的檀木椅中一等就是几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才离开。很快,这样一种风花雪月的事便传便了整个洛阳城。

三天后,老夫人在小竹的陪同下来到了“倚翠楼”,许妈妈不敢怠慢将她引到若云房间。

老夫人道:“若云,今日老身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老夫人但说无妨,不必言求。”

“我希望从今往后你和若尘不要在见面。”

若云心中一震,说道:“老夫人,我已经从燕荣山庄搬了出来,您还想让我怎样?”

“最近若尘几乎天天都来这里,外面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说燕荣山庄的少庄主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早已无心过问庄中之事。这些话对若尘这个小辈来说是种打击。”

“老夫人,若尘一向尊敬您,只要您不让他来这儿他一定会听从的,他向来如此,不是吗!”

老夫人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就不会来见你了。”

“那就请老夫人言明吧!”

老夫人面露难色,考虑半晌说道:“我恳求你离开洛阳,从此以后再不要与若尘相见。”

若云一惊而起,不可思议的问道:“您让我离开洛阳?您怎么能自私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决不会!”若云说的斩钉截铁。

老夫人突然跪在了若云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老身请求姑娘就怜悯我这个老人家这颗爱孙之心吧!”无论小竹怎么努力老夫人就是不肯起来。

若云颓然的跌坐在床沿,泪水在眼眶中转了几圈顺着瞬间苍白的面颊流了下来,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痛苦,她艰难的站起身,整好衣衫,一字一顿的说道:“好,我答应你,今晚我就如你所愿,离开洛阳。”

老夫人道:“姑娘,我知道这些要求太过分,可是……”

“不必多说,我明白,老夫人请回吧。”若云冷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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