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歌喜出望外,像是在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忽然间看到了一束刺破绝望的光。
她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想要握住慕礼的手。
太久没有看到慕礼,她甚至以为慕礼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者是死在哪儿了,不会回来了。可是慕礼现在回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
只是还没有触及到的时候,就被从旁边横空多出来的手给拦住了。
冰冷的手铐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陌生的男人说,旁边早就停放着一辆警车,看样子就是在这儿等着她落网了。
南歌一双眼又放回到慕礼身上。
“阿木……阿木……我一直都很想你,那天你走之后我一直都很后悔。我一直都后悔做了那么冲动的事情。”
她哀婉地看着他,“我真的真的不想嫁给林思致。我只爱你一个人。”
慕礼抬抬手,示意自己要和南歌说两句话。警察稍微站远了一点,给俩人留出一点说话的空间。
南歌的双眼一亮,心底里面燃起了希望之火。慕礼应该是会想办法来救她的吧,毕竟自己曾经救过他。
“阿木,救我,我一点儿都不想去看守所……”
“说了,我不是阿木。”慕礼皱着眉头打断她。
南歌一愣,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这样纠正她。在她的眼里面,慕礼就是阿木。
“我在这里等你……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抓你。”
“为什么?”南歌激动地挥舞着手,却被腕间的镣铐给限制住,“我救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当初被你打那一木仓,我还没有还回欠你的救命之恩?你后面和林思致所作所为,已经把那点救命之恩给磨光了。”
慕礼低头看了眼手腕,“你好自为之。”
他抬脚要走,南歌一下子着急了,“你敢走,你敢这样对我,我们海运你得罪的起?”
慕礼回头看她,平静的俊颜上闪过狠戾,“海运?从今天开始就是历史了。”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南歌紧张起来,如果海运也没有了,那她就彻底输了,而且还输的很凄惨,无法想象的凄惨。
慕礼嘴角勾起残酷的笑,“海军今天出手了。”
南歌朝着慕礼冲过去,却被旁边的警察给拽住。
“你怎么可以这样?那里好歹救过你!”
“救我然后折磨我夺走我的一切吗?”慕礼嘲讽地说。
南歌胸口气的起伏,“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跟着你们走……”
不甘心的呼喊声都淹没在了警车的鸣笛声里。
慕礼没有选择坐电梯,而是从消防通道,一步步地拾级而上。周遭的安静令人心里宁静,脑海里面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各种起起伏伏。
在终于抵达的那一刻,慕礼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动声色的笑。
是时候回归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了。
林思致这人虽然不怎么样,可是他对南歌的心思倒是有几分真的,因为这场婚礼不可以说是不精心。可惜南歌那样的女人,需要的是一条狗臣服于她的听话的没有思维的狗。所以当时慕礼假扮成林思致扇了南歌两个巴掌之后,她整个人就暴走了。
用力推开消防通道厚重的门,光线一下子明朗起来,就像是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面,仿佛是他接下来的人生。
“慕先生,婚礼还要继续吗?”
急的团团转的主持人一见到慕礼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继续。”
慕礼的助手从另外一个方向匆匆赶回来,手里面捧着的是全新的新郎礼服。
“贺琛来了没有?”
“还没有。我们一直派人在门口等着。”
时间已经不多了,让他去接余娆怎么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慕礼亲自给贺琛打电话。
只要一想到等会余娆见到这样的反转会有怎样的表情,慕礼就觉得有种幸福感。这是他欠余娆的婚礼,他想把两个人错开的这一年时间补回来,让新生活的起点从婚礼开始。
电话接通之后,贺琛沉重的声音传来。
“哥……余娆不见了……”
慕礼心里咯噔一下,“不见了是什么意思?赶紧找啊!”
贺琛已经瞒不住了,干脆和盘托出,“看情况应该是今天大清早离开的。我看了监控,发现她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慕礼半晌没有作声。贺琛赶紧回过头去安慰慕礼,“哥,你别急,我这边已经托人去找了。”
慕礼直接挂断了电话。
现在最担心的,余娆是被人绑架了。
医院术后的麻醉药效一过去,林思致就疼的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张开眼,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不安地想要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口,只能嘶嘶地抽气。
“醒了?”
