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靖把春桃带到了书房,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他坐在座位上,春桃则跪在下方的地面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等待姬靖先行开口。
姬靖一边儿翻阅着奏章,一边儿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云夫人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姬靖的心中还是很担心姜灵儿的,昨夜走了就没再去过,他也怕姜灵儿想不开闹出什么问题来,虽然表面上平静异常,可心中仍是紧紧的揪着,若不是有什么大事,春桃也不会去朝堂拦截,看春桃的脸色难看,姬靖就着急的厉害,可又不能在一个宫女的面前表露出来,失了君王的仪态。
春桃低着头,不敢面对姬靖的眼神,她鼓了鼓勇气,开口言道:“请大王不要生奴婢主子的气,她是个女子,还请大王体谅,昨日主子哭了一夜,昏昏迷迷的睡了过去,现在还没有起身,也是伤心的厉害,奴婢知道,这大王跟主子之间的事情,由不得奴婢一个下人插嘴,可奴婢心疼主子,不忍心看主子如此落寞的样子。”
姬靖放下手中的奏章,沉默了许久,不温不火的说道:“那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你认为本王该如何处理,才能让云夫人开怀?”
春桃下意识的抬起头,难不成自己是被看穿了,还是姬靖有着跟她同样的打算:“回禀大王,奴婢惶恐,后宫之事,是由皇后娘娘负责的,而当家人是大王,奴婢这等身份卑微之人,不便言论,奴婢只知道用心的服侍主子,尤其是此等大事,关系到大王的子嗣,奴婢更加不敢说得什么主意,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请大王见谅。”
春桃说话滴水不漏,委婉的推拒,头上汗如雨下,那汗水顺着脖子流淌,沾湿了衣襟,背后也是湿漉漉的一片,她现在,是跟一个君王在斗智斗勇,以前的时候,别说是这个,就连跟伺候的人大声说话都不敢,若不是为了保护姜灵儿,她也不会拼命的让自己变的强大,而如今的坚强,不代表她内心不慌张。
姬靖走到她面前,跟她四目相对,觉得她的确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奴才,嘴角抿出一丝笑意,心中已然有了决断:“本王让你说,你就说!”
严肃的声音传入了春桃的耳朵,从姬靖的眼中,她看到了肃杀之气,刹那间感觉害怕的厉害,全身不由的颤抖了起来:“大王让奴婢说,奴婢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求大王能后免去奴婢胆大妄言的死罪。”
春桃平日里见到的姬靖,都是一脸的温和笑容,眼中只有姜灵儿的姬靖,显得是那么和善,这是她第一次在姬靖眼中,看到了杀气,让她不得不重新的甚是这位君王,看来姬靖在姜灵儿面前,是一个样子,而且那个样子,仅是对姜灵儿。
“好,本王答应,绝对不会怪罪,无论你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也不会要你性命,甚至连责罚也不会有。”姬靖知道,春桃一心向着姜灵儿,自然是不会为难她,即便要罚要杀,那也是姜灵儿的事情,自己若是真的动了这个奴婢,姜灵儿怕是会恨上自己一辈子。
春桃心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盘算:“回禀大王,奴婢的主子跟大王夫妻情深,恩爱异常,主子爱大王爱的深切,大王疼主子疼的炙热,这些奴婢都看在眼中留在心里。大王和奴婢的主子如此恩爱,以后子嗣是一定会有的,这只不过是一个时间的问题罢了,可如今奴婢的主子并无身孕,而国家尚需要大王的子嗣来稳定大局,那个女人的孩子,如果确定是大王的,必然是要生下来的,只不过属于属于她,就要看大王的意思了。”
春桃说的妥帖,字字句句恰到好处,前面铺垫的也是微妙,她忍不住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姬靖的表情,见姬靖脸上挂着些许笑容,可眼中的肃杀之气扔在,也看不出是对她所说的满意,还是不满意。
姬靖看着跪在地上的春桃,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明白春桃的意思,今天他并没有去冷宫召见那个叫如意的女人,而是思虑万千,待左思右想后,他也有了主意,没想到跟春桃不谋而合,原本他还在纠结,到底要怎样跟姜灵儿开口,现在不但有了合适的人选,也有了很好的对策。
他并不确定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但是他明确的知道,即便是孩子能留,那个女人也留不得,可现在是要放长线掉大鱼,先要稳妥那个女人,才能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计划,那孩子即便是他的亲生骨肉,日后也休想得到什么地位,就在皇宫中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就行,如果有野心的话,那便是亲生也不能放过,日后继承大统的,必定是他跟姜灵儿的孩子,姬靖也期待,如果是自己的骨肉,是个女孩儿那就好了,莫要是个男孩,他已经沾染了亲生弟弟的血,不想再有亲生儿子的血液去染,可如果真的是儿子,如果野心对姜灵儿造成了伤害,那即便是亲生,也不能放过。
