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元真人和秦嗔都被杜啸风的大喊吓到,心禁不住一抖。真人停止传功,看到杜啸风的身体突然变得强壮了些,也高大了些。而他的脸色,也由刚才的通红,变得有些铁青。
杜啸风身上咯吱作响,忽听“嘭”的一声,他的衣服竟然炸开,碎了一地。
秦嗔吓得面色苍白,忙爬行两步,扶住正瑟瑟发抖的杜啸风问他怎样了。
会元真人知道,这是杜啸风的身体承受不住他的修为,在发出警示。若再继续传功,这孩子很可能走火入魔,一命呜呼!
“风儿,你没事吧?”会元真人喘着气,伸手去摸他的脉息。
杜啸风神情恍惚,虚弱地说:“师父,我,快不行了……”
会元真人安慰道:“不会的,你只是一时承受不起这么多功力。不传了,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歇息几日,修为和真元都会比此前大有长进。”
杜啸风无力地点头,秦嗔忙把他背回房里,悉心照顾。
这回,杜啸风可真是受尽了折磨。他一会发高烧,浑身滚烫,通体泛红,身周还隐隐发出淡淡红光;一会又极为冰寒,手触到他,像是摸着一块千年寒冰,连骨头都寒透了。
这可忙坏了秦嗔,杜啸风发烧时,秦嗔不停地用冰水给他降温;而泛寒时,又给他捂被子,烧火炉,甚至用法术火灵波给他取暖。
会元真人见杜啸风这样,心里十分愧疚,总觉得是自己传入太多功力,害得这个弟子承受不住,几乎命丧黄泉。他每日亲自熬粥,并送来喂与杜啸风吃。
而杜啸风,终日昏迷不醒,吃东西时也是恍恍惚惚。他能在真人法力支持下清醒片刻,对喂食的东西勉强能咽,却只是偶尔睁开眼睛看看。
秦嗔守护了他这么久,他都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发烧时会呢喃几句胡话,也多是惧怕担忧之言。秦嗔听得糊涂,也不敢告诉师父。
众弟子听说小师弟生病,都过来探望。杨开林闭关不足十日,虽没有来,却拜托送饭的师弟代为问候。其实,他仍在为当日之事怨恨,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这次托师弟问候杜啸风,不过是为了探听一下究竟怎么回事。杜啸风昏倒那日,去给他送饭的师弟说了此事,却不知来龙去脉。杨开林猜测,或是那魔怪又来作乱,想趁机让师父放他出来,好为道观立功,挽回他做大师兄的面子。
真人听说是杨开林拜托那弟子来问候的,这才想起大弟子还在面壁思过。他摆摆手,让那弟子去转告杨开林,说可以回来了。
弟子担心地看看屋内,只看到杜啸风躺在床上,秦嗔坐在一旁拧凉水毛巾给他降温。而其他来看望的弟子,都聚集在床边低声议论。
“师父,小师弟他没事吧?”这弟子问完,又说,“弟子昨夜看到异象,不知当讲不当讲。”
会元真人略一皱眉,回头看一眼屋内,让这弟子到一旁说话。
这个弟子叫刘建宏,与杨开林关系很好。杨开林为什么叫他来问,他心里清楚得很。但他是真的担心小师弟,毕竟从杜啸风被抱回道观,他就一直看着这个孩子长大。
而且,刘建宏也曾照顾过杜啸风不少。当时为了喂养这个小师弟,刘建宏还抱着杜啸风去山下找奶喝。还谎称这是他弟弟,逃难来到此处,弟弟饿得不行了。
就这样,杜啸风在山下村子里,吃了几户人家的奶水。而回到道观,会元真人又给他熬米汤喝。不到四个月,他就开始喝稀粥,也开始吃剁碎的菜叶了。
刘建宏怕这孩子只吃稀粥和菜叶,身子会虚弱,还悄悄去打野兔,把肉剁碎放在粥里。其实这事,会元真人也知道,只是没有说他。
现在,这孩子遇到魔怪后,伤虽已痊愈,又突然出现这样的状况,怎不叫刘建宏揪心?
会元真人见周围没有别人,低声问道:“你看到什么异象?且说与为师听听。或许,这是某种征兆。”
刘建宏也小声说:“徒儿昨夜起来喝水,看到院中闪过一道白光。想起此前小师弟那次被光芒笼罩,这次又,……呃,又像是中了邪。徒儿怕那魔怪会吞噬小师弟,并取而代之。”
会元真人一惊,没错,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杜啸风最近经历了太多,那小小的心灵已脆弱不堪。若再不好好保护,以后会怎样,还真是很难说。
见真人不说话,刘建宏又说:“师父,另外,大师兄那里,似乎颇有微辞……”
会元真人道:“哦,是关于什么的?”
