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二堂,“常知县”又命李宝去把李班头与周衙役找来。李班头带着十几个衙役在县衙值了一夜的班,看到人们都回来了,才休息了一下。听县太爷叫,就带着周衙役急忙来到二堂。到二堂一看,知道县太爷还未休息。县太爷且说:“这一夜你们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老爷,倭寇来了吗?仗打得怎么样?我们有伤亡吗?”李班头关切地问。
“倭寇来了,这一次杀贼60多人,余者望风而逃,真是大块人心啊!我们有几个轻伤,但不要紧。
“老爷,把我也叫去就好了,更能多杀几个倭寇。”李班头听了县太爷的话,也感到震奋,没能去参加作战,他觉得很是遗憾。
“总得有人守卫县衙,你的任务也并不轻松。这次是毕元与倭寇勾结在一起,两家合兵杀入李家庄,但毕元未进庄,败退时先跑了。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李宝他们都看到他了。但目前我们还要暂且装作不知,以利以后破案。”李士林将自己的想法娓娓向班头道来,毕竟李雄是三班衙役的头儿啊。
“那么说现在我们还不能抓他?”李班头说。接着又问:“叫周衙役来有什么事吗?”
李士林看看他两人说:“你说对了,是有大事要找他。我们现在还不能抓毕元,一是他的力量还很大,二是这个案子的真相到现在我们还未十分明白,更缺少证据。因此,目前我们只得先稳住他。叫老周来吗,是有件事情要与老周交代明白,这涉及到能不能稳住毕元,不可等闲视之,而且刻不容缓。”
“那是什么事情?老爷说得如此严重?”李班头回头看看周衙役,周衙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士林看着他们的样子,摇摇头,然后说:“那好,老周我问你,你在县衙干多少年了?县衙门的规矩你应懂得,你说是吧?”
周衙役听县太爷这么,完全不知其所以然,愣了一会回答说:“老爷,小人在县衙当衙役已有十五年了,规矩我懂,不知我有什么过错,还望老爷告诉小人,如真有错,请老爷责罚。”
李士林看着老实巴交的周衙役说:“毕家庄的毕小青前几天来找过你吧?你都告诉他什么了?你从实告诉我。”
周衙役一下子有点蒙了,“这?毕小青是来找过我,问我都忙些什么?我说到李家庄去收缴武器了;他还问了尸体的事,但对尸体怎么处理我不知道,不敢胡说,只能说不知道。小的这样回答,可有错?”
“正是因为你说了把武器都收缴上来了,倭寇才敢去袭击李家庄,否则,他们怎么敢去抢劫?你无意之中给他们提供了情报,如果县衙不能探听到消息,早作准备,此次袭击造成恶果,这罪过你可担待得起?”李士林问。
“哎呀,老爷,小人确实不知啊!也不知道这毕小青是探子啊,更不知我这信嘴胡嘞嘞能有这样的后果,要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敢顺嘴胡说呀。求老爷饶过小人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周衙役一听,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开始苦苦哀求。
见周衙役如此,李士林一阵沉默,空气中有一种紧张的因子在弥散,除了自己的哀求声,老周听到的是一份杀人般的寂静。
这老周的确是应该被处分,喜欢胡乱吹牛,毫无一个衙役的警觉。
可李士林再开口,声音却缓和下来,“你起来吧,我不处分你了。我正是利用了你泄漏的情报,狠狠的打击了毕元与倭寇,杀了他们六十余人,吓得他们望风而逃,真是大快人心哪。我估计,这一两天毕小青还会来找你,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你要十分注意。”
周衙役站起来发誓似的说:“老爷,我再也不见他了。”
“不,还要见,毕小青若再来,他一定要问李海平的事,你就说他们在大牢里关得很紧,从没有出来过。杀倭寇是李海平的哥哥领着一群武功高手干的。要说是打了仗后,他们来县衙报告才知道的,不能说错了,其实你该知道,你和毕小青两次会晤都说了什么从来就没逃出我的眼睛,这次也一样,如有差错,就重重办你;如果说得好就有赏,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小的一定按老爷的吩咐说。你放心吧,要没有别的事,小的告退。”如坐针毡,冷汗直流的周衙役,是想快点走出二堂了,风平浪静的平淡日子过了许久,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重要人物,这突然的变化不是这位习惯了用吹牛维护自己荣光的衙役所能承受的,毕小青,在老周看来是自己的一个朋友,因为两个人共同的特点是老实巴交,对生活没什么奢望,一心只想着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近来小青手头突然阔绰了,老周也没多想。谁让毕元是他叔呢。眼见着朋友成了探子,自己成了担着重大干系的演员,老周这心哪……
