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死里逃生魔谷陷,险中求命老林蒙
罗夫人一大早就吩咐备车过关渡,因轻车简从,又有赵守备接应,很快就通过了寿阳关口。出了寿阳城,往南行三里,在与罗周翰约定的地点等候。
可是等到将近日中也不见罗周翰的影子。罗夫人十分着急,是出了事故?还是找错了会合的地方?罗夫人命罗管家和两侍卫四处找找,可都杳无消息。
正在进退两难之时,忽见前面树林中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这边张望。罗管家带侍卫上前盘查,那人索性走向前来发问:“众客官是否是往杭州去的客人?”
管家非常警惕,反问:“你是什么人?”
那人说:“我是罗廷规罗驸马爷的家丁雷彪,奉主人之命在此接应他的母亲。”
管家说:“我们正是,罗夫人就在前面,请过去一见。”
管家把雷彪带到罗夫人面前,雷彪倒地便拜,含着泪说:“罗夫人,小的找你找得好苦啊!今天真是老天开眼,让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罗夫人让雷彪起来,莫名其妙地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我?你到这里有什么事?”
雷彪答说:“我叫雷彪,湖南人,是罗廷规罗驸马爷的家丁。驸马爷知道罗夫人和周翰少爷要出行杭州,担心在吴国境内的安全,就派我带几个兄弟潜入吴国,在夫人经过的途中暗中保护。我们也不知道夫人究竟往哪条道走,十多天来几乎爬山越岭调查了所有路径,最后分析确定你们会走寿阳这条路线,于是就潜伏下来观察等候。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们,今天看你们在这里等了一个上午,看看队伍中没有少爷模样的人,也没有罗勇罗都头,就不敢贸然出来相认,故躲在树林里张望。刚才管家过来相问,我才索性出来碰碰运气,不想真的是你们,真是太好了。”
罗夫人听了说:“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可现在我们碰到了麻烦事,罗周翰和罗勇昨夜带着辎重走私渡,说好今天上午在这里会合,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如何是好?”
雷彪大惊说:“这可麻烦了,昨夜在淮河上游发生过激战,官兵举着火把追了大半夜,今天寿阳城里还在传说河里漂浮着尸首的事呢。”
寿春公主听见急得要哭:“不会罗周翰出事了吧?我们得赶快去找啊!”
雷彪忽哨一声召来兄弟就要分头去找,罗夫人止住,镇定地说:“大家别急,先好好分析一下,有罗勇在身边,罗周翰应该不会有问题。如果他们在附近也应该早就过来会合了,我估计他们已脱离危险,但是走迷失了方向,一时半会难以跟我们会合。我们四面去找,不但没效果,还会惊动官兵,到时我们也走不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否则有人会起疑心。罗周翰知道我们的行进路线,只要我们按原定路线往前走,我想他们会追赶上来的。”
众人听命,整理好行装,向下一个目标——庐州而去。
再说罗周翰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平生哪受过此等的苦?遭过此等的罪?昨夜与水贼撕杀了半夜,又被官兵追赶到通宵,没命地奔逃,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崴了多少次脚,啃了多少次泥。幸亏罗勇连拖带拉,才勉强赶上逃亡的队伍。等到摆脱了追兵,罗周翰已软瘫瘫地倒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罗勇想罗周翰肯定是又累又困睡着了,自己也已累得不行,就躺下休息一会儿。可一躺下,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罗勇睡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已日过中午,慌忙去叫罗周翰起来去与罗夫人会合。可是叫了几声,不见罗周翰应答,急去试罗周翰的鼻孔,幸好还有气息;又去摸他的额头,额头火烫火烫,罗周翰正发着高烧呢。
罗勇使劲摇他,可罗周翰口中吐出一股白沫,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罗勇急命侍卫拿急救药品,可急救药品全落在罗夫人的马车上。又命到附近寻找人家,可崇山峻岭,杳无人烟。罗勇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有过打猎经历的侍卫李山上来说:“我跟我的父亲上山打猎时,父亲传过我一些简单的急救方法,是否让我试试看。”
罗勇让赶快施救。李山解开罗周翰的衣扣,又去打来一瓢清水,洗去他满脸的泥土,拭掉他嘴边的吐沫,擦干他身上的汗渍,又用布巾浸水拧干后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去采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捣烂后喂他服下。
经过一番折腾,罗周翰慢慢苏醒过来。罗勇对着罗周翰轻轻地问:“少爷,你好些了吗?”
