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儿吃……这儿……沾上了碎屑。”霍行良看着许可不算斯文的吃相无可奈何地说。
“哪儿?”许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碎屑粘在了她嘴角的右边,她却伸出小舌往嘴边舔了舔。
“不是。”霍行良指出之后,许可还是弄不对方向,他只好亲自伸手,食指抹过去的时候,恰好许可的小舌恰好舔过。湿滑温润的感觉竟让人心神一晃。再看许可,一脸懵懂单纯的样子,霍行良暗暗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有些想太多。
“没有了。”他强装自然地说道。
“谢谢你,行良哥。我真是太笨了。”许可羞涩地一笑,又低头去对付手上的芝士蛋糕。
将近半个小时,盛装打扮好的许愿这才款款行下来。也是在这个时候,霍行良的员工来送第一批货到许家来,供许愿选择了。
许愿赶着出门,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霍行良怕她为难,很体贴地先开口,“没事,这些衣服包包先放在这儿,等你回来选过了,再送回去。”
许愿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去。
许可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霍行良正在送许愿上车。他专程为她而来,她转眼就要去赴别人的约。关于这一点,许愿以前告诉过她,对男人就是不能太惯着,你端着,你越是冷,他就会越贴上来。
如今看来,许愿这一招真是使得顺手。
可是她就没有想过,这一套,不是对每个阶段的男人都管用。恋爱前期这样是为了钓上这个男人,恋爱后期还这样,是个人都会累的好吗?
许可眼眸中闪过阴翳,将盘子里的芝士蛋糕倒了一半到厨房的垃圾桶里面,这才慢慢地坐回沙发上。
她根本就不爱吃芝士蛋糕,只是为了苏城,所以她才会逼着自己喜欢。刚才在霍行良的面前装作很喜欢的样子,只是想跟霍行良的拉近距离而已。
许可今天在台阶上看到许愿踮脚轻吻霍行良的时候,脑海里面想到了桃花林里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
许可忽然间萌生一个想法,她要把霍行良抢过来!
正低头想事的时候,眼前多了一双手工高跟鞋。
抬眼,对上霍行良温柔的眼眸。
“每个女人都应该拥有一双合脚的高跟鞋。”
他声音低沉温柔地令人心跳。
许可弯起唇角。
鱼儿上钩了。
搜救的工作仍在继续,慕礼家的大宅里面气氛越来越压抑沉闷。如果不是嘉乔回来了,或者是安安醒过来了,整座房子里面不会有一点儿生气。因为时间拖拉地越长,慕礼生还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小。
天气渐渐热了,晴朗的天一个接着一个。
余娆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贺琛的车子刚开进院子,她就站起身到了门边。贺琛大步流星地上了台阶,扫了一眼余娆,冷着脸说,“还是没有消息。不过,又有点麻烦事儿了。”
余娆一脸的失望。
这都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
贺琛喝了一大杯水,感觉心口里的燥热稍微平息了一点,这才沉着声音说,“苏家那个老太太非要将那件案子重审,非说她儿子死的冤枉。指不定是被你和慕礼陷害的。”
“笑话。”余娆嗤笑,心说这个老太太果然继续要闹幺蛾子,“他儿子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活着也是要判死刑的。我和慕礼都差点被她儿子给弄死,这还能有假?”
贺琛示意余娆不必激动,虽然搁上这么一个难缠的老太太是有些麻烦,可也不代表解决不了。“她要是真想翻案,没有那么容易。她倒是有本事,打通了上面人的关系。不过天高皇帝远。得罪了下面的小鬼,照样也能坏事。”
这案子在本地已经定性了,再查,也不过是浪费警力时间,况且分局的警员们指望着这件大案子能够得到年中奖励,苏家老太太又不打点好下面的人,谁愿意费心费力帮她?
“身正不怕影子歪。”余娆平静下来之后,认真地说,“她查就让她去查好了。丑人多作怪。”
两人沉默的时候,管家通报说,有律师到访,说是苏家请来的代理律师。
贺琛和余娆彼此对视一眼,苏老太太又想闹什么?