房间里兀然响起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慕礼的脸就这样突然间闯入林思致的眼帘。
林思致眯着眼睛看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慕礼双手插在西装口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心不禁皱起。不管看多少次这个人脸,都觉得讨厌。
“余娆呢?”
他开门见山,不想再跟这个人浪费时间。
“我不懂你说什么。”
“我问你,余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你这人一向心机深重。”
林思致迟疑了几秒钟,嘴角勾起得意的笑,“找不到了是吧?”
慕礼阴沉这一张脸。
“除非把我弄出去。”林思致说,“只要你撤诉,你不追究,我就把余娆给放了。”
慕礼抬手,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
“不追究是不可能的。”
他微微一笑,直接将刀柄对准林思致的伤口重重地按下去。
“啊……”
林思致痛苦地叫出声,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面无血色。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沁出来。
慕礼面无表情地欣赏着他的痛苦。
“说还是不说?你以为我还会被你牵着鼻子走?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处境。”
林思致哆嗦着唇,声音几乎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一样,“我……不知道……”
慕礼的手又用力几分。
林思致痛苦地闭上眼睛,还是那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慕礼嫌恶地将那把匕首扔到垃圾桶里面。碰过林思致的东西都是垃圾。
助手在这个时候上前来。
“有余小姐的消息了。最后一次发现她是在火车站。”
余娆买了最近的一趟火车票,去了湖南。
湖南?
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会去哪儿?
“你放心,我只是想去散散心,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余娆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了陶思。
有些事情即使是经历过了,她也还是觉得无法轻松度过,即使她在余夭的面前都表现的十分自然。
可是慕礼结婚的消息在本市不是什么小事,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一打开电视机就能看到相关的新闻。
她决定出去转一转,或许转移了注意力,就不胡觉得那么煎熬了。
“你去哪儿散心啊?”
陶思追问。
她却又不肯说。
“既然是散心,那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知道了。你放心,我心情好一点,就会回来。”
余娆挂断电话,等陶思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无法接通过了。
陶思把这事儿告诉给贺琛。
贺琛着急地不行,“到底是去安哪儿了啊?我哥这边还等着给她一个大惊喜呢!主角都不见了,这个惊喜还怎么进行下去啊?”
陶思听的云里雾里,“你说什么?你那个渣哥结婚的对象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余娆?”
贺琛这才知道纸包不住火了,赶紧地和盘托出。
陶思半响没有做声。
“老婆,你可得帮帮我哥。”
贺琛可怜巴巴地说。
等来的是陶思一声冷笑。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让余娆继续散心吧。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才是最好。”
“老婆啊……你可不能这样啊……”
“慕礼也是个混蛋!明知道余娆受了欺负,余娆多想见他,还玩什么惊喜。喜倒是没有看到,我倒是受惊了!”
“啊?没有我在……你怎么受米青啊?”
陶思一顿,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立刻一声河东狮吼,“不要脸!”
贺琛笑嘻嘻的,“这事儿赶紧结束了,我就可以早点回来见你了。所以,老婆,你就告诉我吧。难道你不想见我吗?深夜,一个人睡的时候难道不冷吗?不空虚吗?”
“你才空虚寂寞冷!你全家都空虚寂寞冷!”
“我全家就是你啊!”
“哥屋恩!”
陶思直接挂断了电话,嘴角却又忍不住翘起来。让慕礼吃点苦,谁让他不马上说实话。
卧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
管家推门而入,“十月,先生让你过去。”
爸爸这么快就恢复了?
