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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嫌隙初生(2)

这一鞭抽出“啪”地一声脆响,也打醒了卫遂忠的酒,他啊地尖叫一声,立时清醒不少,不等他再呼喊,第二鞭已打了过来,他只觉痛入骨髓,忍不住惨叫起来,道:“谁?是谁敢打我?”

李郑风停下手来,卫遂忠的身子被倒吊着,旋转不止,手胡乱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好不容易才看清前方是李郑风等人,急忙叫道:“李郑风,你想要干什么?”

李郑风冷冷道:“不干什么,奉中丞大人之命,好好教训你这个没规矩的奴才!”他恼怒卫遂忠方才称自己为“家奴”,所以故意叫他一声“奴才”,以泄心中愤恨,但此言在卫遂忠耳内听来,却又是另一层意思。他那半醒半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其实和李郑风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来俊臣的奴才,只不过是,是更贴心些的奴才而已。

鞭子又抽了过来,十鞭之前,卫遂忠还有力气惨叫,十鞭之后,便已只能低声呻吟,二十鞭过后,他已昏死过去。李郑风命人向他泼了两桶冷水,也未能将他浇醒,便独自到来俊臣内宅请命,不及到内宅门前,一个卫士已跑了过来,道:“李大人,中丞大人有令,不要把他打死了,教训一下,送回家中让他养伤。”李郑风一点头,转回中庭,吩咐将卫遂忠放下,派几人用车将他拉回卫府。

卫遂忠这一回来,可把卫府上下吓得够呛,卫松大呼小叫,卫遂忠的小妾们一个个面无人色,悲呼连连,便似卫遂忠已经要死了一般。云梦虚和沙舞风匆匆赶到,见状急忙吩咐卫松去找郎中,并将卫遂忠抬到内宅卧室,用清水擦净身子,放到床上。

不久,卫松便请来了四五个郎中,几人轮流把脉,均说无性命之忧,只是饮酒过度才昏迷不醒,但这却也是好事,不然光是这皮肉之痛,恐怕就能要了他的命。又说他外伤严重,需请跌打郎中来。卫松又跑了一趟,请来几名专医跌打损伤的郎中,开出一大堆喝的、擦的药剂,又跑了一趟药铺,将药买回,连夜熬煮。这一夜,卫府上下均忙了个不休,沙舞风与云梦虚一边陪着忙乱,一边暗笑不止。

第二日,卫遂忠终于醒来,一醒来,便疼得大呼小叫,惨叫不止,众家丁和小妾们急忙伺侯着帮他擦药,他却顾不得这些,唤了卫松过来,问起昨夜情形,卫松战战兢兢,只说是来府侍卫驾车将他送了回来,也没说他是怎么挨的这顿鞭子。

卫遂忠一边痛呼,一边慢慢回忆,却隐约想起了一些片段枝节,记得好像是来俊臣下令要鞭打自己,李郑风则说自己是奴才。

此时,云梦虚和沙舞风二人进得屋来探望,见卫遂忠疼得呲牙咧嘴,云梦虚皱眉道:“大人,我二人昨日一直拦你,你却偏不听,唉。”卫遂忠道:“我……我确是喝得有些醉了,可我与来大人是什么关系?都是那李郑风,死活拦着不让我见来大人,还敢出手打我……等我养好伤,再找他算帐!”

他说这话时,底气明显不足,显然是在云梦虚和沙舞风面前硬撑。云梦虚轻叹一声,道:“昨夜我想便是如此,否则以来大人与您的情谊,如何下得了这种手?您又不是他手下奴才,而是一起历过生死的兄弟啊。”

一听到“奴才”二字,卫遂忠不由又想起昨夜挨打时,李郑风所言,身子不由抖了一下,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云梦虚知自己偶然间戳到了卫遂忠的痛处,便道:“李郑风虽是十三雪月之首,算起来,也不过是来大人的家仆,竟敢如此对您,我这就到来大人那里告上一状,看来大人怎样收拾他!”

卫遂忠忙道:“不可!”云梦虚讶道:“大人,您难道怕他不成?”卫遂忠摇了摇头,道:“这……这种事,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他也是为来大人安全,才……算了,我的伤又不重……”

沙舞风向前一步,用手在卫遂忠身上一按,卫遂忠立刻杀猪似地叫了起来,沙舞风道:“您看,还说不重,不重能疼成这种样子?我这就去打李郑风,把他杀了为您报仇!”想起他带人剿灭了寒水帮,心中一阵恨意上涌,又用力按了几下,疼得卫遂忠嗷嗷大叫,他这才松手。

卫遂忠却急忙一把拉住他,这么猛力一动,疼得自己又叫了起来,边叫边道:“不可、不可!他可是十三雪月之首,是守卫来大人身边的一把好手。不能杀他。唉,舞风啊,你这人看起来冰冷无情,可实际倒真是可交之人,我还以为你一直不领我的情,没想到……不过你的心计也太浅了,你这么去找李郑风麻烦,不但害了你自己,还要连累我和梦虚啊。算了,算了,都怪我昨夜喝得太多……”

沙舞风冷冷道:“这口气我可忍不下。我初到洛阳,是卫大人您给了我住处,让我能在人前挺胸抬头,不惧什么魏王府家奴,可如今您被打成这样,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卫遂忠长叹一声,命卫松和几个小妾退下,待屋中只剩三人时,才哽咽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顿打,却是来大人吩咐的。”

