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传来孩童嬉戏的声音,司徒锦缓缓睁开眼睛,灿烂的阳光从半敞的轩窗斜斜射了进来,而自己的腰间沉甸甸的,司徒锦低头看去,戚枫健壮的手臂正紧紧揽在自己的腰间。
感觉到司徒锦的动作,戚枫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下巴在司徒静散开的黑发上蹭了蹭。
“小懒猫,你醒了?”
戚枫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司徒锦的心颤了颤,回过头凝视着戚枫的眼睛。
“娘子辛苦!”
戚枫用一只手撑着头,侧身躺在床上,另一手的手指在司徒锦的脸颊上轻轻抚摸,嘴角微微向上挑起,挂着一抹邪气的笑容。
司徒锦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昨天晚上的那一吻之后,她就一直晕乎乎的,后面的事情,她居然都记不清了!?难道他们已经酱酱酿酿完了?
“想什么呢?”
戚枫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子尖上面按了按。
“睡不着就起来吧,我已经命人把早饭摆上了,我想你一定饿了吧?”
早饭过后,戚枫带着司徒锦走出家中。
这里是一个恬淡、静逸、和谐的小山村,大概只有三十多户人家。村子周围枫林围绕,在这暮秋的时节,金黄、暗红的枫叶挂了满树,地面上也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就像一张展开的炫目织锦。
“这只是一个小村子,比不上你们大户人家那么多的规矩,你不用感觉到拘束,想做什么的话和我说一声就行。”
“真的?!”
司徒锦一脸惊喜地看着戚枫,她一直觉得古代的规矩超多,她好烦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三个扎着朝天辫的孩子哈哈笑着从远处跑了过来,看上去也就是三四岁的模样,每个人的手中都抓着一把狗尾草,一个个子高一点的拿着狗尾草不停地搔进另一个孩子的耳朵里面,另一个孩子不耐烦地拨了拨,把手中的狗尾草扬到了那个高个子男孩的脸上。
街道上面干净整洁,随处可见鸡鸭鹅在街道上面跑着,几个农妇聚在一起聊着天,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
“我们这里叫枫林村,因为四外圈全是这种高大的枫树而得名。村子里面的人不多,三十多户,一百多人。村外的山上出产一种香料,只有我们这个地方有,每到秋天就会有商人花大价钱来购买,因此这里十分的富裕。……。”
戚枫带着司徒锦一边在村中走着,一边给她介绍村子里情况。
“嗯,这里真美!”
司徒锦迷醉一般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这个村中似乎连空气都带着丝丝惑人的香气,这种香味淡雅清新,似有似无,最奇怪的是总让司徒锦感觉熟悉而亲切。
“是啊,所有的人都会爱上这里……。”
戚枫的声音顿住,看向远处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悲戚。
走出那片血染一般的枫林,司徒锦在戚枫的指点之下看见了半山上那一片碧绿的香料田。
这种香料叫香袋草,花朵就是一个一个绿色的小布袋,里面珍珠一样黄色的花蕊探出花朵,风一吹过飘飘摇摇,就像是无数的萤火虫落在花间。
“好漂亮!”
“它的价值并不在美丽上。”
戚枫握住司徒锦的手接近香袋草。
“你用手指捻一捻。”
司徒锦伸出手指捻了捻香袋草的花朵,花朵就像丝绒的触感,触摸之后,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气立刻溢了出来,正是村子里面那股似有似无的香气。
戚枫牵起她的手指放在唇上吻了一下。
“现在你的身上已经沾染上香袋草的味道了……。”
司徒锦抬起眸子,凝视着戚枫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戚枫,你喜欢我吗?”
戚枫歪着头看着她,忽然手上一用劲,司徒锦一个不稳,被他放倒在花田之中。
“为什么这么问?”
戚枫用胳膊垫着她的头,侧身躺在花田之中看着她。
“因为有些奇怪……。”
司徒锦咬了咬嘴唇,尽量捉住脑中那一丝奇怪的感觉。
“我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新婚之夜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我觉得你眼中的深情绝对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积累起来的东西……。”
戚枫的眸光闪了闪,在背着光的面孔之上异常的明亮,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忽然挑起唇角笑了起来,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
“我什么?”
“我在你的眼中一样看到了浓到化不开的深情,我觉得你也已经对我情根深种了,为什么?”
这个问题司徒锦真的不好回答,她总不能说我们的世界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剧本,而在现实当中我们就已经是一对深深相爱的恋人了吧?
“不知道……但是看见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就好像我们在很久以前就相识相恋了一样。”
司徒锦抬起手,抓起戚枫一缕乌黑的发丝在指尖缠绕。这一句话她没有掺假,见到戚枫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心里面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又胀又痛。
“那就是了,有些事情可以相信感觉,不一定非要需要理由,你只要相信着我,依赖着我就好……。”
“嗯!”
司徒锦抱紧了他的颈子,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间,冰冰凛凛的气息带着若隐若现的香气包裹住了她,让她觉得异常的舒适。
甜到化不开的时光转瞬即逝,待看到戚枫备好的那一大车回门礼的时候,才惊觉,原来两个人成亲已经一个月的时间。
“干嘛备下这么多的礼啊?”
司徒锦围着那车礼物摸摸看看,金银绸缎自不用说,最为精致的是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挂件,那个挂件是由云纹和蝙蝠构成的流云百蝠图,雕工精巧,晶莹通透。
“这个挂件好漂亮!”
