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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洒花纱帘,柳编花篮,棉布床单,莲花锦盒,刺绣香包,绸缎靠枕……

这些可爱清雅的东西在我醒来时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扶着床边细腻的雕花来回转合,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安详与快乐。

望着那一搽柔和的暖阳冲过帘花映照成一朵朵盛开的桃在我的身上,手上,怀疑地自问:“这是否只是巧合?”

一声嬉笑声,那是一个女子最清脆的快乐声响,却也打断了我静谧的快乐。

收拾好情绪,穿上衣裳,再草草地系起纱巾,我刚要出门,门外的侍俾却鱼贯地走了进来,洗漱水,手巾,霜膏也都捧在她们的手上,安静且规矩地为我梳洗。当然,丝巾也不知何时随她们拿了下来,只不过她们的反应都很平静,仿佛没有美丑观念,我只是她们的主子请来的客人,其余没有别的意义。

一刻的工夫便都已梳洗完毕,只是当一个侍女上前要给我梳头上粉时,却被我拒绝了。

既然,没有任何必要,何必做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出来,反惹自己不自然?顺敞着如云的丝发,换上一件粉色如桃的倪裳,我对着铜镜轻轻一笑,很是满意这副雅致的模样。

回头却看到她们有些呆楞的神情,良久才反应过来,她们也只不过是凡人,或许比一般人要来得沉稳,但毕竟也是受这类肤浅东西所诱惑的,无论男女,美色或许是他们永远都跳不出的迷障。

微笑地要求她们帮我熟悉这里的环境,得到她们的颔首回答,我也毫不迟疑地踏出屋子,朝着刚刚有声响的地方走去。

出了门,才发现,原来我的屋后竟是一片偌大的莲花池,微风中,莲花与荷叶渐起,淡色的粉和青色的绿便跳起了华丽的舞曲。原来昨晚那若有似无的香甜就是出自这里,我本还以为是熏香!

来到池边,看到有一群丫鬟围着那里,一个竹篮里却是放满了莲蓬,碧绿的好不显眼。

那群姑娘似乎包围着谁,脸上也都露出纯真的笑颜,那与我昨晚所看到的必恭必敬完全不同,竟然这样柔软的表情会出现在她们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本事?

走近了,感觉到身边的俾女在给她们打手势,果然,刚刚还是笑意荧荧的她们马上变的僵直守矩,纷纷向我下拜,这也就让被她们围在中间的人显现了出来。

只见一抹清纱随风飘舞,那个婀娜的身影在斗笠下显得格外的荏弱,这就他们口中玲姑娘吧!这也是为什么雷会说在这‘古垸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一切的原因了吧!因为她住在自己的家中呀!

“这位姑娘,不知你是哪位?”是有人说话了,可惜不是我。她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那暗色的纱巾后传了过来,带有一丝好奇,一丝善意。

有些无奈地笑了,我发现最近我经常要听声辩人。那个易容的人如此,雷是如此,连眼前的慕名已久的她也是如此。不知道以后,是否我能练就只要凭着别人的声音就能描摹出陌生人的样貌的本事?

“我只是一个过路人,他乡客。从进城开始就听说了你的大名,所以才央求雷给我介绍你,现在只是暂时寄居在此。”

我尽量简短地把我进城后的经历浓缩起来,想要看看她听完我的话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我在只能说,我千般猜测,也不会预料到她这样的反映。

她竟然呵呵地笑了起来,轻松地摘下那个斗笠,露出了她那面目全非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破碎的脸孔!

没有一丝完整的皮肤,整张脸都已经被火灼烧的不成模样,斑斑斓斓,坑坑洼洼,那肉色的疙瘩散居在各处,说不尽的恐怖,甚至连那鼻子也烧的分不清形状。

这就是闻名全城的玲姑娘的真实相貌?

感觉到旁边女孩们有些抖涩的反映,她苦涩地回我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笑容,又重新地戴上了斗笠。

“我没什么有名的,就是这副模样吓人而已!”

那声叹息感觉像是踩到了我的心窝上,让我有一种流泪的冲动,酸酸涩涩的,咸咸苦苦的。

或许是惊异于我的表面的无动于衷,或许是眼底的表情泄露了我的思绪,她惊讶地看了我许久,终于说吐了一句话:“怪不得雷会带你回来!你果真是与众不同的。”

看她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却是这样的世故。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的这样?又到底是什么可以支持她变的今天这般坚强与老成?

我对这个尘世依旧还有太多的不懂!

迎上她那双寂寞如斯的眼,我慢慢地走了过去,拉起了她的手到嘴边,轻轻地呵了口气,问道:“手还冷吗?”

看着采了一篮莲蓬的手已经红彤彤的,我有些心疼地说。

“没什么,这莲是雷专门种的,只有这个季节才会开花结子,到了夏天反是没有什么样子了。不过这莲子心却能有奇效,采了下来入药可以帮助清心,去热,止血,还有美容健体的功效,所以不免就多采了些。”她有些傻气地回我,不知怎的,她触到我的手后,剧烈地战抖了一下,之后就拼命地想要抽回在我手中的手掌。

看她那副别扭的样子,意识到我们终究还只是陌生人,这样做是有些唐突了,只好放开她。

“如果愿意,姑娘不如和我去‘萧然亭’吧!那里的景色很美,视野也最宽阔。

”她也感觉到这样的僵直或许太久,只得提议到它处幌幌。

不过,这样也好!这里的人着实太多了,换个地方也好说话!

对着所有侍女,我轻轻摇了摇头,扶着她的手便向东面的水上亭走去。

嘶嘶的摩挲声从脚下传来,规律却也反复,有种蒙蒙的感觉。

直到我们到了‘萧然亭’,看到了满湖的光色,才发现她的提议是多么的正确。

迎风招展的莲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可思议的娇柔,仿佛是可爱的芙蓉面在那呼吸交谈,映着的绿叶也翡色千里,烟缈的波澜起伏。

远处是那屋檐,回廊,姑娘们娉婷的身影,交映在一起,道不尽的风光!

沉浸在这人间仙境,我没有言语可以表达心中的欢喜,但是一只手却不防地袭上我的颈项,用力得像是想要把它捏断!

有些莫名其妙的惊愣后,我用力地劈转开那人的手,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头看来,却发现她彻骨的恨意,她原本红肿的手上也添了一道淤青,那双眼已经被红色的血丝染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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