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玡落地后并不急于进攻,他知道自己的擂台对打经验和对方相差甚远,先发制人只会自曝空门,加快败亡的速度。所以他只是故意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站在那里,静候新达泰恩抢先进攻。
新达泰恩虽是泰拳大成家,对龙朔国功夫也曾有过较深入的研究,但可能是因为泰拳“运用全身武器俄顷间击倒对手”的速战速决理念的根深蒂固,以致他对龙朔国功夫的“以柔制刚,以慢打快”、“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等武学至理始终不能理解。
所以虽然他怀疑琅玡这个横空出世的青年摆弄的随意对敌状态可能是个陷阱,但最终还是忍不住率先出了手。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保留,全力施为,同样的错误他从来不会犯第二次。
无视迎面而来的对手,琅玡潇洒地向台下疯狂的观众挥了挥手,嘴角噙着的笑意愈加灿烂。待到新达泰恩挟着丝丝劲风的拳头距自己迷死千万美少女的俊脸不到一寸时,他动了,身体就像瞬间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向左飘出半尺,新达泰恩的拳头擦着耳边而过,惊险万分却又恰到好处。
虽然拳场大部分人不能看出琅玡这“缓慢而又狼狈”的躲避蕴含着怎样的武学技巧和精神锁定,但至少琅玡没有像前几个那样不堪一击。所以一直期待传说中的龙虎榜高手出现的众人很快就把琅玡当成救世主般疯狂崇拜起来,一时间拳场内的气氛再度飙升到另一个高度。
当然还是有那么两三个武术登堂入室之人知道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多么大的天分和苦修。比如,正在一边给宋怡亦歌当解说员一边对琅玡的武功品头论足的林峰;再比如,二楼隔着超大玻璃观看擂台比赛面容平静无波的那个被称为北上总管的老人。
不等新达泰恩回过神,琅玡右脚跨出,右胳膊肘狠狠地撞向对手左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琅玡的这一肘击正是泰拳种常见也是最具实战效用的平肘,不过被他融入了中华武术的灵变理念,威力更胜原版。就算新达泰恩两肋受过最残酷的训练已经变得抗打击能力超强,也恐怕承受不住这中泰结合威力无比的一击。
新达泰恩擂台对战经验何等丰富,琅玡这一肘击固然出乎他意料之外且威力惊人,但又如何能伤到全神贯注对敌的他。只见他提至胸前的左手飞快下垂后摆,恰如其分地挡住了琅玡凌厉的一击,两人身影乍合即分,交换位置立于原地。
“本少爷刚才的那一肘击还不错吧,接下来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龙朔国功夫。”琅玡冷笑一声,轻蔑地朝新达泰恩勾了勾手指头,狂傲中透露着几分自信。
新达泰恩脸上怒气一闪而过,冷哼一声,再度扑身而上。
“要的就是你情绪波动。”
琅玡冷笑一声,也飞身迎上,形意拳连绵使出,尽破对手直拳、摆拳、勾拳、砸肘、迫肘、盖肘、腿踢、蹬踢等杀伤力惊人的攻击招式,偶尔有空也不忘回击并步盖章、落步劈拳、进退连环等几式形意拳中进攻力较强的招式。
二人眼花缭乱的格斗招式强烈刺激着台下观众的疯狂神经,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如阵阵海浪呼啸达到了今晚的最高潮。
只是这种势均力敌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没有经过实战洗礼的拳手就像一块没有打磨的美玉,是没有办法展露他原有的光彩的。琅玡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没有实战经验,招式用的比较死板,在新达泰恩逐渐摸透他的拳法路数后,就开始渐渐招架不住,到后来更是只防不攻。要不是他学过一种极其诡异的步法,说不定早就被打趴下了。
“铮!”
就在琅玡感到有些支持不住的时候,一声清越的琴音透过台下观众层层呐喊声传入琅玡的耳中,心神为之一振,瞅准机会奋力打出一拳迫退新达泰恩,后退几步,脱出对手的攻击范围。
琅玡心有所觉地将目光射向林峰和宋怡亦歌,果然看见宋怡亦歌已经拿出那张传世名琴放在腿上拨动了第一个音符。
林峰朝琅玡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比赛。
琅玡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战胜一切的信念,没有任何犹豫向新达泰恩扑去,形意拳水银泄般向对手身上招呼。出拳干净利落,再也没有刚才的呆板套路拖泥带水,身形矫健,移步井然有序,晃动躲闪。形意拳的精髓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在新达泰恩面前显得极为瘦小的身躯在灵活的移动下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击杀信达泰恩。
琴音再起,琴音坚清,声激越而润,犹如飞瀑流泉,隐隐有杀伐之音,令人心神激荡,斗志再扬。
沧海龙吟!
清越的琴音犹如上善之水绕过一切障碍物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停下呐喊声,朝着音源望去。
只有擂台上的打斗仍在继续。
宋怡亦歌仿佛遗落人间的抚琴天使,一袭洁白连衣裙,三千青丝用一根紫色发髻随意挽在头上,清丽脱俗的绝美脸蛋,圣洁出尘的气质。随着她纤长白皙的十指飞快地在古琴上移动,一连串动人心弦的音符便如欢快的精灵从她的指尖跳跃出来。
二楼一直关注擂台比赛的老人听到琴音后佝偻的身子一震,浑浊的眼中爆射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仅仅十数秒后,他猛然转身对那名一动不动站了数个小时的忍者死士道:“带着二公子马上返回千张国,再晚就来不及了。
随即他又把目光移到长宗我部信亲脸上,用一种很怪异的语气嘱咐道:“二公子这次回去后有生之年不要再踏足龙朔国了。龙朔国太大了,我们要是不知天高地效仿七十年前那般侵略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民族,恐怕是自取其辱啊。”
“北上爷爷,你——”长宗我部信亲一脸惊骇地看着老人,不敢相信在他眼中几乎无敌的北上爷爷也会这么慎重地对待一件事。
“你什么也别说了,照我的话去做。”老人挥了挥让他们赶紧离开,他的气势犹如脱缰的野马疯狂攀升起来,只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回光返照的片刻辉煌。
那名死士死寂的眼睛第一次有了人类感情的波动,是一丝不舍,但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背起长宗我部信亲迅速消失在房间里。待到二人背影消失不见后,老人叹息一声:“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注定要留在龙朔国了。”
擂台上大战正酣。不同的是,琅玡的形意拳越来越纯熟,声势越来越惊人,已经完全占据主动,压住了新达泰恩的攻势;不同的是,这次“伴奏”的是飘逸空灵的琴音,而不是数百人疯狂的呐喊声。
这场比赛注定被人记住,当然,被记住的还有那个抚琴的白衣天使。
“铮。”在宋怡亦歌最后一个音符落地的同时,琅玡的右手也极具视觉冲击地插入了新达泰恩的腹部。
“十四场比赛你杀了十三人,所以你非死不可。”
琅玡凑到新达泰恩耳边小声道,说完左拳击出,打在新达泰恩的胸膛上,新达泰恩两百多斤的身子凌空飞出撞在擂台边上的橡皮绳上弹了回来爬在地上,猩红的血液慢慢从他的身下流出,强烈刺激着台下观众的眼球。
新达泰恩就这样死了,死得比他杀死的每一个拳手都要凄惨。只是没有人同情他,哪怕是一个怜悯的眼神。
这就是一个地下拳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