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阵阵,沁人心扉。
算一算,嫁进郁宁王府也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内,自己没有再见过司马云飞一次,旁人都在暗自猜测,她这个新进门的王妃是不是失宠了?不过相较于漫天纷飞的流言,做为当事人之一的韵云倒是毫不在意,依旧悠哉悠哉的过她的日子。相较她的怡然自得,雨儿倒是先急了起来。
“小姐,难道你都不急的吗?外面的流言越来越难听了!”雨儿急急的拉过正悠闲享受大好时光的自家小姐,急吼吼的道。外面的流言越来越不堪入耳。尤其是小姐前几日归宁之时,王爷没有陪着小姐一道回徐家堡,不仅让夫人和老爷很生气,更是让旁人逮住了话柄。只是,她的热心显然是贴上了冷屁股。面对她急切的样子,韵云只是颇为无聊的打个呵欠,重新又靠在了凉亭的栏杆上,一双眼睛半睁半寐的瞟她一眼。
“急什么?”她好悠闲的问,却差点又将忠心为主的小丫鬟给气了个呛。
“小姐,外面的人都在说小姐你刚进司马家的大门就被夫君抛弃了。这些蜚短流长小姐再不出面澄清的话,只怕会越来越难听了。”
“这有什么关系。”伸个懒腰,她无所谓的说,“反正事实就是我和他不对盘啊。虽然这样他们传的有些脱离事实真相,不过也差不了多少。让他们说去吧。”嘴巴长着别人身上,她又不能把人家的嘴巴给捂起来,所以,只能姑且听之咯。
好在自己也听不见,没人敢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的。既然不痛不痒的,又何必去多加在意,徒惹麻烦呢。
“可是小姐,再这么下去的话,只怕会有更难听的话啊。”雨儿急了,偏偏小姐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害得自己也不能多激动,免得小姐又说她神经过度。
听见她的话,韵云只是随意的一摆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去多费口舌。不说这事了,言儿呢?怎么一早就没看到她的人影了?”这个丫鬟虽然对自己不甚尽责,不过好歹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她可不希望她在这豺狼环饲的郁宁王府被人吞了。
见小姐仍是一副不受教的样子,雨儿也没辙,只能苦笑一声,好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言儿去厨房替小姐张罗吃的了。”
“哦。”漫不经心的应一声,她将视线调向远方。
半个月了都没有见到那个家伙,不知道他都在做什么。
呸呸!她是中了邪是不?怎么会想起那个讨厌的家伙?!肯定是日子太过悠闲,又太过无聊了。一定是这样的,她才不会那么没骨气的去想一个处处和自己作对的人呢。
“雨儿,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伺候。”回过身,她对着小丫鬟吩咐道。
雨儿的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能无奈的选择将满腹的牢骚吞进肚里。
既然小姐不喜欢听那些话,自己多说无益,倒不如省点力气。
“是。”
雨儿走后,韵云闭上了眼睛小憩了会儿,愉悦的享受着微风吹拂过的快感,将身心一同抛掷于这天地间,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游荡。
心情畅快之间,猛的外面传来了吵闹的声响。秀气的柳眉微微蹙起。
“不行,芸夫人,王妃正在亭子里小憩,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的。”雨儿慌乱的拦住正欲进亭的沈芸娘,涨红了双颊。
“是吗?”是那个女人的命令?!
沈芸娘略略一怔,随即阴险的笑了开。
“可你知不知道,这亭子可是王爷特意造来给我休憩用的。王爷曾经下过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这亭子。要是我一状告到王爷那里,你想王爷会帮着谁?”仗着自己得宠,她有恃无恐的叫嚣着。
只不过是个有名无份的王妃罢了,凭什么和自己争宠?王爷爱的人可是自己。
“对啊,你们王妃那有我们夫人得宠!告诉你,别挡道,否则,小心王爷回来后,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沈芸娘的贴身小丫鬟如儿狂妄的叫嚣,仗着主子得宠狐假虎威的样子让人一见就觉得恶心。
“是吗?”一声有着些微感叹的声音从后传来,前一秒还是神气活现的如儿立马闭了嘴,悄悄的退到了主子的后面。
骂归骂,可好歹徐韵云也是王府中的女主人,是圣上亲自指婚的郁宁王妃。
韵云伸手整了整略嫌皱起的衣服,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她并未听到刚才如儿大逆不道的话。
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似乎从未看见自己站在这儿,沈芸娘的心里窜起一股无名火。
虽然,在郁宁王府之中,她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侍妾。可仗恃着王爷的宠爱,下人们向来对自己敬畏有加,就连老王妃都让自己三分。而这个初进府不久的女人,居然把自己当成空气般的忽略,这让她情何以堪?!
“当然。你别以为你是郁宁王妃就可以乱来。我告诉你,这亭子是王爷转为我建造的,向来是我的私人领地,任何人不得踏足,即便你是王妃也一样。相信王爷也会同意我的做法!”她大声道。
“是吗?”掏掏耳朵,韵云仍是一副懒洋洋的不为所动样。只是狭长的双眸蓦地闪过一屡寒光。
“小姐……”雨儿不觉喃喃道。
这样子的小姐,又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一道寒光,或许气头上的沈芸娘并没有看见,但自己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她,让自己心惊!
