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玥心中闪过一些琢磨不透的异样,他淡淡摇头,沉默不语。
“超越人类的疯狂,狠戾,决绝!那是一代千古帝王所拥有的力量!”
此时的燕皇神色清明,情绪的起伏波动巨大,像是奔腾狂啸的浪潮,一下一下的敲打进贺兰玥的心里。
“你设计虞妃刺杀朕,嫁祸宋郡王,最终将宋郡王一派连根拔起,给予哲儿重重之创,手段狠戾决绝,干净利落。你心里明白,就算朕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无济于事,面对逆臣贼子,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作为执掌王朝的皇帝也不得不狠下杀心,将之处置之快,以震朝纲!”
燕皇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你能刺杀自己的父皇,视为不孝,你能谋逆一国君王,视为不忠。然而你有这个胆识与魄力,足见你够决绝,够狠戾!”
“你以自己为饵,设计哲儿前往边关,一为试探,二为杀之,足见你够无情,够干脆!”
“数月来,你对太子妃不闻不问,视若无睹,足见你无心无魂!”
贺兰玥抬起头来,向着燕皇望了过去,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暗涌翻飞。
燕皇口气微微一顿,嘴角掀起一丝诡异的冷笑,“如此不顾父子之名,君臣之礼,兄弟之义,夫妻之情,你当真是毫无人性啊!”
未等贺兰玥开口,燕皇再次沉声说道:“不过,你最终还是成长起来,成为朕心目中的一代帝王,假以时日,大燕必将雄霸天下!”
燕皇缓缓坐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朕终于还是将你培养出来了,在朕心目中燕国的王一直是你,然而若你没有强大的能力去征服王朝,去击败你的对手,那么将来你又如何能得以天下?”
“玥儿,父皇的苦心你可明白?”
贺兰玥心中震荡不已,思绪翻涌,理不清道不明,最终化成他嘴角一抹冷淡至极的笑,“父皇,儿臣真是感激你的用心良苦,将儿臣培养成这么一个无心无魂之人!”
“儿臣一直认为自己是这大燕朝野心最蓬勃之人,但是现在儿臣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如此离谱可笑。在父皇窥视天下的野心面前,儿臣的野心显得格外微不足道。哪怕你已经大限将至,你依然对权利对天下这般热衷执着,你的执念与疯狂超越了一切,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燕皇闻言顿时狂笑出声来,声声铿锵如利剑般锐气逼人,“是又如何?你知道权利是什么吗?”
燕皇登时跨下主位,带着疯狂的咆哮,字字铿锵充满冲击,如同滚滚惊雷,“朕告诉你——权利就是力量,只有世间力量最强大的人才有资格俯瞰天下,才有能力得到一切。”
燕皇极其轻蔑的看着贺兰玥,厉声呵斥:“为什么你得不到那丫头,为什么你输给另一个男人,因为你无能!因为你懦弱!因为你不够强大!因为你的力量战胜不了皇权,战胜不了朕!”
“你只能接受朕的安排,只能遵从朕的旨意!”
贺兰玥不受控制的狂笑起来,良久之后,寒眸中闪动着疯狂的光泽,杀意翻飞,几乎是像看死人一般望着燕皇,淡漠至极的说道:“儿臣谢父皇教导!”
说完,贺兰玥头也不回的踏出乾坤大殿。
燕皇看着大殿门口早已消失的身影突然笑出声来,他低声自语:“大燕永垂不朽,千秋万载!”
燕皇步伐蹒跚的向着主位上缓缓走去,常公公见状急忙扶住了他,燕皇微微侧身扫了他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淡淡道:“你服侍了朕这么多年,怕死吗?”
常公公神色如常,恭敬的回道:“老奴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几十年,在外也是众人前呼后拥,呼风唤雨,位居高位,官居一品的大臣也得看看老奴的脸色,这些都是皇上赐给老奴的,既然拥有了这么多年,也该付出些代价!”
燕皇闻言点了点头,“你倒是挺看得开!”
燕皇想起贺兰玥临走之前看向自己的那道眼神,他意味不明的叹了一口气,似欣慰,似悲凉,似疯狂,太复杂!
那道眼神还徘徊在自己的脑海里,他低声自语:“这将是朕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冬天!”
燕皇缓缓坐了下来,对着常公公说道:“传信秦太子,是时候了!”
是时候给予玥儿最后一击了!之后,他便会成为无上强大的千古一帝,现在就让我把你生命里的最后一点人性销毁吧!
彻底……销毁吧!
夏国一年四季气候适宜,大多时候都温暖如春夏,诗人笔言飞,言夏国之地乃龙州一宝,事实上她担得起这个美誉。
随着这十几年夏国的商贸发展迅速,她的经济政治中心明煌城越发繁华锦绣,高楼比邻,大气恢弘,南来北往的商旅随处可见。
这是一座相当强盛而美丽的城市,甚至让世人渐渐忘却了十多年前的夏国不过乃东部边陲小国罢了。
随着权擎王帝君的横空出世,夏国国土不断向外扩展,经济发展与军事力量如今已经能与雄踞南北的两大强国稳稳持平。
夏皇宫建立在明煌城中心的位置,背靠数座山脉,皇宫建造成倾斜状态,越往上走便越接近皇族中心,远远望去雄壮巍峨,气势磅礴。
然而夏国人均知,夏皇宫不过虚有其表罢了,整个夏国的政治权利中心都云集在权擎王府。甚至大多时候的早朝议事都在权擎王府,虽然没有龙袍加身,不曾登上九五之位,但是权擎王帝君是所有权贵公认执掌夏国的无冕之皇。
权擎王府的建造不像其他权贵府邸一般气势磅礴,金碧辉煌。府邸外观普通内敛,然而占地却极为宽广,甚至隐隐超过偌大的夏皇宫。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烛光微微,帝君不喜太过明亮刺眼的夜明珠,所以整个权擎王府仍然是用烛火照明,伺候在府中的奴才婢女均有一身不低的武艺,内敛的权擎王府带着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肃杀与阴寒。
帝君慵懒的靠在软榻之上,一旁摆着他下了多年的棋局,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久久未曾落下,他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似乎在思量究竟棋落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