“外面似乎很吵。”
一见陶思进来,陶父皱着眉头说。
陶思说了实话。
陶父半晌没有作声。
他这人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这个样子不说话的他才是最正常的。
陶思也不说话,等着陶父做决定。
“封住这些人的嘴。你的名声也应该恢复了。不要再放任了。”
陶思靠在门框边上,整个人懒洋洋的,“我要在乎这些名声什么的,我早就活不下去了。这世间人言可畏,可是你要是不把他们当回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得的。”
“你别任性。”
陶父虎着脸教训她,“你确实不是靠着别人吃饭,可是有个好名声能够让你做成更多的事情。你现在不是以前了,你现在的身份,是这个集团的总裁。你的形象就是我们集团的形象。任谁都不会想要一个极为不专业的人。”
“好。”陶思很干脆,“宋楠那儿,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管了。”
陶父闭上眼,一副别再打扰我的意思。陶思明白了,轻手轻脚地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这才停下来。
“联系金浩了吗?对,一定要以宋楠的名义联系金浩。等金浩过来了,再把他们俩独处的照片发给金浩老婆,那位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叮嘱完这一切,陶思轻轻拉开窗帘一脚。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家门口的路灯特意让不打开,但者却不会影响到那群狗仔的热情。他们一个个的蹲坐在地上,要不拿着手电要么就是拿着手机,幽幽的一点儿光,像极了一群虎视眈眈的狼。
陶思知道这群狗仔是呆不了多久的,一等宋楠那边爆出更为劲爆的消息,恐怕所有的关注点就变成了宋楠的生活如何混乱。到时候金浩的老婆,绝对不会放过宋楠。
陶思是讨厌宋楠,要轻轻松松放过宋楠不甘心。想要整治宋楠,又觉得脏手和浪费时间,不如让别人去做吧。反正对付小三什么的,金浩老婆应该是极为有经验的。宋楠和金浩有没有关系,陶思不知道。可是陶思很想要宋楠尝尝那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狗仔队还没有完全撤退。
宋楠那边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因为金浩压根就没有去。
具体原因也不知道。
陶思估计金浩知道宋楠如今落魄了,也懒得再搭理了。你也不能说人心凉薄,世情大抵如此。金浩不搭理宋楠,那就让宋楠去勾答金浩。
陶思给人发了短信。
“用宋楠的名义给金浩发短信。越肉麻越好,越频繁越好。”
做完这一切,就等着消息了。
“陶思那儿有消息吗?”
贺琛一从客厅里出来,慕礼的眼睛就紧追着他。贺琛被盯得头皮发麻,实在是不忍心把这个不算好的好消息给她。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慕礼沉沉看着他,一双眸子沈似大海,冷冰冰的,探不到底。
贺琛就算是想要找个机会缓和一下气氛都没有办法。
“余娆不是失踪了。听陶思说,应该是去散心了。”
慕礼瞬间松口气。
只要平安就好。
“去哪儿散心了?”
“湖南。”
“湖南哪儿?”
慕礼站起身来,准备立刻出门去寻找。可是走到门口都还没有等到贺琛的回答,他回头去看贺琛。
贺琛满脸的郁结,一对上慕礼询问的眼神,就立刻转移了视线。
“不……知……道……”
贺琛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说。
“什么叫不知道?”慕礼更加疑惑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余娆没告诉陶思?”
“没说。”
湖南有很多可以去的地方,慕礼在网上做了调查,锁定了几个可能性比较大的地方。
“先给我订直飞长沙的机票。”
慕礼给助手打电话。
贺琛看他一副着急着出去的情形,不由得追问,“等你到了那几个地方,景区人来人往的,你怎么找?这一来二去说不定就要花上大半个月。不是说只是去散心了吗?估计等散完心就会回来了。”
“不行。”
慕礼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我还是得去找一找。”
慕礼给自己的时间是一个星期,可是真的去了湖南,在几个地方寻找都没有结果。公司那边又急着催促他回去,慕礼最后只呆了三天就回去了。
等到慕礼一回去,贺琛就立刻飞回了香港。小别胜新婚,离开陶思这几天,不知道想成了什么样子。
在电话里面,陶思会来接他。贺琛只要一想起能够见到自己的娇妻,忍不住热血沸腾。那个小心肝荡漾在云端,等会要用什么姿势呢?什么姿势会让她开心呢?等会要穿什么衣服呢?要和宝贝老婆玩什么游戏呢?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直接来一个恶狗扑食……直接扒得干干净净,来的更为省事。
他这边一直,直到飞机落地,下飞机走路的时候脚步都还是轻飘飘的。
走到出口,四处望了望,咦,哪儿还有宝贝娇妻的影子。
“小调皮,你在哪儿呢?”贺琛嘀嘀咕咕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笑眯眯地走到他的面前,“您是贺琛先生吧?”
