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出事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季子庭走近了她。
舒喜宝下意识地要脱下来,却被季子庭握住了手。
他拧着眉头,呵斥,“穿好。你的手这么凉。”
夜里的山村温度确实有点低。舒喜宝刚才忙着事情,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自己的身上。季子庭的外套很暖和,带着他身上清冽的男人气味。
他们俩就站在院子门口的一盏简陋的路灯下面,时不时有人经过。季子庭这个人穿着气质都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来往的人都会将视线投到他的身上,连带着舒喜宝也被人用目光“洗礼”了。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舒喜宝领着他往光暗的地方走。秋夜里面的小路上十分安静,脚踩在泥路上的声音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隐约有轻薄的月光投下来,他的影子就在自己的脚下。舒喜宝低垂着头,目光落在紧紧跟随着自己的影子上面,心里头居然格外的安静。这条路,走下去,仿佛就是地老天荒。
她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安静的能清楚听见虫鸣。
舒喜宝转过身,开口之前,莫名先叹了一口气。
“季子庭,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季子庭嗯了一声,目光紧锁着月光下的舒喜宝。她的个子在女人当中也不算小巧了,将近有一米七的个头。可是这会笼罩在他的衣服之下,舒喜宝显得特别小巧,脸颊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冻的还是害羞,飞上了两团淡淡的红霞。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娃娃。
季子庭忍不住想要把她抱进怀里。
这样一想,他也这样做了。
舒喜宝别过脸,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要脸,至贱无敌。
“我没有。”
“你都给我打电话了,记录都还在这儿。”
季子庭要拿出手机来。
舒喜宝只好承认,“我是给你打过电话。但是跟你所想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半点关系。”
“哦?”季子庭微微挑眉,有点意外,“你想说什么?难道是和那个程序员又见面了?”
舒喜宝觉得额头疼,她厌恶地抹了一把自己得唇,这才开口,“我今天看到了一个人。跟梁伟挺像的。”
季子庭的嘴角微沉。
梁伟是当初那个缠着他,最后还要为他自杀的女人,在季子庭看来那个人就是个神经病。
很明显,他并不想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那又怎么样?”
季子庭冷哼一声,“提她干什么?难道是还想靠着这个人把我赶出季氏。老爷子已经死了,没有人再能够管住我了。”
舒喜宝盯着他,“你这么恨她?她怎么说也是因为爱你啊。”
季子庭却是突然间笑了出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笑话一样。
“爱我?就是因为她爱我,所以即使我不爱她,我也要为她的死负责。受所有人的责难,背负一生的罪名到死到老,永远都不被原谅?更何况,连自己的生命都不会珍惜的人,怎么会懂得爱别人?”
舒喜宝低垂下眼睛,“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那个女人没有死?”
季子庭这一回没有说任何话,一双桃花眼深邃无波。
当初梁伟自杀,事发突然。季子庭当时并没有在公司,整个过程都被媒体报道出来。再到后来就直接被赶出了家门。
季子庭心里面起了狂风。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如果舒喜宝说的是真的,那当年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设计,想要陷害他。
“你在哪儿看到的?”
“就在这个村子里。早上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门口,意外看到了那个女人。一开始我也是以为只不过长得像的,我甚至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鬼。可是那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转身就跑了。我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就觉得不对劲。她肯定是认识我的,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大的反应了。”
“然后呢?你找过她了没有?”
舒喜宝摇头。
她当时给季子庭打了那个电话发现是个女人接的,就不想再管这件事了。翻案与不翻案,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季子庭这个人有本事过的和以前一样,她何必去管这么多。
季子庭略微沉吟,“那我今天就在这儿住下来。”
“这儿没有住的地方。”
这里就是一个偏远的山村,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酒店,就连家庭宾馆都没有。
“我和你睡啊。”季子庭搂住了她。
“滚。”舒喜宝去推他。
“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你还好意思提!”舒喜宝一想起这个就来气,手上动不了,可是脚还是自由的。抬脚挑着高跟鞋的尖头狠狠得朝着季子庭的脚背踩下去。
季子庭哎哟一声,一副很疼的样子。
“疼死你!让你爱动手动脚!”
舒喜宝觉得特解气。
可是季子庭却忽然间直起腰来,朝着她做出一个鬼脸。
“一点都不疼。我还觉得爽怎么办?要不你再来几下?要不等会脱了,我让你尽情得踩如何?”
