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宫中设宴,御龙克己叫她一同前去,她坐在御龙克己的身旁,引来了司马炎的不满:“那是王妃坐的位置,怎能如此不分尊卑上下!”
“她虽是小小的一个夫人,可乃我纪国的云织小姐,何卑可言?”没等御龙克己言语,姜印天先站起来堵话,一脸的不悦。
宴席上重臣交头接耳,议论声起:“云织小姐……”
“就是那个纪国的吉祥之照……你听说过没?”
“我知道,听说纪国候对她极为宠爱,还听说赐婚纪国大将木辰为妻,没想到尽然在我们国候身边,成了夫人……”
御龙克己不闻不问,看似根本不在意此事,其实就是随着他们去说,姜灵儿的身份暴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的事情,省的在王宫中被人欺负她势薄无力,想必姜印天也是这个意思,她这才刚入宫就被司马炎给盯上了,若不公布于众,司马炎还以为她就一普通女子,准会死咬着不放。
王宫内院是何等地方,讲究的是身份,这样一来,即便是司马楚楚入宫为后,也只不过跟姜灵儿奇虎相当罢了,一个将军的女儿,一个国候的爱女,一国的吉祥之女,即便是在王宫地位有点差别,可总体实力就被拉到不相上下了。
姜灵儿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不在意这些事情,王宫之中的人情世故,她自小就接触,也明白姜印天说出此话的用意在何。
司马炎不喜欢她也是正常,毕竟她是日后司马楚楚在王宫中得宠的最大障碍,原本以为可以欺负她平淡无奇,没有身份地位,肯定未能料到竟然碰到了石头上,那脸色红红绿绿的样子,看上去也挺是逗趣儿。
宴会上歌舞升腾,群臣有的明显瞧不起御龙克己这个私生子,可也没有办法,老国候大力支持,又有司马炎的兵马做后盾,再加上纪国的势力,他们不得不就范。
姜灵儿自然懂得兵权的重要性,可没想到还有把私生子扶正的力量,她看了一眼御龙克己,也说不出有何处讨厌,只是一想到姬靖的面容,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收敛声色,目光移转宫中舞姬身上,看她们一个个灵动舞跃,施展全身解数,只为了能让某位大臣贵公看重,或者是入了座上国候的法眼。
“你看她们跳的多好看呀!”姜灵儿不小心对上了御龙克己的眼睛,顺便说了这么一句。
御龙克己朝她微微一笑,似是有些醉意:“没有你跳的好看!”
“那让我为新任的楚国候献上一舞如何?”她从来没有在王宫中跳过舞,而且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合适,之前在纪国都是偷偷摸摸跟玉美人一起玩乐,到了镐京,没有人知道她是何人,也仅是偶尔跳上那么一曲而已。
“好,我想看!”御龙克己思虑片刻,想是她自己不在乎,那他更不在乎,如此大胆的行径,他倒是要看一看,那一干心思不定的臣子们,是如何看待她这位云织小姐,国候的女人。
“你不怕我舞姬一般的行径给你丢了面子?”姜灵儿以袖掩住半脸,偷偷作笑。
御龙克己喜欢她不拘泥于俗世,不困束与自己的身份,他跟姜灵儿比起来,虽然都是一国国候的孩子,可在世人眼中地位悬殊的厉害,一个是不得入宗谱的野种,一个是正出的小姐,姜灵儿想要做的,他不但不反感,还很是心暖,这样他就能跟姜灵儿更近一些:“一个叛逆王侯贵族之后,一个被世人嘲笑侮辱的国候,要丢也是你丢面子又有何妨!”
姜灵儿笑而不语,走到了宴会的舞台上,舞姬们停下舞步纷纷闪让,乐师也停止了奏乐,两旁的大臣止住互语声,场面霎时一片哗然。
姜灵儿一派落落大方,她举止从容,摆好起舞的姿势,冲不远处的御龙克己微微一笑。
“继续奏乐!”御龙克己朝乐师一声令下,脸上也挂着些许笑意。
乐师琴声响起,各色乐器其鸣,姜灵儿随着乐曲任意的舞姿,不迫不威,当在场众人不存在一般,她沉醉在舞乐的世界中,没有丝毫杂音和干扰。
群臣见如此优美的舞姿,竟然出自纪国云织小姐,都目瞪口呆,忘记了言语。
姜灵儿舞步曼妙,身姿妖娆,就是头上顶的那些东西繁重了些,让她的脖子没有办法好生舒展,可这已经比那些王宫舞姬跳的要好上两倍。
御龙天际在座位上看的舒心享受,他真的很喜欢姜灵儿跳舞时候的样子,飘若惊鸿,那一眸一笑,一颦一举,腰若缠柳身若随清风摇摆,让人陶醉不知今夕是何年岁。
一舞结束,台下有人鼓掌称赞,有人则对她指指点点,她皆都不在乎,她更加看的出来,御龙克己也不在乎这些。
席间有一大臣站起身,端着酒杯自饮而下,他讽刺的口吻对众人说道:“没想到纪国的云织小姐,还有做舞姬的天赋,怪不得会跟了我们的国候!”
