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鹿鸣盛会人才济济世家子弟咄咄相逼
萧禹唐七二人出了酒楼,过了拱桥,走了不到茶盏工夫便到了灵道学府门外。此时日头偏西,余晖金黄,把整条街似乎都铺满了金子似得。接近黄昏,原来里外三层的学子考生此刻均已散去,没考中的黯然离去,考中了的已进了学府大门,路上只三三两两几个行人。
两人来的门外,只见,大门两边站着一排不下六个青甲卫士,旁边一溜黄绢金榜写着个人排名。唐七眼尖,老早就瞅着道:“果然,这次竟然也是双封文魁,百年以来独一朝。真有你的,萧禹!”道完,那眼神直比那欲求未满的少妇还要幽怨。
萧禹被他瞅的不好意思,只得再次赔礼请愿,唐七这才接过。两人过了大门,自有一青衫小厮迎在门口,闻道是两位及元公,笑容就更甚了,听闻一位竟是文魁,差点把嘴都要笑歪了去,面上极是殷勤。小厮领着二人穿庭过廊,走的却是那日萧禹前来报考的那个方向。这次鹿鸣宴似乎开在学府深处,若没人领着,只怕得迷了路。一路上尽是阁楼亭台,假山秀水,蜿蜒小径,甚是雅致,风景如画。遥望不远方,依稀确见一处高塔直插云霄,看不到塔尖,想来这就是师傅说的浮屠塔了吧!有道是“一塔贯连天地间,只见塔身不见尖”!端的是无人知晓塔尖通向何处。
那小厮领着二人又走了茶盏工夫,终于到了一处圆形园门处,只见门上遒劲有力的刻着“青苑”二字。门外站着两名身穿红袍红裤的学府执役,见来了二位年轻公子,便微微颔首。那青衣小厮到了这里确停步不前,只谄笑做请,想来里面就是鹿鸣宴的举办地了。
萧禹冲着两位门子笑着微微颔首,这才和唐七举步而入。迎面热闹非凡,只见离了不远处一方平地,只怕不下数亩,青砖铺地,草皮镶中,内置繁花,青红相应,甚是别致。青砖地上一溜排开数十张连体长桌,桌上珍馐满桌,美酒盏盏,此时已然快已满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再放眼一观,青砖地面不远处还有一方池塘,种满绿荷,郁郁青青,旁边立着一个临水阁楼,金砖碧瓦,飞檐流角,红栏绿檐。中置一方石桌,只四个位,确已坐满,三人打扮相似,明黄的绸缎外套,绣着五龙戏珠,头戴金丝冠,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竟是一副亲王打扮。主位今日坐的确不是这三位,确是一位身穿云纹领窄袖袍,中间朴子绘着白鹤的官员。那人面目刚毅,眉毛浓郁,双目有神,唇厚鼻挺,双颊略廋,竟是本届主考,学府府院大康国师安全道安大人。另外三人身份不言而喻,有今番刚中文魁的大康二皇子李慕云,更有时常不出宫的大皇子李慕民和生性阴郁的三皇子李慕中。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要招揽人才,挑选亲信,已备将来之需。
突然,“碰”的一声金钟巨响,嘈杂的声音顿时隐没。那身穿褐色云纹窄袖袍的安全道站了起来,嘴角含笑,环目一扫,有种天下英才尽在我手的自豪,慷慨道:“今日老夫先恭祝各位荣登桂榜,鱼跃龙门,及元及第。愿与众君共饮此杯,望再接再厉,考好余下两场。”安全道道完,拱手举杯,先饮而尽。底下顿时传来一阵回礼声音,各人均端杯而饮。
安全道面带微笑等声响稍息,这才继续说道:“今日“呦呦鹿鸣宴,菁菁我心愿,”只盼各位修身得道,早日登临浮屠塔,悟道修仙,早日成佛!来,一起共饮,诸君共勉!”
他话音才落,底下恭维之声四起。而后,推杯换盏,呼朋唤友,热闹非凡。
萧禹不愿出风头,拉着唐七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把酒而谈,好不自在。不料,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远处走来三人,当中一人身穿褐色长衫,面目微长,形式马样,一双眼睛抬得很高,双臂抱兄,也不施礼,瓮声瓮气道:“听说你就是本届文魁萧禹?”
