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的，”矮个儿尴尬地说，“不说我都快忘了，先把我蒙上眼睛，然后扔到这个鬼地方，刚睁开眼就一大堆妖魔鬼怪，不怕才怪！”
“我就不怕！”
“你安装的怕个屁！不用你嚣张，早晚找回来。”
“等着你！”
“艹，这货怎么还不醒？别真吓出病来了吧？”
“医生那边儿的仪器没有监测到异常，心理专家给她做侧写的时候也说她的心理状态不会这么快达到崩溃点，给她一针镇静剂，赶紧弄出去吧，日了，她还真尿了，以后提醒我别惹康大夫，马的，研究心理战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还欠你一千多块没还呢吗？不要啦？”
“一码归一码，他大爷的，这老头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啥教授呢，打个麻将都赖帐……”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把王春莲放在担架上，皱着鼻子抬了出去。
“用全息投影先吓她个好歹，然后再利用镜头剪切技术跟那几个雇佣兵被处决的镜头拼在一起，只要那个女人真是科里最在乎的人，急切之间，他绝对不可能发现异常，”邵乐得意地把脚翘在办公桌上，“这就是心理学里常用的应激审讯，招式是老了点儿，但是只要对症，照样儿治大病。”
大雷在旁边适时送上一记马屁，“老大，你真阴险。”
“去你大爷的！”邵乐抄起办公桌上一个笔筒就砸过去，“什么叫阴险，这是睿智！睿智懂不？没文化的玩意儿！”
“邵乐！进来一下！”夏伟突然推开办公室的门，朝还在外面吹牛逼的邵乐叫道。
“科里被人带走了，”夏伟一见邵乐进来，劈头就来了一句。
邵乐一怔，“带走了？谁带走的？”
夏伟拿起手机，点开一个照片夹，指给他看，“跟前些天保护你的人差不多的气势，拿的证件也是咱们国土安全局的证件，保护你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哦，”邵乐明白了，他点了删除键，清空了文件夹，“看来我跟科里不会再有较量了，”他感叹道，“其实我有点儿喜欢这小子，帅成那样，不花心，还知道惦记那么个寻常的女人，为了她甚至违反自己一贯的职业道德，可惜了……”
“你的意思是——”夏伟似乎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相关部门就要来了，”邵乐突然握住夏伟的手，“老夏，感谢你这些日子一直包容我，理解我，给我最大的支持，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压力，今后不管你有什么私人的要求，能办到我一定尽力。”
夏伟有些不知所措地跟他握手，“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儿啊？”
外面的动静回答了他的疑问，三个人从电梯里出来后，径直朝这边走来。
隔着有百页窗的玻璃，夏伟都感受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就好像正走过来的——不是人类！
“‘SS’计划驻亮南联络官夏伟？”领头的是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左右，戴一付眼睛，短发，浓眉，双目深邃，脸颊削瘦，显然是个心思深沉的智慧型的人。
“我就是，”夏伟心中的疑问有了答案，他要失去邵乐了。
“我是‘SS计划’负责人李宗亮，”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奉命接管邵乐——编号167的全部档案，请予以配合。”
夏伟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本有点儿略厚的卷宗，递给他，“我是亮南市联络官夏伟，我奉命移交邵乐——编号167的全部档案。”
“谢谢合作！”李宗亮立正，点头示意，接过档案以后，转头跟邵乐说，“从现在起，你将暂时隶属‘SS计划’管辖，请不要随意外出，随时听候调遣。”
“我还可以用我的人吗？”邵乐没有对他的要求做出答复，而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李宗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那是你的事，我无权过问。”
“嗯，知道了，”邵乐对这种人是半点儿好感也欠奉，“走你的吧。”
李宗亮似乎也对邵乐的无理完全不在意，又或者可以这样说，他的眼里能放得下的好像也真是不多。
“这是你的配枪和证件，”他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包，“还有最近跟你有关，我们掌握的全部情报，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你可以把你认为需要上报的情报和信息通过这上面的软件进行上传，也可以按照我们原来给你提供的用户名和密码登陆我们的内部网络进行查询……”
邵乐越听越烦躁，他从骨子里对这个计划的厌恶正逐渐转化成憎恨。
感受到他的情绪，李宗亮明智地闭嘴，点头行了个注目礼，带着两个保镖，横行蟹一样离开了。
在外间工作的所有特工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三个拉风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进来，又大摇大摆的离开，不由都把目光看向自己领导的办公室。
“嘭——”邵乐脚朝后一踹，把门踢上。
所有工作人员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和对话。