罗周翰看了看四周,有气无力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罗勇说:“我们现在一个荒山野岭中,具体什么地方还不能确定。”
罗周翰说:“我想起来了,我们被人追杀,逃到这里。你们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罗勇说:“我们都好,东西也没丢。只是少爷你病了,这如何是好呢?罗夫人还在等我们去会合呢!”
罗周翰说:“我恐怕要不行了,全身痛得象散了架,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空荡荡的,象掉进万丈深渊,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我只想告诉你,现在我们已陷入险境,我如果死了,你们一定要走出去好好活着,如果能找到我的母亲和公主最好,帮我告诉她们,我好想念她们。如果找不到我的母亲和公主,你们就把这钱财分了,好好回家过日子。”
罗勇噙着泪花说:“不会的少爷,你不会死的,我一定要救你,背也要把你背出这荒山野岭。”
罗勇说完,就把罗周翰背起来,命众人赶快起路,争取在天黑之前走出这深山,或者能找到一处人家,或者有个歇脚的地方也好。
一行人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摸索前进。可是这山路越行越徒,越行越模糊,到最后一点路的痕迹也没有。
罗勇只好让侍卫在前面开路,硬着头皮踩着荆棘往前走。天渐渐黑了,前面依然看不到人影,罗勇见山崖边有一石洞,就吩咐到石洞内暂避一宿。
进得石洞,里面飞出一群蝙蝠,罗勇让大家拿上树枝,把蝙蝠全部赶出洞外,又在洞口燃上一堆篝火;洞**潮湿阴冷,又去抱些柴草厚厚地铺了一层,然后安顿下来。
这时大家跑了一天,水米无进,早已饥肠漉漉。众人就去找些山果野菜充饥,可找到的山果野菜有限,还不够打牙祭。罗勇拿出网兜,想去捉些野味补充,可是这时鸟已归林,兽未出洞,四边静悄悄的不见鸟兽的踪影。
罗勇在隐秘处埋伏下来,屏住呼吸,耐心等待野兽的出现。可林子里越来越黑,根本发现不了野兽的踪迹。罗勇只好用耳朵辨别,听到有动静就将网兜撒出去,果然网到两头山獾和几只野兔。
众人七手八脚上前帮忙,把野兽剥皮开肚,洗净烤熟,美美地吃了一顿,总算解决了肚子的危机。
为了防止夜间野兽攻击,罗勇安排侍卫轮流值守,并不断添加柴薪,以防篝火熄灭。这一夜,洞穴四周鬼哭狼嚎、虎啸猿啼,萧瑟的风声一阵紧过一阵;绿光闪闪的眼睛象幽灵一样到处飘荡,时不时向洞穴扑过来,又退回去,使人提心吊胆,毛骨耸然。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罗勇与李山去洞外查看,只见满地都是豺狼虎豹、狮象熊罴的脚印。
罗周翰早上起来感觉好了些,精神恢复了许多,但双脚肿得跟萝卜似的,疼得不能踮地。李山看了,才知道他崴了脚,伤了筋脉。
李山到洞外的草坪上寻找一种治伤筋的小草蔓,果然发现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将伤筋草搜集起来,清洗干净,分成两半,一半用来搓揉罗周翰受伤的部位,搓到皮肤发热为止;另一半把它捣烂后,敷在痛处,用布条包裹,把草药固定在脚上。
处理完毕,罗勇砍来树木,撕开衣料,做成一副担架,把罗周翰放到担架上。众人抬着罗周翰,拿上行李,熄灭篝火,继续寻找走出深山的道路。
罗勇带着众人正在这深山谷地艰难摸索前行,忽然前面出现一个高丈八,披头散发,四肢发达的野人挡住去路。
那野人对罗勇挤眉弄眼,嘻嘻大笑,伸出双手似是讨要食物。可罗勇那有食物?只能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金子扔给它,挥挥手,示意它让开道路。
那野人把金子往嘴里咬了咬,见咬不动,就把金子扔出老远,气得“哇哇”叫着,接着继续伸着手,就是不肯让出道来。
罗勇摆摆手,示意没有食品。野人指指屁股,往前走两步,又指指嘴巴,示意罗勇跟它走,可以找到吃的东西。罗勇懂得了野人的意思,示意野人往前带路。
众人跟着野人翻过一座山岭,见前面山清水秀,桃红柳绿,果然有一片桃树林。桃树上结满鲜艳的桃子,可是桃树下横卧着数不清的巨蟒。那鲜艳的桃子和芬芳的香味,吸引了众多过往飞鸟和小动物前来采食。可是一旦落到枝头,或是接近桃树,这些飞鸟和小动物立刻就成了蟒蛇的美餐。原来那野人想吃桃子,又斗不过蟒蛇,找他们做帮手来了。
罗勇感到左右为难,就跟罗周翰说:“少爷,我们如果去摘桃子,势必与蟒蛇发生冲突;如果不去摘桃子,野人又不肯放我们走,这如何是好?”