二人假装大吃一惊,沙舞风讶道:“这怎么可能?来大人当年和您同狱为友,一同投匦告密而起家,你们实是兄弟啊,他怎么能……您一定是弄错了,定是那李郑风从中作梗……”

卫遂忠一摇头,道:“不,我当时虽然喝多了不清醒,可现在隐约还能想得起来当时情形,我分明记得,是来大人吩咐李郑风鞭打我的……”

沙舞风一时不语,只低头叹声,云梦虚也轻叹一声,道:“卫大人,那……那便算了吧……来大人此时已不同于往日,高兴时,你便是他的兄弟,但如果惹恼了他……只怕……”

他的话不用说完,卫遂忠已知“只怕”什么,不由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卫遂忠伤得不轻,养了八天,还不能下床,沙舞风与云梦虚常伴他左右,为他忙前忙后,令卫遂忠颇为感动,对沙舞风的态度也大为改观,直将二人当成了自己心腹,对二人无话不谈。

这日,来俊臣忽派人将云梦虚请到推事院,向云梦虚问道:“遂忠的伤如何了?”

云梦虚回道:“还下不了床,但并无大碍。”来俊臣轻轻点了点头,道:“此事怪我。当时只顾与美人销魂,见他硬闯进来,扰了我的兴致,这才动怒。其实他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发酒疯而已,却不应受此大罪。”

云梦虚点头称是。来俊臣道:“这几日没他在,每件案子都得由我亲自来办,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你告诉他,等忙完这些案子,我会亲自去看他。”

云梦虚闻言,只沉吟不语,来俊臣见状问道:“怎么,梦虚有什么话想说么?”云梦虚道:“其实,大人还是不要去看为妙。”

来俊臣“哦”了一声,盯着云梦虚,道:“为何?”

云梦虚道:“人常忘幸福与恩德,却容易记住痛苦与仇恨。卫大人与来大人关系非同一般,而越是如此,那顿打就越会令他难忘。大人此时去看他,正值他痛苦之际,却只会令卫大人再次想起那夜之事,只怕反要伤心。依我看,处理此事最好的方法,便是永不提此事,便当它没有发生过,等卫大人伤愈归来,来大人仍像之前一样对他便是。昔日楚庄王夜宴众将,有一将军却趁大风次灯吹灭之际,摸了前来为众将军倒酒的庄王妃子。那妃子心思敏捷,顺手将其帽缨摘下,返回庄王身边时告之。庄王却令众将皆将帽缨摘下掉弃,才下令掌灯,结果那员大将保全了脸面,一直心存感激,才在后来庄王兵败时,奋力杀敌,保庄王安全撤离。想来,当时庄王若先掌灯,再赦免其罪,虽一样是不加追究,但那人却不免要大为丢脸,日后,也不可能有拼死救王之事了。”

来俊臣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梦虚,你果然是一员智将。”云梦虚忙道:“大人过奖了。”来俊臣摇头道:“不然。这层关系连我都没有想到,你却想得如此周到,却是远胜于我。不错,此事还是就此放下,就当它从未发生过为妙,一切解释与安慰,只能更增嫌隙。你去吧,替我好好照看遂忠,也趁机多和他学些东西,将来,好能胜任我的左膀右臂之职。”随即吩咐身旁的李郑风等人,日后谁也不许再提卫遂忠醉酒挨打之事。

云梦虚急忙假装欣喜,谢过来俊臣后,回到卫府。卫遂忠一见他,立时便问:“来大人可曾问起过我?”

云梦虚轻叹一声,摇头道:“没有。我曾想对来大人说起您的伤势,但刚一提到您,来大人就把脸沉了下来。看来大人还在怪您那夜酒醉之事。”

卫遂忠焦急地直拍床,连声道:“这如何是好?不成,我得亲自去找来大人,向他请罪才是。”

云梦虚摇头道:“不可。您在那夜,定是说了什么令来大人极为反感的话,以至来大人会如此痛打您。您此时再去提那夜之事,岂不让来大人又想起那些话来?居高位者,最在乎的却不是金钱,而是脸面,那夜您让他大为丢脸,他一定不愿再提此事,您这么冒失地一去,反而另他不快,到时……”

卫遂忠急道:“那如何是好?”云梦虚道:“不要主动提起此事。若是来大人已不再生您的气,不在对此事耿耿于怀,他自会当您的面提起此事,那时,才是赔礼认罪的良机,你再向他认错便是。”

卫遂忠思索了半天,才慢慢想通其中道理,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正说着,却见沙舞风走了进来,对云梦虚道:“外面有热闹可看,你可愿去?”云梦虚讶道:“什么热闹?”卫遂忠也跟着问了起来,沙舞风道:“我方才外出闲逛,听说太平公主和梁王在北市打赌。”

卫遂忠道:“打的什么赌?”沙舞风道:“赌谁的府兵更厉害。他们两家各派出十人,车轮大战,最后胜的是谁家卫士,谁家便赢,赌注是黄金千两。”

云梦虚心中一动,知沙舞风之意并不是去看热闹,而是查探叶偶红与水月二人近况,便道:“如此热闹,可真要看一看才好。”卫遂忠道:“你们自去吧,不用管我,我现在已无大碍,由那些下人们照顾便好。”

二人一点头,辞别了卫遂忠,向卫松要了两匹快马,打马向北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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