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机场的时候两点半,换好登机牌就看到江望提着公文包走过来,他对着我笑了笑看了看手表,“还有点时间,要不去喝杯咖啡?”我摇头。
我的思绪已经提前飞到了法国,站在了那片紫色的海洋里,仿佛漫天都是紫色的精灵。额头传来一阵疼痛,回过神来就看到罪魁祸首正在对着我笑,“回神了?”
我懒得理他,闭着眼睛开始休息,江望无奈的收回眼神开始看起文件,别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家里有权有势即使不努力一辈子也不愁吃喝,但他不想这样,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出现在了这个公司,凭借自己的努力坐上了这个位置。没有不努力不付出汗水就有收获的事情,所以他付出的比一般人多自然得到的也比一般人多。
直到下了飞机我还是很困,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时差,这里正是早上八九点,四月份的普罗旺斯阳光明媚,晒得人暖暖的,嗯,特别适合睡觉。
我闭着眼睛一下子差点又睡过去,江望赶紧一把拦住了我的肩膀,“姑奶奶,到酒店再睡好不好啊?”说着无奈的把我塞进出租车。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准确来说是被肚子饿醒的,我洗漱好之后刚打开门对面的门也打开了,江望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站在门口,依然那么温润如玉,“醒了?刚想叫你呢。走吧,出去吃点东西。”说着走向电梯。
我将手里的紫色披肩披好也跟了上去,刚洗好的长发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我的头发一直都是到腰部,十年了没有改变,变得只是那张曾经稚嫩的脸和现在沧桑的心。
突然想起网上那句话,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如今我已长发及腰,可是黎昕,你还是那时的少年吗?
“有没有哪里是特别想去的?”江望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子一边问我,我想了想,“我就想去看薰衣草。”他抬头望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时间拿捏的很好,红色的夕阳将整片天空晕染的极其艳丽,不规则的色彩像是打翻了的染料罐,地上是成片成片的紫色花田,我站在那里,任由风吹起我的长发,我突然记起曾经有人说过要带我去看薰衣草,那个夕阳下笑的好看的少年,我慢慢蹲在地上,眼眶里升起水汽。
江望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进,只是远远的看着我,看着我伏在花田里久久没有停止的哭泣。
阿良,你曾经说过我会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幸福,可是你骗了我,我永远不可能像十七岁那年一样期待幸福了。
我就像一株娇艳的玫瑰,表面无比美丽,其实根已经腐烂不堪。就像我埋在十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样。
自从黎昕坐到我的后面我们一直没有说过话,而我也渐渐习惯身后有他,我总是会静静的坐着只为了感受他的呼吸,发作业本时看着他的名字久久的出神,十几岁的女生总是这样,情窦初开却又害怕被人发现,偷偷摸摸像是做贼,可以为一个眼神开心一整天,也可以为他一个皱眉难过很长时间。
那天像往常一样的晚自习,我正在做一套数学试卷,最后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草稿本上全部写满了他的名字,我一遍一遍的临摹着他的字迹,心里揣着小女生青春期躁动的欣喜,以至于我忽略了身边的环境。
黎昕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我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我一下子慌了神,抓住本子就要桌子下面藏,脸烫的像是着了火。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眼神,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看向我嫌恶的眼神。
黎昕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那天我第一次想哭,手指已经僵硬,我努力让自己站起来把撕烂的本子丢在垃圾桶。
那天是2005年3月25号,我的日记里写了这样一句话:他就是我人生的阳光,即使现在乌云密闭,我依然不想放手。
回到酒店时我的情绪已经平稳,江望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哭,我也不想回答。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现在华灯初上,到处充满了浪漫的气息,满眼都是异样的头发和肤色,充耳都是各式各样的语言,我像是被抛进大海的纸船,说不上孤独却很惶恐。
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我却没有一丝睡意,我不知道是我认床还是什么原因,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度其实很美,房间里都是薰衣草的味道,但我却没有心情欣赏。
“叮咚。。”门铃的声音响起,打开门我看到江望站在门口,看见我他笑着举起了手里的红酒,“我想你应该需要。”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人是群居的动物这话一点也没错,刚才我一个人站在阳台时感觉很低落,仿佛世界上就我一个人,但现在只是多了一个人,即使他没说话,我也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也许是夜景太好,江望没说话只是很安静的坐着。他时刻都很优雅,即使是翘着腿歪在沙发里也不显得窘迫。我对他举杯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江望眉头轻挑,“真浪费,这可是我收藏多年的珍品。”说着却又给我倒了一杯。
摇晃着高脚杯里的液体,鲜红的颜色让我眼睛都充了血,“是啊,确实浪费,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提瓶二锅头来呢?”
“你真煞风景。”他无奈的摇头,轻啄了一口,“你以为喝醉了就好了,呵。喝醉了其实才是最清醒的,那些你故意不去在意的东西都会跑出来放肆,而你没有任何办法。”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西装革履下不一样的江望,他褪去了平时的自信满满,露出了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我没有打断他,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江望看了我一眼,“这是打算听故事吗?”他轻轻的晃着杯子笑着说,“要收钱的哦。”略带俏皮的语气让他更加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