其实,平时的刘建宏很少管闲事,也不在背后说人闲话。可这次看出大师兄的心思,他总觉得不说不快。而他与大师兄较为要好,此刻在师父面前说大师兄的坏话,又有些出卖兄弟的嫌疑。故而,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忍住不再说,心里十分纠结。
会元真人当然明白他的顾虑,但他身为师父,本道观的观主,怎可无视弟子间的关系?他不但要管,还要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刘建宏说出杨开林的事儿,心里很是过不去。可如果不说,他又觉得是在欺瞒师父。因而,不如说出来,让师父去处理吧。
“师父,大师兄他,托我问候小师弟,其实是想让师父你老人家念他的好。”刘建宏小心地说,“那日之事,大师兄仍然怨恨。他觉得自己是在为道观执法,而师父偏袒秦嗔和小师弟。”
会元真人当然知道,不过他觉得这只是杨开林的性格使然,有些嫉妒心罢了。他相信,随着时日流转,杨开林终会明白,不再计较这些。
不过,此时刘建宏特地来说杨开林的想法,那必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刘建宏继续说:“今日大师兄的意思,想让你放他出去,杀灭那魔怪,好为道观立功。另外……”
杨开林想要立功这样的想法,不用刘建宏说,会元真人也能猜到。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看刘建宏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能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
“另外什么?”会元真人警惕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要如实告诉为师,这样,也好早点想办法。”
刘建宏犹豫片刻后说:“是这样的,大师兄他,爱的是面子。他责罚小师弟和秦嗔,却被师父当众训斥,在师弟们面前丢了面子。这事儿,他一直耿耿于怀。还有,我去送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说,师父有什么秘诀,他一定要得到,不能让那秘诀落在小师弟手里!”
会元真人听到这话,心里大惊,这个杨开林是怎么知道的?看来,他心里想的,远不止是丢面子这么简单。
刘建宏继续说:“听说小师弟这回又受伤,大师兄猜测,师父要把秘诀传与小师弟。所以,他才着急要出来。师父,大师兄他心术不正,你可要当心啊。”
说完这些话,刘建宏觉得浑身轻松,不由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会元真人微微笑道:“我哪有什么秘诀?只不过,对尔等从来都是因材施教。个人天赋不同,所研习的法术和拳脚功夫自然不同。你们若有耐心,愿意随我在这道观里潜心修炼,终有一日能成大器。”
刘建宏点点头,他相信师父对他们是无私教导,但总会留着一招防身。同时,也是用来震慑弟子们。倘若师父还不如弟子,颜面何存?
可是,大师兄将要做什么,刘建宏虽然心里没底,却十分担忧。他总觉得这个大师兄有阴谋,而这阴谋,即使不会给道观带来灾难,也会对师父和小师弟不利。因而,他才把这事告诉师父。
会元真人掐指一算,对杨开林的想法已知八分。他又是一笑,想着该如何引导这个误入歧途的弟子。若不是私心过重,又好大喜功,杨开林倒真是个很有天赋的弟子。会元真人曾经想过,将来等杨开林学有所成,就把道观交给他打理,自己则去云游四海。
如今,这个想法怕是需要改变一下了。
“宏儿,你去把杨开林叫来,就说,为师有事找他。”会元真人说着,捋了捋胡须。
刘建宏答应着去了,会元真人心里暗暗盘算,该怎么让杨开林去做事。什么样的人要怎么用,在真人心里都有一本谱,此刻,是该用用杨开林了。
不一会儿,杨开林来到,老远就施礼拜见。
会元真人招招手说:“开林,过来,为师有话要跟你说。”
杨开林急忙快步过来,说道:“多谢师父开恩,让徒儿提前出关。敢问师父,有何吩咐?”
会元真人道:“啸风这孩子,自从被那魔怪所袭,身体就每况愈下。这几日,他莫名的突然长大一截,却畏寒畏热,忽而发烧,忽而浑身冰冷。为师担心……”
别看杨开林总有私心,听到小师弟不好,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他紧张地问:“师父,小师父他,不要紧吧?”
会元真人摇摇头说:“还很难说,他一直昏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或者,永远不再醒来。唉,真是可怜啊!”
杨开林也跟着叹息道:“是啊,小师弟没有父母,是师父一手带大。师父的心境,徒儿明白。有什么需要徒儿做的,请吩咐吧。”
会元真人点点头说:“我要你,去寻找一件宝物。你可愿往?”
杨开林心里一喜,脸上却依然严肃,问道:“不知,是何物品,位于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