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关津渡口张罗网，虎穴龙潭起飓风
罗周翰一行向赵知县告别上路，约走了50多里地，忽然从后面追上一队人马。罗勇急忙吩咐手下戒备。
那人马旋即来到面前，赵知县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气喘吁吁地说：“各位好汉，因我剿妖心切，百废待举，一时糊涂，竟忘了打听众好汉的姓名、出处，以及往何处去？也忘了该送你们一程，真是失礼了。”
罗周翰说：“赵大人公务繁忙，我等也急于赶路，日后有缘自会再见，不必相送，就此别过吧。”
赵知县说：“你们是我的大恩人，这次除妖若不是你们相助，我恐怕就死在牢里了，山桑县也恐怕永无出头之日。如今妖孽除了，我们也该相庆一下，顺便唠嗑些家长里短，留个日后之谊。”说罢让随从就地铺开草席，摆上带来的酒菜。
罗周翰推辞不过，只好招呼众人席地而坐，动起筷来。
酒过三巡，赵知县对罗周翰说：“我看兄弟不是平凡之人，一定有难言之隐，才不肯跟我实言相告。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但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为兄弟两肋插刀，千难万险，在所不辞。”
罗周翰说：“赵大人客气了，我姓罗，是汴州人，这次是回祖籍杭州探亲，路过宝地，不期与大人相遇相识，也真是人生的一种缘份。不过大人说到难处，小弟倒有一件，就是前方路途是否艰险？过境是否困难？大人能否了解？如果能提前预知，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赵知县说：“我也估摸兄弟会往那个方向走，所以来之前作了打听。从这里再往前100里，就到了淮河，淮河以北是大梁国凤台渡口，淮河以南是吴国寿阳渡口，渡口处盘查都十分严格，主要互相盘查是否系奸谍细作、军事武备、出逃偷渡、珠宝重器等关系国家安全和命脉的重要内容。我担心兄弟过渡口时遭遇麻烦，特意修了两封书，一封是给凤台陈知县的，他是我的朋友。另一封是给寿阳赵守备的，他是我的堂弟。你们过关渡时，如果碰到什么麻烦，可以去找他们，就说赵崇德是你的八拜结交兄弟，他们就会手下留情，不会为难你们的。”
罗周翰接过信札，连声道谢。众人又交杯换盏了几轮，方起身别过。
一路上，罗周翰为能否顺利通过关渡忐忑不安，问罗夫人说：“母亲，通过凤台这边关口问题不大，因为我们有通关文牒。可是过了淮河，就是吴国领地，这通关文牒能起作用吗？要是那边不买账，把我们扣起来，或者把我们赶回来，那怎么办呢？”
罗夫人安慰他说：“儿子，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看一步走一步，总会有办法的。我先给你讲个敌我作战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故事。”
寿春公主说：“婆婆不是要说淝水之战吧？”
罗夫人说：“正是淝水之战，这是战争史上，最典型的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战例。”
寿春公主说：“要讲这故事还是我来吧，你们看我说得对与不对？这战事发生在公元383年，是东晋时期北方的统一政权前秦向南方东晋发起侵略吞并的一系列战役中的决定性战役，前秦出兵伐晋，最后于淝水交战，最终东晋仅以八万军力大胜八十余万前秦军队。战争开始前，前秦王苻坚决定南侵东晋，朝中大臣劝谏说，东晋由汉族人建立，受国人拥戴，而且有长江天险，不易攻下，但苻坚却不屑地说，我坐拥百万大军，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士兵把他们的马鞭投入长江，足可把江水断流，长江天险还有什么好怕的？东晋朝廷为了对付实力强大的前秦军队来犯，进行了一系列的军事部署，由中书监、录尚书事谢安总揽朝政，都督五州军事。为了加强军力，谢安命他的侄子谢玄招募淮南江北百姓，在广陵挑选良将，训练精兵，成立北府军。