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一个身穿吉利服的迷彩脸站起身,冷冷的眼神离着接近一百米仍然电闪一样让邵乐感到不适。
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倒退着撤出了阵地。
邵乐慢慢把手放下,看着他远去的树林,久久不语。
“都走了?”大雷还傻傻地举着手。
“都走了,不走你请吃饭啊?”邵乐暼了他一眼,“把手放下吧,你这样真二。”
“啊?哦——”大雷忙不迭地把手放下,尴尬地笑,“呵呵……”
邵乐也不理他,朝前走了一段距离,在一棵树边,解开裤腰带就要来一泡。
“喂喂,我好歹也是你救命恩人,不用这么弄我吧?”旁边一丛灌木里突然传来说话声,把跟在后边的大雷吓了一跳。
“我艹!咋这儿还有人啊?”大雷喳呼着。
邵乐抓住伸出来的毛胳膊,一把把他拽起来,“谢啦,伊万,我欠你一次。”
黑中带绿的脸上露出白牙,“不客气,能得到帮你的机会可是不容易,我还在发愁是不是要一直欠下去。”
“不会的,”邵乐意味深长地说,“没准儿以后这种事儿常有也说不定。”
两三块还没人头大的石头后面站起来另一个瘦小的草人儿,她抱着一枝比自己身高还要长一些的狙击枪,小跑着朝这边儿过来。
“杨老板,”邵乐朝她摆了摆手。
“你们几个基友完事儿没?”杨欣不耐烦地说,“赶紧离开这儿,他们至少调了一个团过来,你的朋友最多引起一些小混乱,等他们大规模搜山咱们就走不了了。”
“还有人?”大雷看向邵乐。
“走吧,”邵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率先朝北边走去。
一行人快速地消失。
“嘟~”
远处刺耳的铜哨声再度响起,公路上方草木颤动,显示更多的士兵正从远处赶来,但是公路上刚才那个大杀四方的大汉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几个幸存者哆嗦着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宋猜把一名士兵的尸体压在自己身上,浑身止不住的抖着,脸紧贴着地面,嘴唇发青,腰上的手枪早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刚才的狂轰滥炸让曾经盛气凌人的他明白一个道理:子弹不长眼。
邵乐在行进间,突然抬起头看天。
“走了?”杨欣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可能吧,”邵乐不置可否,“马了笔的,这回可是被坑的不轻,以后天上没东西跟着老子说啥也不动弹了,这回要不是你们老子就陷在这儿了。”
“你这算什么,”杨欣说,“他妹的,老娘领着个二百五死老外被人当猴儿一样参观了一路,烦都烦死了。”
“喂!我是无辜的!”伊万喊冤道,“她们非说我很帅,我也不好意思否认呀!”
“呵呵……”邵乐拍拍他的肩膀,“对于很少见到老外的人,只要有老外出现,她们都会说你很帅啦。”
“我抗议!太伤自尊了!”伊万不满地叫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
“对不起,麻烦让让。”一个浑厚中带着嘶哑的嗓音突然出现在队尾的大雷后面。
“我艹!”大雷魂儿都要吓飞了,向前一蹦,猛窜出三四米,转身手就朝腿上的手枪摸去。
来人的迷彩脸像背后灵一样贴近大雷的脸,眼中的寒光根本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应该有的。
“放轻松,自己人,”邵乐按住大雷的手,“公路上帮我们的,我的老战友——齐大鸣。”
“你退步了,”老齐瓮声瓮气地说。
邵乐尴尬地揉鼻子,“是啊,退步了不少,有一段时间我都快把自己学的东西都忘光了。”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齐大鸣低沉的说,他越过四人,走在前头,“跟我走吧,留神脚下和身边,有尿先忍着点儿,老缅兵开始搜山了。”
有了他的带领,众人的速度更快了不少。
“哎,你朋友够酷的啊。”大雷低声跟队尾的邵乐聊天。
“他就这脾气,”邵乐拨拉一下大雷,“跟在我后面别走并排,他在抄近路,路边可能没地雷,但是十有八九有兽夹子和陷阱。”
“不是吧,这地方哪有路呀?”
“有,”邵乐看着前面山一样高大的身影,“在我们眼里,这里跟别的地方没什么不同,但是在他眼里,这里哪儿有路都在他脑子里的地图上,比GPS都准。”
“这么神哪?”大雷羡慕,“啥时候我也能这么强就好了。”
“也许到时候你就会后悔了,”邵乐不愿提起往事,“别说话,跟上!”
众人一路急行,看起来是在走路,实际上比慢跑都快,齐大鸣不愧是活地图,有时候密密麻麻的树藤和荆棘拦住了路,看起来没有个把小时开路根本无法通过的地方,大雷把匕首都掏出来了,但是齐大鸣只是撩起树枝就轻松钻过去,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原来底下早就有一条开出来的小路,只不过外面看起来无路可走罢了。
半个多小时后,哗哗的水声传来,老齐有些轻松,但是神情却更加的谨慎,他举手做出一个警戒的手势,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后面的人都把手里的枪拿在手上,不停地交叉巡视,不放过一个细节。
“过河!”齐大鸣观察完毕果断下令。
五个人利箭一样冲出丛林,快速跟着齐大鸣下了河。
看起来湍急的水流,其实只不过勉强没过小腿,而且河里没有暗流和大块的石头,河底坚实,每一步都可以踏的很稳。
“邵乐!”老齐在过河过后,突然在河滩上低声叫。
邵乐闻言马上走上前,“什么情况?”
