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的话让两人之间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赛尔沉吟着,不知道帕克对她讲俄狄浦斯的真正意思是什么,难道是告诉她要接受命运的安排,暗示她接受罗烈的失踪?或者是从此开始她另一段感情的意思?
帕克也沉默着,英俊的脸隔了餐桌上的插花有些半遮半掩。他的后面是副油画,仍然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人物,一个少年伏在水边的画。
纳西索斯,希腊神话里面爱上自己的美少年,这也是一个被诅咒者。女神爱上他却无法获得他的爱,因爱生恨向复仇女神请求:让无法爱上别人的纳西索斯爱上他自己吧!女神的诅咒应验了,纳西索斯爱上了自己的倒影,一直在水边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倒影到死。
“人的命运是神定的,那么神的命运又是谁定的?”赛尔不觉就自言自语出这句话。纳西索斯是神的儿子,也是一个神,他也没逃脱神的诅咒,那么谁是命运的主宰者呢?
赛尔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性格即命运。略一思索,赫然就觉得刚才狭隘的视线变开朗了,就带着风趣的口吻对帕克说:“虽然在这场神和凡人的战争中俄狄浦斯以自己刺瞎了双目自我流放宣告了抗争的失败,命运的不可战胜,但我觉得俄狄浦斯刺瞎自己双目的瞬间,既是对神谕的顺应,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声的抗争?在他的类似自惩的决绝举动中,不就蕴含着对于命运勇敢的担当?他刺瞎双目瞬间也实现了自我超越,让他成为了一个敢于勇敢面对真实自我的人。死对他并不困难,可他选择了比死更难的活,用巨大的勇气来活着以示对命运的抗争和对神意的抗争!”赛尔直视着帕克,颇有深意地笑道:“所以我觉得殿下你把神的意义看得太重了,何谓神?我的理解是能掌握自己命运和理想的‘人’,换言之,‘我’就是神!”赛尔充满自信地昂着头看着帕克有些揶揄地笑:“众生都是神!”
帕克被赛尔的话说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拍起手来:“曼蒂说的太好了!没想到曼蒂不但人长得漂亮,思想也很睿智,佩服,佩服!”
赛尔莞尔一笑:“殿下过奖了。”
帕克微笑道:“我一直觉得俄狄浦斯的痛苦最大,曼蒂却让我看到了一种精神的升华,也让我看到了自己的狭隘,我自以为研究透了俄狄浦斯的悲剧,却没想到陷入了自己的狭隘中,羞愧!谢谢曼蒂让我看到了一种希望,对掌握命运的希望,谢谢!”
赛尔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言重了,我只是信口说说而已,殿下再夸奖的话曼蒂就要汗颜了。”
帕克举了举酒杯,笑道:“好,那我们就不说了,喝酒。”
赛尔喝了酒,放下酒杯对帕克笑道:“殿下对希腊文化那么赞赏,想必殿下的希腊语学得非常不错了?”
帕克呵呵笑道,充满自信地说:“那当然,我可以算一个古希腊语专家。我觉得希腊语是西方最伟大的一种语言,它结构清楚、概念透彻清晰,加上有多种多样的表达方式——似乎多得无穷无尽,既能适合严谨的思想家的需要,又适合有才华的诗人的要求。古希腊语听起来非常悦耳,当然书面语的美和口语相比也毫不逊色。”
赛尔赞赏道:“殿下真是博学多才啊!我曾经也想学希腊语,可是受男朋友影响就意志不坚定去学埃及语了,现在看来是我的一个损失啊,要不然现在就可以和殿下用希腊语做番交流了,呵呵!”
帕克笑道:“曼蒂不必遗憾,想学希腊语可以拜我为师啊,我一定倾心尽力地教你。”
赛尔轻摇手,自嘲地笑道:“我不学了,不知道是不是离开学校太久的原因,现在让我学新的语言简直是要我的命!殿下你不知道,前久罗斯烈叫我和他一起学阿拉伯语,我看着那些字母就觉得恐惧,因此还让罗斯烈取笑了一番,说我不求上进!”赛尔巧妙地将话题转到了罗烈身上,晚宴都要结束了,她再不提的话怕自己没有机会了。
帕克笑了:“罗斯烈对人是要求很严,我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女朋友也一样要求严格。”
很好,赛尔听他顺着自己的思路走就暗暗高兴。有些泫然欲滴的就让脸上展露出愁云,欲言又止地叫了声:“殿下。”
帕克见她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脸顷刻愁云密布,不由关心地问:“曼蒂怎么啦?”
赛尔嗫嚅着说:“曼蒂刚才不是有事要请殿下帮忙吗?曼蒂可以直说吗?”
帕克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曼蒂但讲无妨,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赛尔直言不讳:“曼蒂是想请殿下帮忙找一个人。”
帕克扬眉,疑问:“找什么人?”
赛尔直截了当地说:“罗斯烈,前几天他到你们这边买军火时失踪了。”
帕克满脸的狐疑:“他在我们这儿失踪?曼蒂你没弄错吧?”
赛尔被他脸上无辜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安,如果面前的人真的不是无辜的话那就是具有最佳演员潜质的人。但为了找到罗烈,她也不怕得罪他了,无所顾忌地说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爽直地说:“殿下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曼蒂的请求就是请殿下帮助寻找罗斯烈。如果罗斯烈真的触犯了贵国的法律,曼蒂也不敢要求殿下徇私,只要求有个公正的审判,这样曼蒂就很感谢殿下了。”
帕克点头:“曼蒂不要着急,我答应你一定帮你去查,你就安心等我的消息吧!”
赛尔笑了:“殿下真是好人!曼蒂真是急昏了头,早知道殿下这么热心善良肯帮助人,就应该早来寻求殿下的帮助了,这样也不用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几天都毫无收获。”
帕克笑了笑:“能为曼蒂效劳是我的荣幸,我可以承诺你,你在A国有需要帮忙的事都可以找我。”
“谢谢。”赛尔高兴地笑了。
半个小时后,赛尔喝了餐后茶起身告辞,帕克送到了门外,再次表示一定会帮赛尔寻找罗烈。
“他不知道烈哥在哪里才是怪事!”车上,谭天凡听了赛尔转述帕克的话轻蔑地就啐了一口。
赛尔没发表意见,她在想见帕克的经过,看自己有没有疏漏的地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帕克撒谎!
帕克为什么要隐瞒罗烈的被铺,这其中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