舒喜宝反正是说什么都不肯和他一起睡,一路上憋着一股气走到院子门口。
童姨恰好从里面出来,撞见舒喜宝正在恶声恶气地教训人。
“你给我滚!自己滚到一边去!没空招待你!”
童姨脸上瞬间就不怎么好看了。这姑娘哦,就是这么对待追她的人啊?就这样的暴脾气,季子庭还能够追来了,脸上笑嘻嘻的,也不见生气。瞬间,童姨对季子庭的印象就上去了。
“小季来了啊!喜宝,怎么不请人进来坐坐呢!大老远来的,总归是客人。”
舒喜宝一听到童姨这样客气的声音就知道要糟糕。
季子庭忽然间变得一本正经了,“阿姨,我来的唐突了。您节哀顺变。”
“先进来再说。外面冷。”
有了童姨的带领,即使是舒喜宝再也不愿意,季子庭也能够直接登堂入室。
晚上睡觉的地方确实是个大问题。舒喜宝都是和童姨挤在一块的。家里面没有单独的床可以匀出来,又不好让他跟不认识的人一起挤。
季子庭看出来童姨为难,主动要求帮着守夜。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宿。
舒喜宝还在睡梦中就被童姨给叫醒。
“起来了,等会让小季睡到这儿来。你赶紧起来。”
窗外这个时候天都还没有完全亮。舒喜宝整个人都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坐在床边上穿衣服的时候,眼睛紧闭着。
正要穿上袜子的时候,被一股力道给压倒了。
季子庭搂着她躺下,“别动,陪我一块睡会。”
她是被隔着被子搂着的,季子庭估计是累到了极点,呼吸很快变得均匀悠长,睡得沉了。舒喜宝发觉自己无法动弹之后,非常没有出息得选择了闭上眼睛,回到睡梦中去。
卧室的门被推开,童姨准备说的话在看到室内得情景之后咽回去。两个人相拥而眠的画面实在是太过和谐,让人不忍心打扰。
童姨又悄悄得退了出去。
丧礼持续了三天,季子庭陪着舒喜宝也在小山村里面呆了两天,最后是因为有事,不得不先回去。
临走时,舒喜宝问他,有没有任何收获?
季子庭无奈得摊开双手,根本就没有找到这么个人,估计是舒喜宝看错了。
舒喜宝这下子也有些疑惑。
“你真的有好好找过?”
季子庭邪气地一挑眉,“我知道你很想洗清我身上的污点,老婆。”
舒喜宝一愣,“谁是你老婆!”
“你啊。你这么紧张我,为我着想,不是我老婆是什么?”
这个人无赖的逻辑简直是醉了。
舒喜宝抬脚要踢过去,却被季子庭灵巧地给躲开了。
“你这不是谋杀亲夫吗你?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就不能够温柔一点?”
“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
“狗嘴里面本来就吐不出象牙!算了,你凶悍点也好,温柔什么的,都交给我好了。我会对你温柔的,包容你。你只要做你自己想要保持的样子,什么样都好。你什么样子,我心目中的老婆就是什么样子。”
季子庭的眸光温柔似海。
舒喜宝没有心思听这人说情话,“要走就赶紧走。”
季子庭却偏偏要凑过去,趁着舒喜宝不注意,在她的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舒喜宝恨不得一脚踹飞这个讨厌鬼,季子庭极为灵巧得躲进了车里。
他用力的朝舒喜宝挥手,她却懒得再看他得意的嘴脸,直接转身进到了院子里面。深色的车窗缓缓摇上去,在发动汽车的那一个瞬间,季子庭脸上明朗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戴好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好好看着,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
季子庭懒懒将蓝牙耳机扔到了副驾驶座上,一脸的嫌恶,压制不住。呆在这个小山村里的两天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他之所以会和舒喜宝说什么收获都没有,只不过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在他心里面,舒喜宝和大哥季子玉走的太近,而季子玉如今对他的态度早就不如以往。虽说以前兄弟相处就不怎么亲近,不像是一家人,可是现在季子玉对他的态度却是针锋相对。
季子庭的直觉告诉自己,梁伟的假死跟大哥季子玉脱不了干系。因为整件事,得益最大的人就是季子玉。所以季子庭才会选择对舒喜宝撒谎。
在回城的第二天,公司打来电话,提醒她明天要去上班了。
徐秘书还特意跑到她家楼下来,说了一堆没有她在,公司里面无聊的要命。大季老板太严肃了,小季老板也十分严肃。在公司周一的例会上面,两个人直接公开呛声,小季老板甚至是摔门走人。少爷脾气,吓到了不少的人。
公司里面如今的气氛大不如以前,管理层的人几乎都在站队。如今还没有表态的,就剩下了舒喜宝一个副总。
“舒总,你是不是一定会站在大季总那边啊?”