“你是说,把孩子生下后,过继给云夫人,当做云夫人的亲生孩儿,可云夫人并未怀孕,本王也不想让人知道,那孩子不是云夫人所出。”姬靖看得出春桃的意图,那自己也就不加隐藏,开诚布公的说明。
姬靖想既然要做姜灵儿的孩子,那就要用这个孩子稳固姜灵儿的地位,使其不可动摇,后宫中的女人,目前都没有子嗣,他连碰都不愿碰触,姜灵儿现在各方受敌,有了皇家的子嗣,至少朝堂上大臣们,再也不敢拿来说叨,不论这孩子是否是姬靖的亲子,那也是有价值的存在。
春桃跟姬靖现在已经互通了意图,各自心知肚明,春桃也就放大了胆子,继续说道:“那就让奴婢的主子也怀孕,虽然怀孕之事不可强求,但真真假假,谁能分辨!”
一场风寒,几句闲话,都能招来打胎药,那真的怀孕,跟假的怀孕,又有何区别,只要隐藏的紧密,那便是成的,原本这些事情,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即使有端倪,大王说是真的,还有谁人敢怀疑。
春桃静静的低着头,等待姬靖的答复,这件事情如果有姬靖的支持,那便是水到渠成。
姬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此事可办,可又犹豫姜灵儿那边:“云夫人那里,如何劝说?”
姜灵儿现在情绪激动的厉害,这件事情恐怕很难说通,姬靖见春桃没有作答,继续说道:“云夫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断然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发生,宁可不求安稳,也不屑用这种计谋,拆散别人母子的事情,她是做不出的!”
这也是春桃顾及的地方,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对姜灵儿明着说,怎么也要换一个说法:“奴婢主子那边儿,奴婢自有办法,只需大王配合即可。”
春桃的心中已经有了盘算,不然也不会贸贸然前来找姬靖,不顾自己性命谈及此事,姜灵儿的脾气她清楚的很,也有自己对付的办法,这一切只要是对姜灵儿好,她不会在乎欺骗或是隐瞒,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估计那么多,君子难违,她只不过是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女子,其它的道理她不懂的,唯一知道的,就是要保住姜灵儿的地位,好好的守护这个女人,用些什么手段,残忍也好,心狠也罢,即便是姜灵儿日后知道了要杀她恨她,自己都不在乎。
姬靖突然觉得,他以前没有在意过春桃,是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丫头的心思,似是有所成长,从一个连跟他说话都不敢,看他一眼都害怕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心机城府极重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欺骗自己的主子,若不是知道春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姜灵儿,姬靖现在就想要了她的性命,后宫之中,那些愚蠢的女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春桃这种。
姬靖体恤春桃为了姜灵儿,能豁出性命来找他说这些话,对其多了一份信任,也希望她能不负所望。
“主意虽是个好主意,就是诸多的阻碍,尤其是云夫人那一关,最是难过,其中要有很多小心谨慎,一个意外,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惹来事情和闲话,如果云夫人假怀孕的事情被人发现,捅了出来,到时候恐怕本王也保不住她的地位,勉强保及她的性命,那也是万难的事情。”姬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危险了些,这点子虽好,可是一个闪失,全盘皆输,还会连累姜灵儿的安危。
后宫女人假怀孕,是欺君罔上,那可是皇家子嗣,马虎不得,姬靖虽然身为大王,可有朝堂上个股势力,千千万万只眼睛盯着,大司马和皇后一直愁苦没有弄死姜灵儿的办法,这就等同送羊入虎口,一旦事情败露,大司马和皇后定会死死的咬住此事不放,越闹越大,大司马到时候借题发挥,自己若是护着姜灵儿,就连大王的地位都有可能保不住。他不是怕自己失去权势,而是只有权势才能有能力救姜灵儿,若是自己地位不保,还有何能耐救自己心爱的女人,到时候自己怕是只能陪着姜灵儿一起同生共死,这是一把双刃剑,有可能救了自己,也有可能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