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节、深谋虎穴金蝉法,鹤唳猿啼处处寒
有朝廷参与操办丧事,罗家自然轻松许多,葬礼既隆重又风光,朝野上下知道罗家有皇家做靠山,自然不敢造次,幕僚、家奴也都唯唯诺诺、俯首贴耳,一场危机总算化解。
待到做完“满七”,罗老夫人召集罗夫人、罗廷规商议出行事宜,考虑到罗周翰已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不能违忤皇命,全家行动也易引人怀疑,遂决定罗夫人及其他人都暂时不走,按皇上旨意,由金华公主陪同老夫人散心,并前往湖南长沙探访故里,罗廷规带侍从随行。
罗廷规挑选罗勇等十多个武功高强的家丁充当侍卫,带领丫环侍女护送着罗老夫人和金华公主一行出了汴州城,往南奔去。
走了大半天,只见“极目千里、无复烟火”,路上遇到的只有背着包袱、携儿挈女、衣衫褴褛的难民,偶尔还看到有乌鸦飞过,“呱呱”的叫声听起来十分的悲哀、凄惨和心惊肉跳。
难得到了一家客栈,客栈断垣残壁、寂静无声。
罗廷规上前叩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老者,看见来的客人穿戴整彩、面容威仪,眼睛露出异样的神情,“这年头还有这等的贵客光临啊!”,急忙招呼家人接客。
罗廷规一行进得客栈查看,虽然简朴,但也容不得挑三拣四,只能将就着。这一夜,罗老夫人军旅出身倒也“呼呼”睡得挺香,可金华公主自小娇惯,翻来复去夜不成寐。
睡到半夜,罗廷规听见有“蟋蟋蟀蟀”的声响,以为是盗贼来了,翻身下床,却是一个约摸十多岁的小孩在翻他的包袱。
罗廷规抓住小孩追问,惊动了客栈老者,老者领着一个妇人过来,跪着求情说:“这小孩是我们的孙子,他的父亲原就在这经营客栈,可是前年被征去上战场死了,他的母亲也被当兵的欺侮跳河了,我们老俩口依靠这小店抚养他,可是又经常遭到盗贼的偷劫,这小孙子也给学坏了,拜请大人能原谅他一回,我们向您赔礼了。”
罗廷规听了非常同情,摸出一锭银子给老者,让他好生教养孙子,把孩子抚养成人。老俩口千恩万谢,又询问客人“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罗廷规说“我们从汴州开封而来,欲往申州信阳去,请问该怎么走?”
老者说“这里是临颍地界,往南50里是漯河,漯河往南150里是蔡州汝南,蔡州再往前200里就到申州了。”
翌日,罗廷规一行提早上路,这里是一马平川,本想快马加鞭多赶路程,可是行到漯河地界,金华公主就呕吐不止,直喊肚子痛得不行,侍婢为她又搓又揉都无济于事,一行人只得停下来。罗廷规命人到附近找来郎中诊治,郎中看了说是“因饮食不慎加劳累引起中暑所至”,开了药并嘱咐多加休息。金华公主吃了药,躺了一会,觉得舒服多了。
正当罗廷规他们感到欣慰打算继续赶路时,包抄上来一伙脸上涂炭,手持刀棒的歹徒,嘴上直嚷嚷要“买路钱”。侍卫上前撂倒几个,其他歹徒傻了眼,慌忙跪下磕头饶命。
罗廷规命侍卫将他们绑了送官,罗老夫人止住,问歹徒为何要抢劫?为首的雷三回道:“我们原来都是从蜀地调过来围剿黄巢军的唐兵,部队打散了,我们也回不去了,才在这里剪径,图些钱财聊以度日,还望老夫人手下开恩。”
罗老夫人看看不象撒谎,就命给他们松绑,发给每人盘缠,打发他们回家跟亲人团聚。雷三这伙人感动得泪流满面,都称老夫人是“再生父母”。
一行人不再赶速度,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到得申州信阳,金华公主也已适应了旅途奔波的生活,看到这里山清水秀,环境优美,全没了一路过来的荒芜景象,心情开朗起来。
这天她约祖母到申州城逛逛,顺便买点土特产什么的。到了街上,看到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街铺上摆着板栗、狝猴桃、枇杷、银杏等当地特色水果;茶坊吆喝着客人进去喝申州毛尖茶;人群中有当地口音的,也有湖北口音的,也有安徽口音的,原来申州是鄂豫皖三省通衢之地,虽然连年兵灾,仍掩盖不住交通要塞带给他们的繁荣景象。
金华公主她们买了水果、茶叶,又到饭馆品尝了固始鹅块、黄岗鱼汤、申州板鸭、南湾鱼、罗山大肠等当地特色菜。罗廷规看看天色将晚,就催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要翻越鸡公山,要养足精神,以免耽误行程。
却说这鸡公山是横在淮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山高林密,野兽蛰伏,强人时常出没。
罗廷规让侍卫们时刻戒备,小心防范。当爬上岭背,大家气喘吁吁时,一个少妇模样,相貌俊美的女人在茶亭里招呼:“上等的申州毛尖茶,一文钱一碗,清凉解渴哩!一文钱一碗,莫路过错过,上等的申州毛尖茶哩,清凉解渴哩。”
看到有茶卖,罗家人一拥而上要买茶喝。
少妇狡猾地看看这帮人的行头大有油水,就故意说:“这缸水已经凉了,我到屋里提桶热的给你们。”
少妇来到屋里向同伙使了个眼色,拿起一包蒙汗药连同茶叶倒进桶里,搅拌了几下,提出来一人一碗勺给众人喝。
可怜众人喝了茶后一个个瘫软地上不省人事,随带的钱财物品连同马匹乘车和金华公主都被呼啸而来的强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