“我不想站队。”
“你现在这个位置,还能够明哲保身吗?”
小徐平常看着很不靠谱,看事情倒是挺通透的。
舒喜宝第二天去上班,恰好赶上季子庭去出差,季子玉也去国外参加一个展会。舒喜宝莫名松了一口气。
两大巨头都不在,公司里面看上去倒是风平浪静了。
晚上小徐过生日,死活非要拉着舒喜宝一起去去唱歌。
小徐上班的时候静若处子,动起来就跟疯兔一样,非要和在场的人一起拼酒。舒喜宝喝不了多少,找了借口去外面躲酒,顺便透透气。
转角有一个颀长身影,舒喜宝觉得眼熟,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身影进到了楼上的包厢里,电梯口都有保镖把守。
舒喜宝无法再跟上去。
她心里头疑惑,季子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国外吗?怎么又会出现在本市的酒吧里面?
肩上忽然间被人一拍。
商迟露出一个笑容,“我说背影看着就像你,还真是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就在商迟的身后还站了一个女人,气质雍容,嘴角的笑容优雅。
商迟主动勾住舒喜宝的臂弯,向陶思介绍道,“思思,这是我的发小舒喜宝。喜宝,这是我的朋友,陶思。”
“既然是朋友,要是没事的话,不如一起去楼上?”
陶思向舒喜宝发出了邀请。
舒喜宝求之不得,正愁没有办法到楼上去。
楼上和楼下完全是两种风格,楼上安静许多,仅仅是走廊,钢化玻璃下面曲水流觞,圆润的几尾锦鲤幽游游曳。走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就像是凌波水上。
舒喜宝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季子玉。只好跟着商迟一起进到包厢里面。唱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身材高挑的卫少卿款款走进来,身上穿着白色衬衣,剪裁精致。袖口慵懒地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
“嫂子。”
他朝着陶思点头,“玩的还开心吗?”
陶思放下话筒,开玩笑说人太少,要不叫俩王子来玩玩?
卫少卿连连摆手,“我可不敢。到时候贺琛冲冠一怒,把我这儿给拆了,我上哪儿哭去?再说了,现在也没有王子那些玩意了。”
“原来你是怕他啊!你卫少怎么会怕这些?你前段时间不是啊才拆了一家KTV吗?”
卫少卿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
陶思嘴巴一向不饶人,尤其是见到卫少这样脸皮厚的人居然还会不好意思,百年难得一见啊!
“你都能拆别人的了,哪儿会怕人拆你的?”
卫少卿恢复了正常,“我就是知道吃醋的男人有多可怕,所以才害怕。”
说完就找了借口说自己有事,急急忙忙得走了。
商迟八卦的追问怎么了。
陶思笑的乐不可支,把这两天听到的一桩趣事说了。
“我也是听我家那位说的。这个卫少,也算是个百花丛中过,片片都要沾身的人。如今也算是遇到了命里的魔障。他喜欢的小女人趁着他不注意,在KTV里面唱歌喊了十多个王子,十多个呢!那场面可真是壮观。后来卫少去当场把他女人给抓回来了,还不解气,又找人把那家KTV给砸了。”
商迟边笑边问,“我也听说过卫少的大名,跟季子庭可是并称两大花少。换女人可是跟换衣服似的,还不带重样的。我当初以为这样的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收心。如今,竟然也会有栽了的时候。”
“不过说到季子庭,最近似乎也是有收心的迹象。他从国外回来以后就很少再有什么大的绯闻闹出来了。不过最近我看他应该是要打算结婚了吧,好像一直都在和房产公司巨头的女儿约会。那姑娘年纪可不小了,家里一直都催着结婚了。季子庭要是和她结婚,估计要赢了他哥哥季子玉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不赢,有了那样的老丈人,完全可以出来单干了。”
舒喜宝的心情在商迟和陶思的对话中变得低落。
结束的时候,舒喜宝一行人和季子玉撞了个正着。
“季总,你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突然有事,回来了。”
季子玉的眉头皱起又很快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