姜灵儿听不气不脑,她翩然回眸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大人,您知道什么叫做寿星公上吊吗?”
见那位大臣一脸盲人,姜印天替其妹补充道:“嫌命长!”说罢眼中充满杀意的瞪了那人一眼,饮下一杯酒。
“你一个国候的姬妾,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本官,你可知本官是何等身份!”那位大人有心惊,姜印天那一眼瞪在谁的身上,谁人都会觉得胆寒,他似是喝的有些醉了,不敢同姜印天发威,像是出口乱咬人的疯狗,殊不知自己搞不清楚状况,的确是乱了,那倒不如朝姜印天回过去呢!
“我只知我的身份比你高贵,我堂堂纪国云织小姐,还比不上你一国的臣子吗!”姜灵儿威而不怒,尽展她身份的气势。
她说的大臣哑口无言,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宴席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在自斟自饮的喝着闷酒,事后姜灵儿才知,那人是左丞孙炳册。
宴会结束后,御龙克己并没有去她的寝宫,刚刚继任楚国侯,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稍有不慎,楚国候的椅子还没坐热,可能就被拉了下来,且跌的很惨,他现在需要整顿大局,不容任何闪失。
姜灵儿自己回到了新的居所清雅宫,夜深人静,她独坐床前,想起姬靖尸横眼前的那一幕,默然泪下。
突然她听见窗外有声响,一旁服侍的宫女也听见了响声,惊讶的睁大双眼。
姜灵儿蹑手蹑脚的猛然打开窗户,见窗外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黑衣人。
宫女也随之看到了那人身影,惊吓中欲要高声大喊,被姜灵儿一个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巴:“别把侍卫引来!”
姜灵儿带上宫女出去查看,见黑衣男子已经昏昏迷迷神志不清,他脸上透着一股铁青色,双唇紫黑,应该是身重剧毒。
此人楚国王宫内院中,肯定是有目的,是刺客还是窃贼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还是能够初步判断的,他定是冲着新继任的国候而来。
敌人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正当姜灵儿犹豫要不要救他之时,见男子双唇微微起合,像是在说什么话。
姜灵儿想要探知他的话语,便附耳上前一听究竟,谨慎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万一他要挟持为之,自己也有反抗的余地。
男子的声音慢慢从唇间溢出,声音虽不大,但能够听的清楚仔细,一旁的宫女也恰好能听见。
“灵儿……灵儿……灵儿你在哪里……”
听清楚的话语的宫女大惊失色,一时失了分寸,脱口而出道:“夫人……他……他在喊你的名字呢!”
“修得胡言乱语!”姜灵儿立马回头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这种话哪儿是随便能说的!”
她自然也是听的清楚明白,可左思右想也记不得这个男子的容貌,她很肯定自己的确不认识此人。
宫女见她发怒,赶忙跪身在地:“夫人赎罪,是奴婢多语了,请夫人饶恕奴婢吧!”
他为何会喊自己的名字,估计是重名之人,他心中一定很是惦念那位灵儿姑娘,同名之人并不罕见,她的名字也不是什么不多见的字眼,或许今日让她遇见此人,是缘分使然,救之也罢。
用情至深之人不多见,他既能如此,想必是个重情义者,救了即便对自己无所帮助,也能领一人情,即使领不得人情,最起码也能得知一点儿事情,她如今独身一人在王宫中,无朋无亲,无人相助,这或许正是一个机会。
姜灵儿回头看向跪地不起的宫女,她肃穆而视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夫人,奴婢名叫春桃。”宫女此时已经战战兢兢,当奴才的就是如此,生死都由自家主子说的算,如今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还说溜了嘴,恐小命难保。
春桃回话完,见姜灵儿默不作声,更加担心了起来,她低着头,眼泪‘噗搜’‘噗搜’的就流了下来:“奴婢家中还有一位老母亲,三个弟妹,全靠奴婢每月的俸禄供养,奴婢不想死,求夫人开恩绕命,奴婢自当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