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一节、深谋虎穴金蝉法,鹤唳猿啼处处寒
罗绍威34岁英年早世震惊了后梁朝野,罗家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罗绍威祖上原为浙江会稽人氏,曾祖父罗珍入仕后任职安徽庐州。祖父罗让生于庐州,以文学著称,举进土,唐宪宗时任江西观察使,卒于876年。父亲罗弘信,魏博节度使,唐昭宗时封为豫章郡公,898年病故,追封北平君王,谥庄肃。
罗绍威有三个儿子,长子罗廷规,次子罗周翰,三子罗周敬。时年罗廷规已长大成人,担任司农卿;罗周翰10岁,父病期间被梁太祖任为魏博节度副使;罗周敬6岁。
罗家一大家子的女人肝肠寸断,和一堆尚不喑世事的孩子哭得昏天黑地。
罗家幕僚、家仆见主人亡故,料外有强敌觊觎,内无主帅压阵,将树倒猢狲散,皆人心惶惶。
其时幸有罗老夫人刘氏健在,凭借北平王诰命夫人的身份和在家属中的威望把持大局。
罗老夫人找来罗绍威的妻子周氏说:“我们罗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眼下虽然梁太祖对我罗家还不错,那是因为绍威在世时对后梁的巨大贡献。但我们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很难再为朝廷出力。况且天下大乱、弱肉强食,四面都有强敌虎视眈眈。张惠夫人死后,梁太祖又断了一个把关的人,朝廷内部又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好?”
罗绍威先后有长沙王和邺王两个封号,诰命夫人周氏也是个见多识广、聪慧贤德、机敏练达的女性,听了婆婆的一番话,马上心有灵犀一点通,回答说:“婆婆说的极是,为了度过这场难关和考虑罗家大局,儿媳认为我们需要有个短安排,长计划。短安排是奏请皇上为绍威举办隆隆重重、风风光光的葬礼,以免天下人认为我们罗家无望了而看不起我们。长计划是分步实施撤离中原战区,保留罗家的血脉。
婆媳两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英雄所见略同,一拍即合。两人接着就如何奏请皇上举行葬礼,如何分步撤离中原拟定了详细的方案。方案拟定后,婆媳两人认为罗廷规是家里的长子,也已懂事,应该让他学会担当,经受历练,就又找来罗廷规征求意见。
罗廷规早就厌恶中原地区战争的恶劣环境,特别是妻子因恐惧战争而芳年去世,更令他刻骨铭心,听了祖母和母亲的谋划后,正中下怀。他提出补充意见说:“撤离的方向应确定在南方,因为北方是晋国,晋王李存勖是我们的死敌。而南方稳定,特别过了长江,那里土地肥沃,更适合我的特长发挥。具体可以选择湖南长沙,那里既是祖母您的老家,又是父亲原来的封地,有民众基础。”
罗老夫人听了非常高兴,她看到孙子长大了,成熟了,有出息了,可以为罗家挑起担子了。“说得对,就以我回老家探访的名义撤离。”祖母继续交待孙子:“你回去后可先跟金华公主吹吹风,试探试探,做做引导工作,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罗廷规答应:“没问题,我会做好沟通工作。”
第二天,罗老夫人偕罗夫人、金华公主和罗廷规一起去宫中朝见皇上。
来到殿上,罗老夫人先把梁太祖恭维一番,然后委婉地提出让皇上以国格举办罗绍威葬礼的奏请。
梁太祖命人给老夫人赐座,并毫无迟疑地准奏说:“罗爱卿是我梁国重臣,朕对他的去世深表哀痛,举办国葬理所当然,葬礼不仅要隆重,还要废朝三日,以示哀悼。追赠罗爱卿为尚书令,谥号贞庄。对罗家后人朕保他荣华富贵,任命罗周翰为魏博节度使,接替罗爱卿的职务,由幕僚府都指挥使潘晏执掌具体事务。”
罗老夫人起身谢恩。金华公主即向父皇提出葬礼过后要陪同老夫人去外面散散心的请求。梁太祖因有长女忧郁而死的前车之鉴,还有张惠夫人的监终嘱托,便一口答应,并要罗廷规带领侍从一同前往。
有朝廷参与操办丧事,罗家自然轻松许多,葬礼既隆重又风光,朝野上下知道罗家有皇家做靠山,自然不敢造次,幕僚、家奴也都唯唯诺诺、俯首贴耳,一场危机总算化解。
待到做完“满七”,罗老夫人召集罗夫人、罗廷规商议出行事宜,考虑到罗周翰已被任命为魏博节度使,不能违忤皇命,全家行动也易引人怀疑,遂决定罗夫人及其他人都暂时不走,按皇上旨意,由金华公主陪同老夫人散心,并前往湖南长沙探访故里,罗廷规带侍从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