“是。”
“宁总有事,让我来接你回去。”
“宁总?”
“就是你的妻子。”
宁总这个称呼真陌生。
贺琛还没有对陶思的新身份转换过来想法。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好。”
上了车,再给陶思打电话,那边匆匆忙忙地说,“老公,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等着我哦。”
最后一个哦,娇娆地上扬,绕了几个弯弯道道,曲折到人心里头去了。
贺琛那点小小的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老婆肯定是有个惊喜等着她,只是她摆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来,为了伪装而已。
小心肝又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回到家,也顾不上腰酸背痛,他就开始洗洗涮涮。
“洗完A面洗B面。我爱洗澡老婆好好。哦哦哦。”
贺琛揉着沐浴露满到处都是,恨不得把每个地方都洗上几次。又把胡子给刮了,又想弄上点男士香水,可是想想陶思就喜欢他身上纯纯的男子汉气息,纯天然的,贺琛拿起香水瓶就放下了。
围上一条浴巾,走出去的时候,又担心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他对着镜子里面转过来转过去照,好身材是不应该浪费,可是也别露地太早。等到时候情到深处,再把杀手锏给亮出来,瞬间砰地一下燃起来了。
他找了一件浴袍,裹好之后又觉得是不是穿的太保守了,还是露一些吧。领口再开一点,露出有力分明的肌理。
帅!
他准备好一切之后,又点起香薰蜡烛。整个房间里面渐渐溢满了陶思最喜欢的香味,贺琛端着红酒,坐在大落地窗边的躺椅上,静静等着陶思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铛铛的声音响起来,等着等着都等睡着的贺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墙上的针指到了一点。
居然已经到了凌晨了。
陶思怎么还没有回来。
电话拨过去,那边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香薰蜡烛这会都熄灭了。
贺琛下楼去,在厨房里面找吃的动静太大,结果把管家给吵醒了。
“姑爷,你想要吃东西,这些事情完全可以交给我们下人来做。这些事情怎么能交给你来做?”
管家要上前来接过他手里面的筷子。
“不用。”
贺琛挡住了他,“你们也要休息。我这不是刚回来睡不着就自己做点东西。这些东西我都会,又不是不会。现在夜太深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不然我多不好意思,是我动静太大把你给吵醒了。”
贺琛很是坚持,不留给管家一点儿插手的余地。管家不好插手,却也不离开。
贺琛手脚麻利地做好了一碗鸡蛋面,又问管家要不要。
管家哭笑不得,连连摆手。
“你又不肯吃,那就赶紧地去休息。”
“好吧,姑爷你也早点休息。”管家准备离开。
“不着急。我还要等着陶思回来呢。”
管家离开的脚步一顿,“姑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小姐那儿要是过了一点不回来,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贺琛越琢磨着这意思就越觉得不对劲。那点饥饿劲头居然过去了,对着大半碗的面怎么都吃不下去。
第二天大早,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贺琛碰见了家里面最先起来的人。不是佣人,居然是宁禹。
宁禹拄着拐杖,走得很是艰难,极为缓慢。平常人走一步路几秒钟而已,他却需要花上十多秒钟。贺琛在旁边看着都替宁先生着急。他急急走上去,想伸手搀扶,却被宁禹厉声呵斥。
“别碰我。”
贺琛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走近了看才知道,宁禹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
宁禹怎么说都是贺琛的岳父,他让他别碰他,他也不敢走远了,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看着,免得有哪儿出了差错。
十多级楼梯差不多走了快半个小时。走完最后一个台阶,贺琛长出一口气。
陶父回头看他一眼,“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着急?”
贺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掌心里面微暖的湿度。他真的紧张到出汗了。
“怎么这么早?”
陶父慢慢地在原地活动自己的筋骨,住过院之后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以往忙着工作,没有时间锻炼,现在终于被逼着腾出时间搞锻炼了。
“等陶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