谢玄率领经过训练，有较强战斗力的北府军8万，沿淮河西上，在淝水河上与秦军对恃。当时有人向苻坚建议后退决战，诸秦将认为阻敌淝水畔比较安全，但苻坚认为半渡而击可主动对决。当秦军后移时，晋军渡水突击。已归顺晋军的朱序趁机在秦军阵后大叫：‘前线的秦军败了！’秦军阵脚大乱，随后晋军全力出击，大败秦军，并斩了前秦先锋苻融。前秦苻坚的军队在淝水一战中大败，苻融战死；苻坚中箭，率领余兵拚命逃回北方。当他们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及飞鹤的鸣叫，都以为是晋兵仍在后面穷追不舍。于是他们日夜逃跑，饥寒交迫，结果当他们回到北方时，百万大军已失去了十之七八。后人便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形容人在受过刺激后，心灵变得脆弱不堪，一旦风吹草动都会受不了。”
罗夫人说：“正是如此，我们要取得胜利，首先要有强大的内心，特别在困难的时候，要有坚强的意志，不要被困难所吓倒。淝水之战就发生在今天我们要经过的凤台和寿阳，凤台这边有一条西淝水河，寿阳那边有一条东淝水河，两条河都流向淮河。我们今天也要来一次淝水之战，一定要顺利通过淮河渡口。”
说话间一行人已进了凤台城，只见城内人流稀疏，街楼凋敝，大概是受战争的影响，梁吴两国关系不融洽，人们怕发生战火，都远远躲开了吧。
罗夫人决定主动去衙门递交关文，以免节外生枝，就向路边的人打听县衙的所在，经指点后一行人找到县衙。
可县衙也是一幅邋遢的样子，就象一个普通农家的院子。罗夫人与罗周翰一间房一间房找过去，终于找到陈知县，递上关文和赵知县的书信。
陈知县看了关文和书信惊讶得张着嘴巴合不回去，结巴着说：“我这里已多年没有朝中文书收到了，更没有朝中大员来过问，我都以为把我这知县都忘了。你们居然持朝廷关文来通关，说明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何况还有赵知县的亲笔信，我照办便是。”说完在关文上签上“同意通关”四个字，并从抽屉里拿出县衙大印盖上。
罗周翰看陈知县盖完大印，趁机说“陈大人真是个办事干练的人，难怪朝廷这么放心，多年来都不过问你这边疆的军情。这说明大人尽忠尽责，把边境事务处理的妥妥贴贴，两方相安无事。”
陈知县摆摆手说：“不是这回事，而是北方情势吃紧，这边顾不过来。吴国也不敢轻易来犯梁国，我才捡了个太平官做。可是什么时候发生战事，我真的心虚得很。你看老百姓都有狡兔三窟的打算，他们每天都提着心，不安心生产，更不会去考虑安居乐业的长远计划了。”
“这样说来，吴国还是防范得很严的了？”罗周翰试探着问。
“当然了，吴国怕梁国攻打他，戒备得比我们严多了。如果我们一严，他那边更紧张了。”
“我们这样过去，他们会放行吗？”
“一般的都会放行。但平时过去的都以老百姓为主，官方来往的比较少，以关文过往的更少。从北往南撤离战区的，所带物品不多的，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麻烦。可是象你们这样人员多，车马重，有关文的，因平时没有碰到过类似情况，所以是否会放行？我也吃不准。”
罗周翰听了心里又打起鼓来，心想不能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他与母亲商量，还是先住下来，观察观察再说。罗周翰向陈知县打听县城哪里有客栈？陈知县说城里只有一间客栈，在城北一棵老银杏树下，可是比较简陋。
众人告别陈知县来到客栈住下，客栈确实简陋，生意清淡，只是客栈前一棵银杏树特别显眼，老枝盘曲，遒劲苍老，而扇形树叶却郁郁葱葱，缀满枝头。
据客栈掌柜介绍，这棵银杏是三国时东吴大将周泰所植，树龄已700多年。银杏很有灵性，能使人心想事成，有一年怀远林姓旅客，拴马在树下休息，马鞭拴在树上，因赶路匆忙，忘记拿回马鞭子，回到家中洗脸时，盆中出现一白果树影，树枝上挂着马鞭子，林姓旅客失而复得。
还有一年城里出现很多头痛痴呆的人，摘了白果子吃后病就好了。从此百姓把这棵银杏称为白果神君，烧香膜拜，倍加保护。罗夫人与寿春公主听了，双手合拾，暗暗向白果神君祷告，祈求保佑能顺利渡河过关。