萧禹睨了他一眼,今日大宴,不想生事,便没做声。那唐七见对方甚是嚣张,不由气节,豁然而立,傲然道:“如何,怎地?”
那人见了,面上浮现一抹鄙色,阴阳怪气道:“难道堂堂文魁是只会躲在老鼠洞里,连出声应个话也不敢?”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何况少年萧禹,闻言豁然起身道:“兄台何事?老鼠躲在洞里倒不有碍观瞻,无人指责。倒是有马学犬,胡跳乱叫,见人就咬,倒是惹人生厌!”他话语才落,唐七笑的前和后翻,大声叫“妙!”
马脸男子气节,面色通红,愤怒异常,道:“你……”只说了一个字,突然他又笑了起来,阴测测道:“难怪只是文魁,原来工夫全靠这张嘴。哈哈……”他一说完,跟在他身后两人哄然大笑。
萧禹面色一寒,讥诮道:“总比有人披着人皮,穿的人衣,学的是犬,满嘴喷粪的好!”
“你……”那马脸男子的脸拉的更长,下巴几乎都快撑到地了,面色涨红,双臂一挥,衣袍无风而动,竟然就要动武。萧禹确不怂他,暗自戒备,满面寒意,既然你找揍,那也休怪我无情。
双方五人对峙,剑拔弩张。一会便引起了注意,有好事者含笑围观,只盼着打起来才好。不过终还有谨慎小心者,赶紧把消息传给了上面。那厢安全道和三位皇子正宴饮闲聊,闻听这边马上要开打了,便一起朝着萧禹方向而来。人还未到,威严的声音便已响起,“你们这是要干嘛?鹿鸣琼宴,和和气气不好?非要自寻不快?”
五人闻言,均低头作揖道:“见过府院大人!”
那马脸男子作揖完毕,率先告状道:“府院大人,萧禹这厮好不跋扈,方才我闻听本届文魁在此,便邀了两位朋友前来拜见。岂料这厮毫无风范,一见面便“哈哈”大笑,骂我生的像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容他人毁伤,我自要与他理论,岂料这厮一张利嘴了得,骂人不断,还想动手,因此学生才……”
“长得像就像,难道还不能让人说啊!”唐七昂然道。
府院闻言,双目一缩,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精光,略带责备的语气道:“你就是萧禹?”
“府院大人,学生唐七,只是见不得人颠倒黑白,恶人先语,因此才出言相顶,先生见谅。旁边这位才是本届文魁萧禹。”唐七声音洪亮,唯恐旁人不听见了一般。
安全道闻言,目光一掠,扫像一旁,见一翩翩少年,长身玉立,白齿青眉,双目若辰,依稀间似乎有那人影子,心下喜欢,道:“你是萧禹?”
萧禹忙作揖道:“学生萧禹,见过安府院。”
安全道闻言,面上一喜,问道:“云中先生近来可好。”
萧禹闻言,面色一沉,双目一滞,两滴清泪似要落下,难道师傅信中并未提及自己大限将至,黯然道:“先师,已经去了!”
“啊?”安全道眼睛忽地一睁,满面惊愕,道,“云中先生竟然走了?”
“是的,家师走时,千叮万嘱让学生上帝都考府院,登浮屠!学生谨遵家师遗命,所以就来了!”萧禹说着,以前和师傅一起的时光不断闪过眼前,那不争气的眼泪终于在先师故友面前落了下来,甚是悲戚。
“噢……”安全道应了一声,目光悠远的投向南方,陷入沉思。
那马脸男子见萧禹竟认识府院,稍一错愕,暗道坏事,忙急促道:“方才之事,算我大方,就此了了。可是这厮前几日在“及元楼”打伤我表弟言定,至今还腿不能行。此人面善心很,歹毒异常,就算方才之事了之,他打伤我表弟。我刘宽一定要讨回公道,还请府院大人主持。”
安全道闻言,眉毛一挑,心下不悦,你身份异常,本应该低调行事,确如此不知检点,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师尊云中先生吗?冷声责问:“萧禹,可有此事!”面容冷峻,威严凛凛。
萧禹本欲答话,那二皇子李慕云走上一步,在府院面安全道面前一番低语。萧禹投以感激的一瞥,李慕云颔首微笑。
理清来龙去脉,安全道正色道:“方才二公子已经与本府道明了原因。萧禹出手过重确也不对,二公子已答应赔偿一应伤残费用。那言定还不放手,连夜带人袭击客栈,这又为何?”
