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二报恩李代桃僵抡才大典双封文魁(下)
此日,正值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正是文考放榜之日,无聊的秋蝉高亢一阵赛过一阵。
清晨,萧禹唐七二人用罢早点,便早早的出了门。转过繁华的汴河大街,过了石拱桥,定睛一瞧,前方是一堵堵人墙,蜿蜒三里尽是人头。再有那街道黛墙青瓦小楼之上,站着几个豆蔻少女,青春靓丽,杏目四顾,指指点点,含笑而立,甚是可人。偶尔一阵吵闹,一阵嬉笑,花枝乱颤,不失为一线美景。
萧禹望之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群,莫奈何道:“人群这多?如何能看得见榜?”
唐七闻言,撩袍回身,道:“走,咱们去寻一处酒家,等着讨赏的过来报喜即可!”
“……”萧禹望着人头,头皮发麻,只得随着唐七一起去寻了一处酒家。也还不远,就在附近百十步,举目一望,只见上头写着“高中楼”三个大字,果然又是一处靠了考场名气开的酒家。
进了酒家,自有小二招呼,纷纷攘攘,这里竟然也坐满了考生,各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萧禹二人寻了半天,才寻得一桌坐下。这时只听旁边一年过中旬的老兄一脸惆怅道:“寒窗十载为功名,屡考屡败仍白身!”道完,兀自摇头不已。
萧禹闻言,睨了一眼,确见那人虽着长衫,确洗的发白,发髻凌乱,略带狼狈,一张脸上尽是沧桑,怕不下二十六七。他自斟自酌,摇头叹息,浑然不顾四周怪异的眼神。
“这么老了,还来参加三连考,就算进去了又能修成什么正果了?”有面色稚嫩者不解的问道。
“这你可就不知了!”随即有人解释道,“万般皆下品,唯有修行高。若你想翻身,脱离苦哈哈的队伍,你就必须的习武修道,过了三连考,再通大朝试,一跃成为进元公,封官进爵,哪怕是大国师也是可能的。”
“可是……年纪越大,修行越难么?”那人反问道。
“话虽如此,可也有特例,当年海祥大国师不就是三十及第,四十封国师的嘛?”
“此话不错!有理有理。”
这边议论着,突然门口跑来一对青衣小厮,满嘴大叫:“恭喜东临陶先得陶老爷高中乙榜二百六十五名,钦赐同元公。高中高升,节节高。”
小厮话音才落,只见酒楼里一人豁然起身,满面春风,作揖谦虚道:“惭愧,惭愧。”迎着一片恭喜之声,赏了小厮一些银子,昂然起身而去,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羡。
这边声音才落,报喜之声一个一个传来,直把酒楼老板笑歪了嘴,虽然这些及第元工并非自己亲戚,可也是在自家店里报的喜,一边含笑谄媚恭喜着,手下确不慢,把每个同元工的名号记下。吵吵闹闹,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落下帷幕,店里这才恢复平静。不过此时气氛压抑,连小二走路的声音都放的很是轻巧,每个考生面上都浮现隐隐担忧。乙榜两百八十人,业已出完,剩下的只有桂榜百人了。有些把握不慎大的,竟然以手掩面,哭泣起来,直把这气氛压的更沉了。
连平日里什么都无所谓的唐七也开始紧张兮兮道:“这下只剩下桂榜了,会不会有问题?”
萧禹摇摇头,一抹担忧浮现脸上,难道自己失误了,安慰道:“这个不晓,好名次总在后面嘛!”
唐七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脑袋确伸的甚长,那一双眼睛都快飘出窗去了一般。隔壁那桌的青年书生也是兀自摇头不语,满目沧桑,道:“三年蹉跎又一次,死去活来这一生。”嗟叹一声,重饮一杯,摇头叹气,直把周围的人也弄得暮气沉沉,不再说话,面沉似水。
压抑氛围没过去多久,突然门外再次响起报喜,自有人起身而立,四处还礼,在一片欢喜声之中昂步而走,春风得意。
这样又报了十来个,突然门外响起:“恭喜淮阴唐七唐老爷高中桂榜五十六名,钦赐及元工,同喜报来,高中高升,节节高。”一口吉利话说的甚是顺畅,直把唐七笑的咧开了嘴,大把银子往小厮身上砸,显然是开心坏了。
萧禹微微一笑道:“唐兄,恭喜!恭喜!”
“哈哈……”唐七笑着还礼,突然想到萧禹说只做的七七八八,不由暗暗为自己兄弟担心,道:“我还是陪着萧兄等等吧!名次好的总在后头!”
萧禹笑笑,厅内紧张的气氛让他心不由自主的紧缩了起来,莫要出了问题才好。又是这样等了茶盏工夫,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特别高亢的声音,大喊道:“恭喜西宁王松王老爷高中桂榜亚元探花,钦赐及元工,高中高升,节节高。”这一嗓子,惊起千层浪,桂榜第二名,众人殷殷期待,看看这到底是谁。
岂料那王松正是那二十七八青年,正举杯嗟叹,闻的此言,双目一凝,面目一滞,直愣愣的盯着那支酒杯,半响不见动静,浑浊眼一动不动,确情不自禁的留下泪来。蹉跎岁月十五年,直把少年变青年。接着他痛哭了起来,这时周围才发现动静。有那多事之人即刻对报喜的道:“探花公在这里!”那报喜的立刻跑将过来,讨要喜钱。那晓探花公哭的一塌糊涂,面容不清,那里顾忌的了。这时唐七解围,掏出几钱银子,扔给报喜之人。那些小厮即刻一阵吉利话说着,便快快退去。
萧禹坐在桌上面沉似水,千道典藏自己一道未落下,为何竟然连取中都不可。相传那二公子也参加了这次大考,三千典藏他早已精通,此番文魁不管如何去说,也非他莫属。可是为何自己竟然连上榜也不行,难道有人暗下操作。
唐七望见萧禹闷气坐着,确也说不出话来安慰,总不能说他比二公子还要厉害,文魁非他莫属。望了望窗外天空,待会还要去参加鹿鸣宴,想陪他坐坐便就告辞。突然,窗外汴河大道之上,一对小厮拥着一队甲士,举着一块硕大的金子镶边的匾额缓步走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刻着两字“文魁”。夕阳余晖若金,仿若铺了一条金光大道,隔着老远,那些小厮便把嗓子扔出了般喊道:
“恭喜云阳萧禹萧老爷,状元及第,钦赐及元工,特封文魁老爷,高中高升,芝麻开支节节高。”
唐七“碰”的一声撞了一下桌子,豁然而立,手指颤抖指着萧禹,惊愕道:“你,你竟然答完?”
萧禹也听到了声音,紧绷的脸忽然之间松了下来,一抹微笑终于露在了嘴角,心里一块石头安然落地,冲着唐七点了点头。
唐七大怒,动手做势欲打,骂道:“好你个萧禹,藏的可够深的,还七七八八,害我为你担心了一个下午,看打。”
萧禹忙抱头认输,下次一定请客赔罪,唐七这才作罢。二人同时高中,携手而出,共赴鹿鸣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