老齐指着卵石滩和树林间的一段黄土路上的脚印,“那是不是你朋友?”
邵乐走到近前,这时,天已经有些黑了,他打开杨欣递过来的战术手电仔细观察着那截然不同的脚印,没一会儿就肯定地说,“是我带过来的千层底布鞋的脚印,大号的应该是吴吉,小号的应该是米娅的。”
“嗯,那就好,快离开这儿吧,再有十几分钟我们就要过边界了。”
丛林再度迎来黑暗的光临,只不过这回邵乐他们没有马上宿营,有了齐大鸣带路,邵乐像一个快乐的孩子跟着父亲放学回家一样,轻快地迈着坚实的步伐放心地跟在后面,其他几人显然也是此行老手,看到邵乐如此轻松的表情,虽然有心提出问题,但是看到邵乐如此轻松的模样,也只好压住心里违反常识的不安,跟在后面快速行进着。
当眼前最后一棵树消失在众人身后时,远处的乡村星星点点的灯火让大家都心里一阵放松。
“到家了,”老齐露出笑容,“下山吧,欢迎来到勐来乡。”
清晨。
勐来牧场。
青年旅舍。
邵乐很早就醒了,披着一块毯子走出小木屋,坐在长凳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鳞次栉比的梯田笼罩在薄雾中,满眼的翠绿和清新的空气就好像把人从里到外彻底清洗了一遍,说不出的爽利。
“哇~好漂亮啊……”一帮青年男女聚在一起一边发着感慨,一边拿着各种拍摄工具,嘁哩喀喳地闪成一片。
一个上身浅灰色韩版修身学院风羊毛呢外套,黑色超短裙,肉色裤袜的美女娇俏地手插着兜走出旅舍,坐在邵乐旁边的长凳上,呵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美景入神。
“嚓嚓……”闪光灯的焦点很快就转移了,美人加美景不是每天可以碰到的。
邵乐侧过头看了看,不得不说此时此地,这个女人的确算是难得的佳品,但是他只是裹紧了毯子,再次把头偏过来,看向山下的大门方向。
他有点儿担心。在边境上的河滩上,根据脚印的新鲜程度,邵乐推断吴吉和米娅至少领先他们一个小时左右,但是一直到他们昨晚19:26分到达位于勐来一处山丘上的牧场旅舍,洗过澡,吃了东西,又美美睡了一觉以后,他们依然没有出现。
“哎,大叔,让让!”一个拿着单反正在冒充摄影大师看起来有两个臭钱的傻笔不客气地嚷嚷。
邵乐看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他正在想是不是要下山去找一下,可又担心跟他们错过。
“嘿,老帮子!说你呢!马的让一下!”年青人就是冲动,即使是一个眼神不对付,也要恶语伤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显出他即有钱还有势,什么样儿的女孩儿都会为此折服,马上脱光了为他献身。
邵乐的拳头攥起来,但是又慢慢放松下来。
一只蒲扇一样的大手从后面薅住二笔小青年的脖领子,像扔一袋面粉一样朝后甩去。
“滚蛋!马上结帐走人,这里不欢迎你。”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老齐还没卸干净的油彩还有丝丝缕缕的挂在脸上的皱纹里,有那么一瞬间邵乐突然想爆笑,因为他想起一个非常有趣的卡通形象——短笛大魔王。
“我艹……”年青人显示对在美女面前丢脸很在意,爬起来就要还手。
前一秒还在走向邵乐的老齐,下一秒突然回身出现在这个青年面前,魁梧的身形却像风一样了无痕迹。
“嘭——”沙锅大的拳头砸在他的肚子上。
“呃~”青年人的眼睛一下有点儿翻白,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呼吸都困难。
“没本事还装笔,就是傻笔,”老齐粗犷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鄙视,“谁跟他一起的?”
围观的几个人把目光停在一个正往人群后面躲的猥琐男青年。
“带你的朋友结帐滚蛋,”老齐指指他,“别想赖帐,不然我埋了你们!滚!”
“是是是……”猥琐男乱没面子的架着这个还没倒过气儿来的混蛋灰溜溜地走了。
“你脾气真是改太多了,”邵乐看着这个山一样的大汉坐下,“要是当年你恐怕直接把他扔下山了”。
“你也变了,”老齐看了一眼被吓到的美女,“当初你怎么会放过这么大好的装笔机会,还不马上跳起来把那小子胖揍一顿。”
“是啊,我们都变了,”邵乐感慨。
“也就刘静能受得了你那个揍行,”老齐撇嘴,“换我早他马把你撕了,一天到晚的沾花惹草,到处惹货,哪回不是刘静帮你擦屁股,你知道她为你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