马脸男张宽闻言,面无改色,一脸正气道:“纯属诬赖,我想问萧禹,你可曾见到我表弟带人?可有什么证据?你为人如此毒辣,谁知道是哪家仇家找上门了?”
“是么?那倒是萧禹的不是了?你待如何?”萧禹闻言,竟而笑了,只是那抹笑意歪的厉害,实则是他心中暗暗动了杀机。虽然师尊叮嘱不可外露原形,但这言定欺人太甚,说不得要破例一次了。
唐七愕然,惊讶的盯着自家兄弟,仿若不相信这话是他说出来的,难道怒气中烧,烧坏了脑袋。
那马脸男子张宽闻言,鼻子“哼哼”两声,斜睥着萧禹,冷冷道:“当然要你去和我那表弟亲口道歉,负荆请罪了!”
“张宽!”李慕云顿时大怒,厉声道,“此事本王那晚已和言定说好,今日为何反耳?”声严语急,怒不可遏。
那马脸男张宽确不买账,只把马脸一杨,与那李慕中微微一碰,头高高扬起,气“哼哼”道:“二公子,虽然我张家也算不得豪门大贵,老祖宗也不问俗事,可别人都把巴掌甩到我家脸上了,难道叫我把另外一边脸伸过去啊?”
“好,好,好一个张宽!”李慕云说道完,面上兀自气愤,确不再争。安全道皱眉,他深知这张家厉害,特别是那几个老不死,虽然不问世事,其实只是稳居幕后,想要维护,确身在朝廷,一时也不知如何对答。
这时,另有一人,排人而出,面目丰腴,慈眉善目,唇厚鼻挺,大声道:“张宽,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今日又是鹿鸣盛会,你是成心搅局不是?”
张宽闻言,张嘴欲骂,细细一瞧,却道是大皇子李慕民,不由把一嘴秽语吞进了肚子,直憋的满面通红,道:“此事与大公子无关,大公子何必多管闲事了?”
李慕民闻言,道:“今日既然府院大人请了我来,说不得我就要来维持公正。既然这位萧公子是本届文魁,若是脱衣带荆,颜面扫地,有辱斯文。我看不如这样,今日大家伙也在,你们二人就以文会友,比斗一番,输的要敬酒三杯,之前的事情就一笔带过。你看如何?”
萧禹闻言,心下虽是不怂张宽言定,但若自己现形杀戮,只怕在这帝都要待不下去了,此时大公子帮忙解围,不由投去感激的一瞥。那李慕民正好迎着,点头示意。人言大公子孱弱怕事,只怕也言不尽实吧!
张宽闻言,眉毛一抖,心下暗暗道好你个李慕民,不就仗着二姑是你亲姨嘛,哼哼,心下甚是不愤,确不敢像方才那般放肆,忍着一腔愤懑,咬牙切齿道:“好!输的要跪着敬酒三杯,咱们就来比文斗!怎样?文魁兄?”最后几个字阴阳怪气,眼斜嘴歪,一脸挑衅。
萧禹早就贯通了三千道藏,那会怕他,昂然应声道:“好!一言为定,输的跪着敬酒!”
张宽闻言,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的极快,嘴角闪过一丝诡异,“好,既然你有错在先,说不得这题目由我来出。”他这是耍无赖,而且让你无话可说,“我们就比炼器!”他话语才落,顿时引来一阵腹议,炼器,你张家不就是炼器世家嘛!这不是欺负人嘛?可是这张家不比言家,当真的康国十大豪门之一,又有几人敢去招惹。
萧禹闻言,忽然笑了,笑的很大声,半响才道:“好,一言为定!”
别人不知,只有府院安全道长长舒了一口气,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一脸了然。他师傅是谁,炼器鬼才萧云中,遥想当年,就算张家老祖见了也得叫声先生。
“好!”李慕民立刻说道,“既如此说定,你们需要些什么材料都一一写来,我去安排人准备,若是不够,只管从我府中取来。”
李慕云与李慕中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讶色,心中均暗自腹议,大哥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收买人心这一套不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