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寇椰田加厌看准了李宝的一个破绽,东洋刀狠命刺来。
这一下,差点就得了手,李宝见势不妙,赶紧一扭腰,一个大小伙子,分明在做小女子的忸怩之态,丑是丑了点,衣服被刺了一个洞,这一刀可算躲过去了。
就李宝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倭寇头子椰田加厌君急跑几步,一纵身,跃上附近的房顶,逃了。这椰田加厌也算是个武士了,在日本,武士的身份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这武士奉行的就是武士道的精神,按理说,椰田加厌不该扔下自己的部下独自逃命,其实很多时候日本人的所谓英勇,那也是因为有人看着,比如被日本史书吹嘘为多么了不起的岛田津宏,其实原本就是逃命过程里遇到了一些中看不中用的朝鲜官军,误打误撞地建立了功勋。椰田加厌见事不好,所以选择了先逃跑。自己虽名为日本武士,如今不过是寄身毕家庄,而且,这毕家庄里,也就他自己带的这四十多个倭寇,相比战败被俘或者被杀,逃命显然更划算,他庆幸这次没到别的倭人部署过来,不然就只能死战了。
加厌啊加厌,你如此这般,真的只是增加了些讨厌而已!连你那些和你沆瀣一气的同为倭寇同样逃脱的伙计也会增加了点对你的讨厌而已!
李宝自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失手,虽说没伤到,但是衣服上的这个洞已经够让他震惊了,想想也够后怕,毕竟本来自己是占尽优势的,可一个疏忽险些酿成大祸。椰田加厌这一刀,是给李宝上了生动的一课,在今后的作战里,李宝只会更小心,更谨慎,他的大刀只会建立更多的功勋。
见自己没有受伤,也因自己不会轻功,无法去追赶这位逃命的倭寇头子,李宝便将阵形变成多个小三角,与李海平共同围住倭寇砍杀。
刘平、李臣、李班头带一百多人,也在四周砍杀了一些庄兵,毕元见形势是越来越危急,而且倭寇头子跑了,知道自己的人不撤也是不行了。一声呼叫,带头往衙役这边杀去,三次和县衙作战,他还是知道县衙方的薄弱点的。衙役们抗不住这全力的冲击,立刻被毕元撕破了一个口子。“快走!”毕元站在原地挥刀阻挡衙役的攻击,掩护着手下,庄兵们拼死顺着口子往外冲。刘平、李臣双双赶过来,拼死砍杀,又把口子堵住了,也堵住了毕元。但庄兵跑出去八十多人,剩下的,在毕元带领下立时变成一个圆形阵势,举刀向外抵抗着。
衙役的队伍与李海平相近,李海平一看庄兵跑了大部分,他心里十分着急,看看失去了首领的倭寇已经不禁打了,就冲过来替下刘平来斗毕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也不答话,就战在了一处。毕元的卫队立即冲过来四人,共同对付李海平,将他团团包围。李海平的徒弟也冲过四人,向四个庄兵刺去,五对十人打在一起。真是棋逢对手了,杀得尘土飞扬,烟尘滚滚,只听刀剑相撞之声,刀光剑光耀眼,由于这十人打得实在是好看,正在鏖战的官兵们,好多战场外围的人不觉听了手,看这十人打斗,这也是大家都觉得大局已定,不由得也便被这刀光剑光给吸引了。
李宝这边,众倭寇见头子跑了,心早散了,“呀呀”地叫着,往外突围。李宝等人哪容倭寇逃命,三人一组,越杀越勇,半个时辰,杀了二十多个倭寇,但还是又十几个倭寇凭借刀法逃走了,难为了这些武士了,他们的头子加厌君结交了这位豪杰毕元,海上纵横的这些武士,跑这县城里来吃瘪来了。
一部分士兵奋力赶去,一些义勇与百姓也随着去追。
李宝见李海平战毕元不下,大刀一指,来杀毕元。毕元的卫队见李宝过来了,毕元剩下的那点手下,拼命阻拦。可那里挡得住,当即被李宝劈了一个,其他人也就害怕了,就再也没有人敢阻拦了,李宝如入无人之境。
毕元与李海平交手,本来就够费劲了,稍有不慎,就会身首异处。
李宝这个猛将若再加入拼杀,毕元绝无生还之理。
军师一见李宝凶猛的样子,赶紧杀到毕元身边说:“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说完,也向李海平杀来。两只拼了命的饿狼一齐扑向李海平,李海平不得不退了两步,毕元与军师一见有了机会,一转身,纵身一跳,也都窜上了附近的房顶,接着,只走房顶,从这个房顶跳到另一个房顶,一路狂奔,逃了回去。剩下的庄兵不会轻功,只得拼命死战。
此时,巡街的义勇与百姓已经将外围全部封闭住了,剩下这点庄兵哪有他们逃命之路。在拼杀中不断有庄兵倒下。
这时,县太爷在三个姑娘与二十多个士兵的护卫下,来到战场。一看这个一边倒的行势,立即令士兵们高喊:“投降免死!投降免死!”庄兵们一听有了活路,纷纷放下鬼头刀,跪下投降。