罗周翰带着罗勇前往渡口观察地形边防情况去了。出了南城门，见有一关口，关前题曰“寿唐关”三字。关口拱形，全是青砖砌成，可行车马，两侧据岗峦之山势，关下为险坡陡道，是凤台通往寿阳的交通要塞。
罗周翰与罗勇站在关前瞭望，见淮河上舟楫零落，凤台这边防备松弛，而对面渡口守卫颇为森严，对过往人员的检查也较为严格。
罗周翰想看看有无其他的渡河之处，发现西面的河流走向是往南方向拐弯的，就与罗勇走下关来，沿着河边的小路寻找过去。
约摸走了三里许，见一山叫八公山，山右有一湖，叫焦岗湖。焦岗湖水域宽阔，芦苇连荡，鱼翔鸭浮，莲丰菱实。罗周翰被美景所吸引，正看得入神，从芦苇荡中摇出一船，船上坐着一对渔人夫妇。
罗周翰顺便向那夫妇打听说：“请问兄台兄嫂，从此处能否渡过淮河去？”
渔夫答说：“当然可以渡过去，这焦岗湖有一暗水通往淮河，这暗水只能在风高天黑时启用，所以官方并不知情。可是从这暗水走属于偷渡，一旦被官兵抓获是要砍头的。”
罗周翰说：“我多给你酬劳，你敢吗？”
渔夫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我们小民只靠卖力气活图些钱财养家糊口，只要有钱赚有什么不敢的？况且我们干这勾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倒是你们要考虑清楚了，不要到时人财两失而责怪我们。”
罗周翰说：“使得，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跟你联系定夺，请你留下联系方法。”
渔夫说：“以三声野鸭叫为号。”说罢各自散去。
罗周翰从焦岗湖回来去向母亲汇报勘察的情况，不料罗夫人也与罗管家刚从寿阳那边打探回来。原来罗周翰走后，罗夫人就带上通关文牒和赵知县的书信去找寿阳赵守备去了。赵守备看了关文和书信，开始爽快地说没问题，但又说现在上面查得紧，不能带过多的武器和重金，否则怕引起怀疑。
罗周翰说：“看来我们得分开过关渡了，是否母亲、公主、管家和丫环明天从官渡走，我和罗勇今晚带武器和银两从私渡走。我们过河后在寿阳城南门外三里地处等候你们。”
罗夫人说：“也只能这样了，给我留两个侍卫跟我走，其他侍卫带上武器和重金跟驸马爷走。”商量定当，众人分开各自准备。
当天夜里，风高天黑，罗周翰和罗勇带着侍卫，肩挑背扛着武器和重金，深一脚浅一脚摸到焦岗湖。
三声野鸭叫声后，果然从芦苇荡中驶出一条船来。罗周翰与渔夫打过照面，就命侍卫把货物装上船，然后往淮河方向驶去。
谁料船到河中，突然从四面包抄上来数条水上贼船。渔夫急忙一边向罗周翰报警，一边拼命向对岸划去。
罗周翰速命侍卫抵抗，可是贼船凭着人多势众，拼命对渔船发起攻击，眼看渔船将被撞沉，罗勇拔出无为宝剑警告，可是贼人充耳不闻，攻击越加凶猛。罗勇无奈将无为剑一指，贼人纷纷落下水去，殷红的血水裹着尸首随着滔滔河水向下游漂去。其余贼人大惊，慌忙逃窜。
渔船摆脱攻击，顺利靠向河岸，罗周翰命侍卫速搬货物上岸。正欲喘口气，忽然见寿阳方向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往这边奔来，“捉拿偷渡凶手”的喊声响成一片。罗周翰料定贼人告发去了，赶紧付给船家酬金，让他赶快离开，一面急命侍卫扛起货物就逃。
那夜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罗周翰带着罗勇及侍卫，凭着直觉往南面方向拼命逃窜。直到天放亮，才摆脱寿阳吴兵的追击。
他们逃得精疲力尽，口燥舌干，眼冒金星，看看周边都是祟山峻岭，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反正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唯一就是想美美睡上一觉。
他们把身上的货物卸下来，找块草皮躺下，把头一挨地，立马象死猪一样沉沉睡去，任凭电闪雷鸣都不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