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嘴角却挂着甜蜜而满足的笑,有些急切且欣喜的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向着身后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俊朗不凡的男人,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傲然立于马背之上,携风而行,越发显得卓尔不群。
一生大红喜服熨帖般穿在身上,整个人显得邪魅且放纵。
贺兰玥?不,那不是贺兰玥!
那种明媚清澈的气息不属于贺兰玥!
贺兰玥骑的是苍北雪山的母马王与野狼交配产下的极品宝马,不出片刻就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便越过马车,稳稳的停在前方。
冥虎见状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前脚高高提起,长嘶一声,这才缓缓停稳下来。
贺兰玥傲然立于马背之上,他静静看着眼前的马车,沉默不语。
金之南静坐在马车内,并未拉开门帘,心中如同压迫着千斤巨石般沉重,思绪不受控制的翻滚涌动,如同缠绕不清的麻绳,一团糟。
良久良久,四周一片诡异的安静。
金之南终于伸手拉开遮挡在他们之间厚重的门帘,入目之余,那人对着她浅浅一笑,如暖阳春风拂面而过,亲和而柔软!
四目相望,静默无言!
金之南没有忘记那日龙牙巅悬崖边上这个男人狰狞的咆哮,满目的悲戚,没有忘记他那双不顾一切抓住自己的手,更没有忘记他毅然决然与自己一同坠落悬崖的赴死之心。
她无法佯装不知的开口询问:“殿下有何事?”那样对他而言,终究太过残忍。
时间一分一秒静静流淌。最终,金之南还是选择了一个最残忍最决绝的方式。
她缓缓下了马车,一步一步的走进贺兰玥,眼神清醒而果断,她掏出一直放在身上的玉佩,那是玉龙山下他不容置疑硬塞给自己的,如同他沉重而疯狂的爱。
白皙的手紧紧的握住玉佩,对着贺兰玥伸了过去,清晨的风肆意的吹,带着冰冷的寒气,让人忍不住轻轻颤抖。
朱唇轻启:“毕生只愿宁静致远,淡泊浮华。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从似花年华到白发耄耋,终这一生,与君诀别,就此陌路。”
一段话瞬间将贺兰玥拉入烈火地狱,永不复生!
马车已经渐行渐远,一步两步,十步百步,最终消失在地平线。
贺兰玥沉默不语,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情绪,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缓缓转身,长鞭一挥,向着燕国至高无上的皇城直奔而去。
若是一个人已经什么都没有,那么就让我强大吧!强大到可以占有,可以攻陷,可以掠夺!
时光荏苒,春去冬来,阔别了伤感苍凉的秋,冬季的气息越发浓烈起来,眨眼之间已经到了腊月十分。
燕国青门关一战整整持续了十月有余。
燕国朝廷从起初对犬戎大军的不以为然到现在的严阵以待让雄踞北边的强悍政权再也无法保持泱泱大国之风。
数月内,朝廷曾多次增加兵力前往青门关,前前后后不下二十五万大军,加上之前关内的十五万大军,整个青门关足足有四十万兵力。
然而一方强国的四十万大军居然无法将关外蛮夷的三十万大军成功击退。虽然这十月以来,燕国不曾落败,却也无法稳赢,这样尴尬的僵局让燕国朝廷再也无法无动于衷,藐视以对。
说来奇怪,不通军事战略,兵法之道的关外蛮夷此番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设妙计,巧袭敌,攻击撤退十分得宜。该攻时如洪水涨潮一般势如破竹,该退时又如洪水退潮般迅雷有序,完全脱离了历来只知横冲莽撞,毫无战术,仅凭一身蛮力肉搏的野蛮之举。
是以,这场战役足足持续了十月之久。
燕国与犬戎打得不分胜负之际,东边那位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不存在一般,局中人只觉得太安静,安静到令人害怕,毕竟天沉静得越久,下的风雨便越大。
冬季的燕国显得格外寒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零不停,寒风如同发了疯的野兽不断嘶吼呼啸,整个帝都都笼罩在一片阴寒惨白之中。
这短短十月里,不只边关战事汹涌澎湃,燕国朝廷也是风起云涌。
太子大婚之后,突然一反常态,手段雷霆如飓风,对着三皇子一脉明压暗打。数月前,一封密奏将三皇子贺兰哲一派的宋郡王参到燕皇面前,执掌八万禁卫军的统领乃宋郡王一手提拔,充其量是个空壳子罢了,这八万禁卫军背后真正的主子乃宋郡王,而宋郡王则是贺兰哲手中最有利的一张王牌。
奏折上直言宋郡王在朝中大行舞弊之事,买卖官爵,颠覆朝纲。更是中饱私囊,数额巨大,其逆胆包天居然连同户部尚书克扣青门关之战所需的军饷,其罪状足足列举百条之多。
然而燕皇对此处理之举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当夜便下旨将宋郡王一案交由刑部审理。所有人都明白刑部尚书王田属三皇子一脉,数日之后,刑部尚书王田针对宋郡王一案呈奏折一本,上写查无此事。
从此事可见,显然是燕皇有心包庇宋郡王,扶持三皇子一派。
众人纷纷猜想燕皇此举究竟有何深意之时,一场惊天的阴谋已经缓缓拉开它森冷的序幕。
夜,东宫正殿。
“事情办得如何了?”贺兰玥手执黄金酒盏,慢慢浅酌,寒眸像是万年幽幽古潭,深邃幽黑,探不到底。
“回殿下,今晚动手。”冷萧沉声说道。
贺兰玥缓缓放下黄金酒盏,嘴角掀起一抹阴寒至极的冷笑,他淡淡说道:“你可会觉得本宫大逆不道,枉为人子?”
冷萧心中一惊,急忙伏地而跪,沉声说道:“属下认为殿下只是在做一件帝王该做之事。”
“哦?”贺兰玥俊眉一挑,语气淡漠至极,偏生说出惊天之语,“例如争权夺利,杀父弑君,谋朝篡位?”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当这人轻描淡写说出来之际冷萧只觉得心中寒气逼人,压迫得无法呼吸,正当他有口难言时,那人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