只有一个不肯投降,仍然死战,被士兵们乱刀砍死,头领都逃了,大家都降了,这份坚持,令人悲悯。
这一场大战,毕元的二百四十余人,只逃回一百余人,被俘七十余人,被杀四十余人。倭寇被杀二十余人,毕元、倭寇元气大伤。
县衙士兵死了三人,伤了十来个人,李海平的徒弟也伤了几个。
李士林以极小的代价,换取了巨大的胜利。
李士林马上下令打扫战场,收缴武器,救治伤员。
仗打胜了,官兵、百姓打扫战场,各个喜气洋洋。
在这一片的欢乐中,李士林却感到了孤独与哀伤。
运筹帷幄,又建新功,众人皆欢,李士林本也该高兴,可他此时挺自责!还不是因为自己只是个秀才,与真正的县爷相比有差距,军师与毕元本来已经被自己用计谋骗到了县衙,已经在押。可是煮熟的鸭子也能飞!这次虽然大胜,两个可恶的家伙却成了漏网之鱼,这一份自责已经足以让他黯然神伤。更何况,这街上横七竖八,均是庄兵们的尸体,这些可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啊,民众何醉?遭此无辜!
直到此时,李士林才知道从前的自己实在是轻狂得过分了,总是骂人家当官的贪,骂他们蠢,怨天尤人,以为是老天爷不公。如今方知,这世上的事哪里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做事真的很难,自己欠缺好多。
此时,他倒宁愿自己还在北山乡自己的老宅子里,守着妻子和一对儿女过清苦的日子!这心中苦楚无人分享,孤独、悲伤,凄凉……
看着这些无辜百姓的尸体,就又想到了毕元和娄志武,两人本也算得是人中的龙凤,可为一己之私,为无尽的贪欲,竟然强迫这些原本安分的庄兵来打这样本不该打的仗,让这么多人白白死亡,真是罪该万死!令人愤恨!
身边这些人,只见县太爷眉头紧锁,神色凄凉,每一个人敢打扰。
直到李士林看到倭寇的尸体时,心情才算好了一点,这些倭寇,他们来到中国烧杀抢掠,罪恶滔天,这一次他们把尸体留在了中国,还真是教人解恨。
打扫完战场,李士林照例奖赏一番。李海平觉得大出了一口恶气,拿了赏银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毕元等逃回毕家庄,吓得魂飞魄散。叹道:“大势以去,准备逃命吧!”
就在毕元与军师失魂落魄,准备逃命之时,倭寇头子一步闯进客厅,开口就大骂毕元:“你底蠢猪大大底,上了大大底当,又白白死了这么多人。蠢,蠢,真是愚蠢至极。毕小青底,假情报,该杀,每次他底情报都是假的。”
毕元叫倭寇头子一骂,顿时脸红脖子粗。也大骂道:“你才是蠢猪,不但蠢,还是个怕死鬼!胆小鬼!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拼死杀敌?反而临阵脱逃,自己先跑了!使军心大乱。今天的失败,是你带头逃跑造成的,你反来骂我,我看你是找死!”
“什么?我找死?那你就杀了我吧,你敢吗?”说着,倭寇头子手按着刀把,准备着。见毕元不言语了,又说道:“我底,说的不对?每次去袭击县衙,都是毕小青底搞情报,我们都是中了圈套,每次都是大败而归。再这样打下去,你底死期就到了,还不反省,不是蠢猪是什么?把毕小青找来,好好问问,重重底罚他。”
“不对,毕小青忠心耿耿,又救过我的命,是常喜来这个狗官太狡猾了。”毕元嘴虽然嘴还是硬,可心里也打起了鼓,他原本就是一个耳根子软的头领。想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也就哑口无言。打了一个咳声,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后问军师:“毕小青在那里,把他找来,这情报是怎么搞的?”
“呀,回来时没见小青啊,你叫他去送通知,再没见他回来。”军师回答着,也疑惑起来。
“啊!难道小青死了,还是叫常喜来抓去了?毕元惊问。不管小青搞的情报准与不准,他还是非常关心毕小青的安危。这一直爷俩的感情也不错,能逃回来还是小青救了自己的命,正想着让小青好好跟着自己享受荣华富贵,现在小青是生死不明,怎么能不叫毕元挂心?
想着,毕元迁怒于倭寇说:“毕小青若真死了,就是你们倭人的责任,我找你们要人!”
“什么?什么?他不是小孩子了!你找我要人?我还找你要人那,我的人死了二十多人,你还给我!”倭寇头子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愤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