罗周翰沉思良久说:“两害相衡取其轻,我看蟒蛇霸占桃树作为诱饵,捕食弱小,也不是善类。你可前去跟它们谈判,让它们分给我们两株桃树的果子,并劝它们改邪归正,如若不从,就替天行道,剿了它们。”
罗勇遵命,与野人来到桃树林,那野人上去就摘了两个桃子躲一边吃去了。巨蟒见有人偷摘桃子,张开血盆大口,吐着信子就要叨人。
罗勇持剑挡住巨蟒说:“你等听着,我们走迷方向错过此地,向你们借两株桃子充饥,请能给予方便如何?”
那巨蟒听了不屑地说:“你好大的口气,居然向我借两株桃子,今天早上起来你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这些桃子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没有桃子,就没有我们的生命,你认为我们会借给你吗?”
罗勇说:“这些桃子是自生自长的,又不是你们栽种的,你们凭什么把桃树据为己有,作为诱捕弱小动物的工具呢?”
巨蟒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自然界生存法则,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罗勇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不能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你们设计陷阱,残害生灵,这是上天所不允许的。”
巨蟒说:“上天设计就是大虫吃小虫,蜥蜴吃蜈蚣,一物降一物,如果你有本事,也可以来降我啊!”
罗勇说:“这是你说的话啊,如果开战,你打败了,你们必须全部离开这里,回到你们的洞穴中去,这批桃树林归我处理了。”
巨蟒说:“如果你打败了,你必须做我的美味佳肴。”
巨蟒说毕,就腾空而起,直向罗勇扑去。罗勇一个兔子突奔,躲过巨蟒袭击,反身一掌打在巨蟒身上。巨蟒用蛇尾扫来,罗勇鸽子翻身捏住蟒蛇三寸,急得巨蟒只有张嘴吐舌的份,却无咬牙反击的机会。
可是巨蟒不是等闲之辈,它利用蛇身把罗勇紧紧缠住,越缠越紧,越缠越紧,罗勇几乎被缠得喘不过气来。其他蟒蛇见了纷纷张开血口,吐着信子向罗勇包围上来。
罗勇想伸手解下网兜收拾众多蟒蛇,可系在腰间的网兜被巨蟒缠住解不下来,情况已万分危险。
这时野人上来帮助罗勇捏住巨蟒的三寸。罗勇腾出手来斩断了缠在腰间的蛇身,解开网兜,抛将出去,把所有蟒蛇一网打尽。
罗勇又把那巨蟒的头砍了下来,免除它的断身之苦。众蟒蛇看巨蟒被砍了头,一个个叫“好汉饶命”。
罗勇说:“饶命可以,但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回到你们自己的洞穴里去,不准出来为非作歹。”
众蟒蛇满口答应说:“我们在洞穴里,只要抓住爬过洞口的老鼠就能吃饱了,是巨蟒非要我们到这里来,说要过高品质的生活。岂知高品质的生活需要付出高昂的代价,我们今后再也不敢了。”
罗勇打开网兜,众蟒蛇抱头鼠窜逃回它们的老窝。
罗勇示意野人,让它赶快盖几间茅草房,以后让它管理这片桃树林。野人听说让它管理桃树林,高兴极了,立马使出浑身力气,拔树搬草,卖力地盖起三间又宽敞又扎实的大草房子。
罗勇迎接下来还在山岭上等候的罗周翰,准备在这里休养几天,让罗周翰养好了伤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