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绷不住地哈哈大笑出来。
苏城很无奈地挠了挠头皮,恢复了平常阳光大男孩的模样,等着余娆笑完。
偏偏余娆乐不可支,靠在座椅上一副随时要笑断气的样子,苏城摊开双手,“有那么好笑吗?停一停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演这种痞子老大的天赋。”
余娆好不容易停下来,接过苏城递送过来的纸巾在眼睛上轻轻地按了按笑出的眼泪,“你什么时候来的?”
苏城眉眼温柔,“来了有一阵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我而已。”
恰好在这个时候那一群苏城口中的自己手下走过来了,个个十分有礼貌,“苏医生,既然你还有事,我们就下次再聊。我们提供的价钱真的是很公道了,我们保证是诚信经营,给你最满意的装修。”
讲话的是一个长的最为粗犷的男人,余娆望过去的时候,他还对着余娆咧开嘴笑了笑。憨厚的神态和地痞混混的形象反差极大。
苏城点点头,“行。我回去再想想,到时候给你们回复。”
等着这群人走出去。余娆再一次控制不住地笑起来,“敢情连他们都是假的?”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苏城也忍不住笑,“他们都是做工程的,正当生意人,只是长得吃亏了点。”
沉默了一会,苏城又问,“怎么突然间回来了?刚才那是在相亲?以前那个……”
余娆神色黯淡一瞬,轻描淡写地回应,“如你所见,被家里催婚了。”
苏城识趣地不再问刚才那个问题。余娆又问他的近况,苏城最近在忙开独立诊所的事情。
正说着话,余娆的电话响了。
“怎么回事?怎么那人说你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你和谁在一起呢?”余母打电话过来询问。
余娆说没有啊,别人开的玩笑。
余母当然不信,非要那个人接电话。
苏城接过余娆递过来的电话,余母听见声音不是慕礼的,又和缓了许多。
余娆在旁边听着,准备接回电话的时候,听到苏城忽然间笑出来:“好的,阿姨,我一定来拜访您。”
余娆双眼立刻瞪大,十分诧异,“我妈和你说什么了?怎么好好的说到去我家了?”
苏城抿唇不语,只是微笑,将电话递还回来。
“娆娆,你如果有自己中意的对象就可以带回来。我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非要你去相亲。只要对象不是姓慕的,都可以!”
余母对慕礼的印象已经差到了极点。
余娆眉宇间又渗出淡淡的忧色,自己回来之后就换了号码,是打算真的跟他做个了断,她才能毫无顾忌地来相亲。
“我一开始还排斥相亲。结果发现,相亲的人还不见得看的上我。”余娆苦笑着说。
苏城不赞同地摇摇头,“不就是遇上一个极品吗?何必这样贬低自己?那种人生失败者活该单身一辈子,不然免得糟蹋女性。”
余娆想想也是,可也难免觉得头大,她不是第一次相亲了,本来这就是一条艰难的路,更何况余母这样心急火燎。
“我真不想相亲。可是没有办法。结婚这事儿,难道两眼一闭,咬牙嫁了,或许就发现没有那么困难了。”
苏城表情微动,“嫁给陌生人确实没有安全感。盲婚哑嫁那是过去了。不如考虑一下熟人?”
余娆当真认真思考了一番,脑海里面闪过慕礼的影子,又暗中忽略,最后发现自己还真找不出一个熟人。
苏城浮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手指向了他自己,轻轻地点点。
余娆不解。
“怎么不考虑我?”
“你……”
“嫌弃我?”
“……”
“与其你嫁给一个陌生人,不如你嫁给我。我们俩都知道彼此的过去,不用再交代人生。本身在一起就是彼此温暖的过程,爱情到最后也会变成亲情。我们在一起,只是少了那一步。我会用我所能,给你亲人一样的幸福。”
余娆定定地瞧着苏城,像是不认识这个阳光大男孩一样。他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是我说的太突兀了吗?还是觉得我这个求婚方式太简单了?”
余娆却勾起一个笑,“刚才你说的话还算话吗?”
苏城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哪一句?”
“跟我回家见父母。”
“当然!”苏城站起来,自然而然地执起她的手,两个人牵着走出咖啡厅。
接下来的一切如同行云流水,带回去见了余母,余母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婚礼也很快,定在一个星期以后。
“需要这么急吗?”