司徒锦把挂件吊在指尖在戚枫的眼前晃了晃。
“唉?为什么从背面看更像是一个鬼面的形状?”
挂件在阳光下闪着诡谬的绿光,让司徒锦觉得眼花缭乱。
“哪里有鬼面!”
戚枫把挂件从她的指间摘下来放进檀香木的盒子里面。
“这可是象征吉祥的流云百福,送给岳父大人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不适合带这个,等着我送你一个百鸟朝凤。”
“干嘛要送这么多的礼,按照传统带些回门礼不就行了?”
司徒锦看着这一大车的礼物着实有些肉疼,他们司徒家的那些人,呵呵……
“这不是给你长脸吗!”
看着司徒锦一脸酸不溜丢的表情,戚枫有些失笑,伸出手顺了顺她的发丝。
“我知道,你在那里过的并不好是不是!我都知道……。”
戚枫抬手将她抱上马车。
“戚枫……。”
“叫我什么?”
戚枫也跳上马车吩咐启程,然后不满地看了司徒锦一眼。
“呃……夫君,这里是不是离我们家很远啊?我记得我上回来的时候走了好长时间,一直走到天黑呢。”
“没有那么远,我们坐马车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会到。”
“唉?差这么多?”
“你以为呢?”
戚枫起身坐到司徒锦的身边,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是不是累了?累的话就睡一会儿,睡醒之后差不多就到地方了。”
司徒锦觉得自己又被一股冰凛的气息包围,抬头看着戚枫,那一双艳红的的冰冰凉凉的双唇慢慢靠近了自己……
马车辘辘在司徒府的门口停了下来,司徒锦睁开眼睛,看见戚枫正俯着身在看她,看见她睁开眼睛,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小懒猫你真能睡!快起来吧,娘家已经到了。”
司徒锦的回门,让司徒一家很是意外,戚枫带着礼物进来的时候,院子里面乱成一团。尤其是司徒烈,看见那个流云百福的挂件之后简直是爱不释手,客套了两句就栓到了自己的腰间。
司徒锦不愿意见她那个渣爹和那个刁钻的大妈,走完了该走的礼数就退了出来,留下戚枫在那里陪着她爹司徒烈说话,自己信步走出了厅中。
话说这司徒府的正院她还是头一次来,看看那假山池塘什么的倒觉得有些新鲜,池塘里面一池锦鲤,各个肥硕光鲜,司徒锦看得有趣,坐在边上把手指伸进水中逗弄那些锦鲤,这时假山后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真没想到那个灾星居然真的嫁了一户好人家!我刚才偷偷从门外看了那男人两眼,哎呦我的心脏到现在为止还在狂跳个不停……而且他们带回来的回门礼你看见了吗?居然有那么大的一车,这下子爹爹恐怕要开心的睡不着觉了!”
一个带着不满的酸酸的声音在假山的后头响起,司徒锦侧着耳朵听了听,那是司徒露的声音。
“这能说明什么?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嫁了一个那么出色的男人,将来被夫家知道她灾星的身份,那以后就有她好看。等到厌倦之后,再纳上几房妾,到时看那灾星还怎么过!就是到时千万别把她休回来,否则咱们司徒家的名声都被她搞臭了!”
另一个声音很陌生,但是让司徒锦想不到的是,和司徒露同出一辙的恶毒,她真不明白司徒家的孩子这都是怎么长的啊?简直要命。
“妹妹们这一口一个灾星在说我呢吗?”
转过假山,司徒锦看见了正躲在后面嚼舌根的两个丫头。
和司徒露坐在一起的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衫子的少女,年纪看上去比司徒露更加小一些,长着一双吊吊的狐狸眼,尖嘴猴腮,小小年纪就带上了满脸的尖酸刻薄相。
看见司徒露的时候,司徒锦想起那天甩她的那两个大巴掌,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这司徒露还真是有趣,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在人背后嚼舌根,一个两个的都欠教训。
司徒露看见司徒锦的时候,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司徒锦想起那天看见的挂在她的腿上的小男孩,忍不住又低头看过去,果然在司徒露的腿上又看见了他。
小男孩露出头来,看着司徒锦笑了笑,然后快跑两步,吧唧一声趴到了那个口出恶语的女孩的背上。
“锦姐姐来了,我们这不是没什么事儿聊天呢吗。”
黄衫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突然之间她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上面湿漉漉、沉甸甸的,似乎有一股一股的湿凉之气正在顺着自己的后背向里面钻。不过相比之下,她比司徒露要圆滑的多,生生挤出了满脸的笑容。
“聊天就聊你们的姐姐灾星啊、以后没有好日子什么的?”
司徒锦冷着脸站在她们的身前。
“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我毕竟是你们的长姐,背后这么说我,我掌嘴打掉你们的牙爹爹也说不出什么来吧?”
“姐姐息怒,我们这是年纪小不懂事,原谅我们这一回好不好?”
女孩忍着身体上的不适,上前一步拉起司徒锦的手讨好地晃了晃,露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不过司徒锦的手冰冰凉凉,在配上自己背后那股阴寒的气息,让她光天化日之下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别和我说这个!”
司徒锦的手一甩,把女孩的手甩开。
“你们的年纪也称不上小了,别拿那个当借口。还有……。”
司徒锦凑近了两个人。
“提醒你们一下,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别被什么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