律师进来之后,将来意说了。
大意就是,苏家老太太说余娆的孩子安安是苏家的子孙,不能流落在外头,必须带回去。余娆若是愿意送出孩子的抚养权,那苏家就会给余娆一笔钱。如果不愿意,那钱和面子,大家都别想要,尽管上法院去闹,闹到底,也要把安安抢回去。
这老太太还真是有意思,安安出生之后,这人就没有真心实意地疼爱过她一天。现在苏城死了,就反过来跟余娆要人了。
“在苏城死之前,我和他签订了离婚协议。安安的抚养权归我。”余娆皱眉说。
“那余小姐请出示协议。”
“协议……”余娆回忆起离婚那天的情景,也就是那一天,她发现了苏城的秘密。她被苏城囚禁起来,当时合约放在随身的包里面,被苏城给拿走了。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在也找不到了。“被我弄丢了。”
“没有协议,这件事情没有办法确定。”苏家请来的律师说,“余小姐,你看看苏家提出的方案,条件优厚,你一个女人,又还年轻,带着孩子多麻烦?”律师巧舌如簧,从各个角度阐述着将安安还给苏家的好处。可任他说得天花乱坠,余娆也不松口。
余娆听得烦,直接说,“安安不是苏城的孩子,身上没有半点苏家的血脉,苏老太太还想要回去吗?”
律师一愣,干笑着说,“余小姐,这种事情可别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余娆冷着脸,精致的眉眼间渗出阴暗的厉色,苏家这种打人一巴掌又给一颗甜枣的方式,她真的是从心底里面恶心。连带着对着苏家请来的律师也没有好脸色。
“安安不是苏城的孩子。这件事,在我和苏城结婚之前,苏城就已经知道了。所以苏家没有一点立场想要要回去这个孩子,门都没有。”
管家很有眼色在旁边立即送客。
余娆心里面冒火,走到二楼的婴儿房里面去看安安。孩子在睡梦中,躺在摇篮里面,十分恬静。
也只有在这儿,余娆的心才不会那么慌张。
因为这里面充满了慕礼的气息。
听管家说了,这儿的每一处都是慕礼抽时间亲自布置的,花了将近快大半年的时间。就连安安睡得这个摇篮,都是慕礼亲自做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慕礼就对这些木制的东西感兴趣。他曾经在他们在一起的一百天纪念日,雕了一个小版的自己给她。
那人很臭屁的说,“这样,你就能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了。”
那个小雕像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好像是那一次搬家的时候给弄丢了。那一次,她弄丢的,又何止是回忆,还有慕礼。
现在回想起来,她固执地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受到了伤害,一味的逃避,以为就能保护到自己,不再受到伤害。可是没有痛,哪儿还会有爱?
余娆的手指眷恋地描摹着婴儿床,想着慕礼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的心情、什么样的表情。
脑海里面一旦浮现出慕礼的样子,余娆忍不住湿了眼眶。
她以为这一辈子已经死掉的爱情,在慕礼掉下悬崖的那一刻,又重新破土萌生。
曾经她用来说慕礼的话,如今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会追悔莫及,才会知道自己曾经拥有了什么。
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余娆,慕礼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搜救和打捞的工作已进入了疲倦期,建议放弃。
余娆坚决不同意,“钱,我可以出,你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万一慕礼在哪儿等着我们去救他呢?”
贺琛沉着脸不说话。
“娆娆,这不是钱的问题。”
陶思不想让余娆陷入没有人搭理的尴尬境地,开口为她解围,“我也觉得不能放弃希望。继续找吧。”
陶思一句话,让贺琛侧目。
搜救队的花销仅仅是出海的船队就是一天五万,这更不用说海上直升机巡航队了。陶思答应的这样轻松,完全就没有那点钱放在眼里。
贺琛忽然明白一点,陶思干练的性格跟她生长的家庭有很大的关系。从前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多细节能够看出她家世不同寻常,他却一次都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注意到了也没有去多想过。在他心里面,那个时候就定下了一个观念,陶思比他弱,他要保护陶思,为她遮风挡雨。
现在两人分开了,拉开距离,反倒能将以前没有发现的事情给看清楚。
贺琛暗中苦笑,老贺说的可真对,他和陶思在一起,谁养谁,还真是说不定。
余娆找了地图,将海边的县市都给圈了起来。地域不小,可她总归是不想放弃希望,甚至是自己开了车,亲自去搜寻。有时候早上七八点出门,一直到深夜才会开着车回来。不过三两天,她迅速得消瘦。
旁人心里面早已经生了放弃的希望,一个人能在海上漂多久?就算是找尸体,过去了这么久,指不定都已经被海里的鱼吃的面目全非了。包括陶思心里面都生了灰,有时候旁敲侧击地劝着余娆。
余娆一本正经地搜出新闻,“你看,有人在海上漂了44天,最后被救活了。什么人体的极限,科学的研究,那些统统都是不科学的。我相信慕礼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救他……只是我们一时找不到而已。”
陶思被说得哑口无言,放任着她去找。她其实觉得余娆在这件事上面有些走火入魔的意味。余娆回到家不会去管嘉乔,也不会去看安安,睁着眼的时间不是在看地图,就是在外面。她的生活中,完完全全只剩下了寻找慕礼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