“需要。”
苏城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孩子到时候生出来,就说是早产。刚刚好。”
余娆点头。
举行婚礼是在当地一个三星级的酒店里面。人不多,摆了十多桌酒席。
苏城因为投资做医院的事情手上余钱不多,关于婚礼排场的问题也跟余娆沟通过。她表示,没有问题。毕竟两个人过日子毕竟重要。
感觉文文离大结局不远了。
婚礼这一天,陶思自然是当首屈一指的伴娘。身穿着紫色的小礼服,忙前忙后,给了余娆许多的贴心建议。
比如只能穿舒适的平底鞋,比如不时递上水或者一颗奶糖,让余娆能够及时补充一些糖分。
“亲爱的陶,我感觉你比我还要重视。”余娆对着镜子将耳边的钻石耳环正了正,慵懒地舒展红唇。
陶思看了她一眼,“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结婚这么大的日子,事关女人一辈子的重要回忆。”
余娆倒是无所谓,“回忆只是回忆,重要的还是过好现在。再美好也不过是那一刻,日子不过都是粗茶淡饭,油盐酱醋茶,家长里短。”
陶思暗地里皱眉,想说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结婚的憧憬,可是一想到余娆跟苏城的结合内幕,她又识趣地闭上了嘴。
余娆从镜子里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了然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现在的大环境下不都是这样吗?身边有人结婚了,有的人是说是因为年龄到了,父母催了,觉得那个人条件还不错,等等等等,唯独就难以听到一个人说,我想和他结婚,是因为我爱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陶思上前,一个指头戳在余娆的脑门上,“我怎么说你呢?不该清醒的时候,偏偏比谁都理智。”
余娆敛着眸光,镜子里面映出一个容光艳丽的丽人,乌黑的发髻如云堆积在脑后,露出光洁修长的一段脖颈。
陶思上前去,将手轻放在她的肩头,“娆娆,我问你,你真的……真的……放下他了吗?”
如扇的细密睫毛轻颤,恍若是微风吹皱一池的春水,但,极为短暂,余娆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事到如今,放与不放,还有什么关系?”
陶思又问:“如果他有苦衷呢?”
余娆站起来,一瞬间而已,整个人散发出凌厉的戾气。她看着镜子里的陶思,一字一句地问,“我不问原因,只看结果。我们现在早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不来就是不来,除非……他死了。”
陶思噤若寒蝉。
余娆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尖锐地问,“他死了?”
陶思立刻摇头,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不就得了。”
余娆冷漠地说。
这一刻的她,看上去十分冷漠,难以相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陶思摇头的那一刻,心中有如尘埃落定,叶落归根。
事已至此,最好的结局就是,他很好,我很好,但都跟彼此无关,相忘于江湖。
余娆提起裙摆,转过身来,“走吧。”
陶思上前去,将桌上娇艳欲滴的捧花送到余娆的手里,“我相信你,能够把生活过好。”
只是……缺少了慕礼,你能够真的快乐吗?
余娆弯起唇角,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如弯弯的桥,只是桥底深处再无璀璨星光,只是一湖平静的水光。
两个人一起走出新娘化妆间,朝着电梯走去。刚走过转角,却见苏城走进了逃生通道,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清丽的女人。
陶思当时就疑惑,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感觉有些奇怪,这婚礼都要举行了,这两个人走进酒店的逃生通道那种僻静的地方干什么?
考虑到今天是余娆和苏城的大日子,自己心里想的那些怕是会毁了好友的心情。所有的疑惑都给憋在了陶思的肚子里。可是,身边的余娆却疑惑着说出声了,“苏城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她?哪个她?你认识?”陶思看着余娆问。
余娆思索了一下,“那个女人是我以前工作过的酒店里面一个同事,许可。”
只是,她好像没有邀请过以前的同事吧?今天的婚礼几乎都是两家的亲人,以苏城那边的亲戚居多,还有一些苏城诊所的合伙人,而余娆这边只来了两三桌街坊邻居。
“上去看看?”陶思是行动派,想到就跃跃欲试,她很想了解这两个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去那种地方,孤男寡女的,不知道避嫌吗?
余娆迟疑着该不该上前去偷听。“偷听……不大好吧,事关到别人的私事。”
“什么偷听?说的那么难听,我们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站在见不得光的地方的人,是他们,不是我们!要想别人不偷听,也别做那种让人误会的事情啊!”
余娆:“……”
陶思不由分说将余娆拉了过去,她脚下穿着七寸高的高跟鞋,蹑手蹑脚地踩在酒店走廊里厚重的团花图案的地毯上,落地无声,那模样像是一只优雅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