“很抱歉把你牵连进来，”邵乐再一次致歉。
夏伟还在消化他刚才听到的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在他当着你的面跟我交待事情的时候，就表明你已经进了这个圈子，”邵乐叹气，“来吧，让我告诉你一些你可以知道的事。”
“首先，你知道‘SS’计划的定义吧？”邵乐把黑色的包打开，手有点儿抖，一件一件熟悉的东西在他面前不断展现，有激动，有回忆。
“‘SS’计划，全称是超级士兵计划，是一个术语，通常用于描述人类正常生理和心理界限之外的士兵。超级士兵是通常通过基因工程、芯片植入、毒品、洗脑、极限训练方案（通常是从出生开始，高伤亡率的），或其它科学方法的组合最终筛选存活下来的士兵。此类程序的创建者往往认为是疯狂的科学家或严厉的军事男子，根据他们的程序通常都会超过科学、军事伦理界限。”
“对，”邵乐把一个黑色U盘在夏伟面前晃了晃，“任何跟SS计划有关的数码设备都不要随便在其他非专用设备上使用，因为很可能会被强行安装一些小软件，要么是窃听，要么是盗取个人资料，甚至会锁定你的方位。”
U盘被插在从黑色皮包里拿出来的笔记本电脑上，一大堆详细的资料被甩在屏幕上，事无巨细，有关邵乐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在这里有详细的记载。
“马的，我就知道！”邵乐突然咬牙切齿地骂。
夏伟看到是索莲在接受妇科检查的视频影像，还有B超造影的医疗纪录。
“我是计划里第一批人选，”邵乐说，“从胚胎时期开始就接受了初代技术的改造，详细细节请原谅我不能跟你解释，当时跟我一起被选中的一共2000人，最后达到合格标准的一共132名——”说到这儿，他的语气再度变得低沉，“经过了很多次行动以后，还剩下75人，后来被打散分配到各个岗位，现在有的退休，有的消失。在我们的经验基础上，技术进行了更新，分类进行研发，产生了你看到的警卫型，其他类别今后你可能还会看到更多。”
“你是第一代，”夏伟恍然，“也就是说后面的研发技术全是以你们为蓝本，难怪他们会拼命想抓到你，很可能是为了——”
“我的基因，我的一切，”邵乐指着屏幕上滚动播放的视频和图片，“新技术采用的基因修改技术从干细胞时期就开始了，根据我们的基因特点，在进行下一代的培养时，对未知的基因序列原封不动照搬，对已知的基因序列进行适度修改和加强，最后就形成了新一代的超级士兵，但是到目前为止，我的基因序列培养者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失败？怎么可能？”夏伟不可置信。
邵乐苦笑，“我哪儿知道，在进行基因采集时，我刚刚失去生命中一个最重要的人，其他74人基因都成功完成采集和试用，干细胞培养后全部成功完成植入，只有我一人失败，无论模仿还是培养，全部失败，他们甚至认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后代，我是独一无二的超级士兵，而且从那以后我的能力全面下降，再没恢复到巅峰状态。”
“是不是因为你——失去那个最重要的人——的原因？”夏伟勉强地跟着他的思路。
“这不科学，”邵乐摇头，“没办法证明，也没有任何理论解释，所以我离开后，我的妻子受孕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不出意料的化，这个新生命将受到他们的重点关注，如果他或者她的基因序列完美继承了我的特点——”邵乐的神色复杂，“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会失去自由？”夏伟问。
邵乐再次苦笑，“又有谁有真正的自由呢？我担心的是这种独一无二的继承方式会让我们成为研究对象，别人可以通过单纯的技术手段完成基因的延续，而我却只能变成种马才有延续的可能，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
夏伟想笑，但是看到邵乐哭笑不得的表情，又忍住了，一个超级士兵变成了播种机器——好吧，这的确是有那么点儿难以启齿。
科里的帅照也出现在滚动资料中，邵乐再次轻微地叹气。
夏伟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刚才说了那么多科学研究的问题，再看到这个科里，他心中不由想起邵乐说的那句话——再也没有较量的机会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邵乐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科里也是超级士兵，不过不是中国研发的，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机构的产品，都是很珍贵的样本。”
“这不是******的罪行——”
“一切服务于国家利益，”邵乐有些苍老地打断夏伟，“世界各国都一样，从英国克隆那只羊开始，一切就已经变了，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所有伦理、道义、情感，都必须以国家利益得到保障为前提。”
“那我们坚持的——难道都错了？”夏伟有点儿消沉。
“没错，可这就是时代的大潮，”邵乐拍拍他的背，“看过基努.李维斯的《黑客帝国》吗？如果那部电影里真实的世界是一个机器奴役人类的环境，那么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科技发展高于一切的世界，可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我们只能在科技的海洋里努力存活，只要不被杀掉，我们就算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