“好,你去吧,千万记住我说的话,不能说错,不能让他看出你在撒谎,能做到吗?”李士林叮嘱他。这是一个关键的一环那,千万不能出错啊。
恩威并重,严格控制住周衙役,瞒下出击倭寇之事,以利以后办案,李士林的谋划自己觉得相当不错,但他也并无十分的把握,暗暗地为自己捏着一把汗。
“放心吧,老爷。”周衙役信誓旦旦,退出二堂。
李班头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实在是惊愕,自己这位县爷,原来只是看不懂,如今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利用毕小青与周衙役就能干这么大一件事么!这次的布局考虑得是如此周密,关键是事事想在前头,这个常喜来,可不止是个芝麻官呢,活脱一个诸葛亮啊!毕小青与周衙役的谈话他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知道毕小青是来打探的,而且还让毕小青成了他的棋子?这个县太爷,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他的城府怎么变得这么深?以前自己还敢在他面前耍点心眼,这以后可是不敢了,这位老爷看着糊涂,实则精明!看似贪官,实则不然,机心之深,前所未见!到这时,李士林是完全收服了这位班头,为今后事业的开展从衙役这边是扫除了障碍,铺平了道路。
李班头也想辞行,但县太爷叫住他,告诉他说:“你要交代给你手下的衙役们,千万不能把县衙门出兵的事说出去。”接着,又告诉李宝也要告诉士兵们保密,谁要泄漏出去要受罚。
安排完这些事,李士林心里才算安稳一点,急忙回后院休息。李班头把未值班的衙役们安排守卫与值班,然后也回家休息。
毕小青近来的郁闷程度实在是高到没法再高,有一位好叔叔,所以毕小青自幼倒没受过什么欺负。本来一直跟着叔叔过着好日子,有一位和自己十分恩爱的新婚妻子,每日里于田间辛勤劳作,自食其力,叔叔家的地位在本县越来越高,知州大人甚至都成了叔叔家的座上宾,毕家庄,不要说本地人,就是倭寇也不敢前来袭击。
可是好日子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叔叔怎么就去陷害李海平,怎么就和倭鬼搞成了一家,自己人微言轻也不敢劝,哪聊,如今这问题竟然搞到了自己身上,不就是和老周处得挺好吗?自己就成了毕家庄前往县里探听消息的密探了。且不说临行时妻子的哭泣与担心,自己也别扭极了,尤其这次,倭寇损兵折将,自己大有罪魁祸首之嫌,原来担心叔叔和倭人下手杀了自己,没想到不仅没杀,叔叔还命自己去县城打探情报。他本不想来,可不来不行。
一连两天,他都在县衙前面的街上来回走,希望能看到周衙役。但周衙役听了县太爷的话后,特别怕见到毕小青,下班回家是尽走后门,躲着他。毕小青两天没见着毕小青,心里这个急呀,不探到准信,他不敢回去,只得耐心等待。可他一到县城,一举一动都被三个姑娘监视起来,他却毫不知情。第三天傍晚,周衙役以为毕小青不来了,晚上下班时从前门出来了。刚走出几十步,毕小青就看到了他,忙喊:“周大哥,周大哥。”
听到喊声,周衙役回头一看是毕小青,有点慌乱。心想:怕见他,他就真来,真让县太爷猜着了。想装作不认识,依旧往前走。毕小青一看,就紧跑几步栏住了周衙役的去路说:“我说周大哥,你没听见我喊你吗?”
周衙役见毕小青拦住了去路,四外看了一看看了一下,见三个姑娘突然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出现了,稍一点头,就往前走了。他才问:“是小青啊,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来县城办事,想你了,特来看看你,走,喝酒去。”看看左右没人注意他们就又说:“来了两天了,也没见到你,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了。也是咱哥俩的缘分,你没吃饭,我也没吃饭,喝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