“当然。王爷是王府的主子,他的话谅你也不敢不遵!”神经大条的沈芸娘骄傲的点头。
信手拈起一枝花,韵云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说得好。主子就是主子,主子的话无论谁都得遵从。可要是我不遵呢?”
“你敢!”她目中无人的叫嚣,“你要是不遵,王府之中自有家法,小心到时候皮肉开花!”她恶狠狠的恐吓道。
“是吗?这算是威胁吗?”
“是又怎么样?”沈芸娘放肆的瞥她一眼,摆明了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
“不怎么样。”美丽的小脸漾出一抹浅笑,蓦地转冷,“那么你呢?你只不过是这王府之中的一名小小侍妾。居然胆敢爬到王妃头上作威作福,是不是也该承受杖责?”
一句话,让沈芸娘大出意料之外。
她向来在王府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没有人敢如此威胁她,一时间气得浑身发颤,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平和的她。
“你敢!”
韵云抬头。
“你放心,我这人向来慈悲,不会真的让你皮开肉绽。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家又身怀有孕,杖责就免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亭子,而这亭子又是王爷特意为你建造的,那你就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感谢下王爷对你的心意吧。”
一语甫出口,沈芸娘意识到她不是威言恐吓,而是真的要处罚自己,一时间脸色蓦地发白,慌了主意。
“你、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俏丽的脸上仍是一抹温柔的浅笑。可如今,这浅笑看在沈芸娘的眼里,非但不觉丝毫的温柔,却有如地狱阎罗般的可怖。
笨女人,以为本小姐会怕那个家伙吗?做梦去吧!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你!我可是王爷的爱妾,腹中还有着王爷的骨肉!你这么做等王爷回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嚣张的面容第一次浮现出了惧色。
“是吗?”仍是不温不火的一句问话,此刻听在沈芸娘的耳里却是震慑十足。
“我这可是帮妹妹你赢得王爷的心呢。要是王爷知道妹妹今日对他所造的亭子是如此虔诚的膜拜,必定是感动莫名,日后对妹妹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妹妹今后可就是王爷跟前第一红人了。到时候,你大可以和王爷提议休了我这个王妃,将你扶为正室,料来王爷也是会答应的。”她笑着,好心的提议,倏地转身面向雨儿,“雨儿,这王府里的赏罚是由谁执掌的?”
“听说是府里的总管施刑。”雨儿恭敬的回答。
“施刑?那好,雨儿,传我的命令,去将施大总管请来,就说我有事相商。”
“是。”
“施刑见过王妃。”一名年轻男子恭敬的敛袍请安。
“免礼了。”韵云无聊的摆手,示意他起身,“那些什么礼节都给我省掉,我找你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施总管,你是掌管王府之中规矩的。这要是有人以下犯上,对主子不敬,应该处以什么样的惩罚?”她抚弄着自己的头发,云淡风轻的神情仿佛正在诉说着今天的天气有多好。
“应当仗责三十,以儆效尤。”他恭敬的回话,不敢多发只字片语。这位王妃虽然才是新进府,但他看得出,她绝对不如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简单。否则王爷不会被王妃这样区区一个小女子气得不回府,这几日一直暂住在了上官王爷的府中。
“仗责三十?这未免太多了吧。”
“不多。对于不守规矩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杀一儆百的成效。”
“那,如果是女孩子呢?也这么处罚吗?”
女孩子?!
施刑略略一怔。
“不知是哪位下女惹恼了王妃?”
韵云不耐的摆摆手。
“这你无须多问,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即可。”
“……是。”
“如果本王妃想将仗责改为其他的,成不成?”
“当然行。规矩是由主子而立,自然可以由主子修改。只是,不知道王妃想将此刑罚改成什么?又是哪位下女不怕死的冒犯了您?”
韵云神秘的一笑,忽地拍了拍手掌。雨儿将已经五花大绑,嘴里正咿呀不清反抗着的沈芸娘带到了跟前。
“王妃?”施刑错愕的指着被绑得跟个粽子一样的沈芸娘,不解其意。
“施总管,芸夫人刚刚以下犯上,冲撞了我这主子。按照府里的规矩本该处以杖责,不过本王妃顾念她身体娇弱,又身怀有孕,就免了。沉香亭是王爷特意为芸夫人所造,芸夫人有意去那儿虔诚膜拜两个时辰,这段时间,你就随侍身侧,好好侍侯芸夫人吧。”她说着,重重的打了个呵欠,“我累了,人就交给你了。雨儿,我们走。”说着,她款款步下石阶,向着自己的居所‘秋澜苑’而去。
“王妃。”施刑忙不迭的出声唤住她。
韵云疑惑的回头。
“怎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小人恭送王妃。”
“恩。”点点头,她回身继续前行。
没有人看到,她转身时眼中的那一抹狡诈的神色。
赶在她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是吗?她可不是司马云飞那个笨蛋,也不是司徒惠儿那样不管事的世外散人。既然,已经无从选择的嫁了进来,那么,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在她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等着瞧吧!
这王府,实在太过暗涛汹涌,她会将那些隐藏着的鼠辈一一找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踹出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