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李老大家那继妻是个没眼力见的,李老大在宣阳侯府当过奴才又怎么的?还不是被辞退了?她当初要是对大丫好点儿,没准……唉,说这些做什么,人都死了。”
苏澈坐在车内,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伸手撩开了车帘,往议论的那些妇人看去,开口温和有礼:“这位大娘,你刚才说,这老李家的老大在宣阳侯府当过奴才?这事儿是真的?”
那妇人三十来岁,突然听到马车里的漂亮公子对她说话,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可不是,李老大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好歹做过宣阳侯的车夫,这是能经常见到侯爷的呢。”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苏澈,只觉得这人当真好看,这一出来,周遭所有人都变成了他的陪衬。
这时,风谨也从院子里出来了,恰好听到苏澈问话。
风谨与苏澈相识三年,对苏澈也有些了解,至少苏澈从来不搭理陌生人这点,风谨认识得很深刻。
什么事儿能让苏澈问一个陌生妇人话?难不成苏澈想到了什么?
风谨上前,看着自家小师弟,低声道:“昨日晚间萱草回来过一趟,给家里送了些吃食,都是你府上赵姑姑给萱草的。萱草是一片孝心,谁知道……”
苏澈闻言心中一动,看着风谨问道:“是萱草送回来的吃食被他们吃了,才毒死的?”
风谨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表明了苏澈所言属实。
苏澈眸光微闪,轻笑道:“这倒是无妄之灾了……”
“什么意思?”风谨有些没懂。
苏澈坐回了马车里,收回了手放下车帘,淡淡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来:“现在还没个结论,不过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带走萱草了,我们先回去吧。”
风谨翻身上了马车,坐在苏澈的对面,皱眉道:“你不管萱草了?”
“楼信平铁面无私,既然萱草送回来的点心被下了毒,那萱草怎么也脱不了干系,除非能找出真正的凶手,不然,萱草就要变成替死鬼了。”
苏澈这话说得不起丝毫波澜,让风谨心中有些堵:“可是……万一萱草被屈打成招……”
“楼大人干过屈打成招的事儿?”苏澈睁眼看着风谨反问。
风谨哑然,无言以对。
苏澈见状,阖眼,不再多言。马车调转,往城南驶去。
老李家院子里进去个官差,在楼信平身边低语:“大人,那个少年状元已经带着信国公府的二爷回去了。”
闻言,楼信平冷笑了一声:“撇清关系到是挺快。”顿了顿,看着下方跪着的萱草,“你主子都不管你了,你还不老实交代?”
萱草有些呆愣,公子回去了?
不,公子不是那种人!
赵姑姑说了,公子是个很善良的人,公子说过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
咬了咬下唇,萱草死死的摇头,拒不承认,原本她就没有下毒,凭什么她要承认:“我没有下毒,没有,我没有毒死爹爹和二叔二婶他们。”
见萱草还是不承认,楼信平也觉得不像是在撒谎,便先让人收押,另外命人将尸首抬回衙门,慢慢调查。
苏澈回了府,让风谨也回去。
风谨觉得苏澈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没心思招待他也是情有可原,便顺了苏澈的意,坐了马车回府了。
苏澈呆在正厅里,没多久李煜和赵媛就来了,他们也听说了萱草的事情。
“公子,萱草她不可能下毒害死自己的亲人,这件事情一定不是她做的。”赵媛一进门就对苏澈说了这样一句话,而且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苏澈的神色波澜不惊,没有因为赵媛的话就动摇心神。
李煜看着苏澈镇定的神色,想了想,道:“公子……”
“以后叫我大人吧。”没等李煜将第一句话说完,苏澈就开口打断了李煜的话,随后又不等李煜开口,继续道,“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萱草做的,萱草送去的吃食被下了毒,这是事实。
且不论这毒是在什么时候下的,又是不是萱草下的。
单论这有毒的吃食是萱草送去的,萱草就脱不了关系。”
苏澈的话让赵媛有些怒:“凭什么?!”
“媛姐,你太激动了。
虽然萱草脱不了关系,但并不代表她不能脱罪。
只要找到证据证明她不是下毒的人,萱草就能无罪释放。”顿了顿,苏澈一直无波的神色有些情绪荡漾开来,很了解苏澈的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心中一沉。
李煜沉思道:“是不是这件事情牵扯上了什么大人物?”
苏澈看了李煜一眼,笑道:“李大哥还是这样,闻弦知雅。”
“什么大人物,居然让老李家十八口人连带亲戚七人都死的干干净净。”
赵媛凝眉,对那些将人命视如草芥的人很是不感冒。
苏澈眸光闪了闪,勾唇,语气带着一丝冷意:“宣阳侯府。”
赵媛一愣,然后蹙眉:“曾经跟顾家交好的那个宣阳侯府?”
“他们当初撇清关系快,才能保住爵位,不然全家早就被夺爵了,还能保持现在的富贵?”苏澈语气冷然,对宣阳侯府颇为厌恶。
赵媛心中悠悠一叹,这孩子执念太深了。
“大人,要不要去调查一下?不过宣阳侯府是什么身份的人家,总没必要去陷害老李家那些庶民吧?”赵媛对于那些阴谋诡计,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意动脑子。
苏澈摇摇头,拿起一旁桌案上倒好的茶水,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反复转圈。
苏澈沉吟了半响,才道:“我在李家老宅外边听那些三姑六婆说闲话,没想到我昨日才买下萱草,今日一早就传得城西那些平民都知道了。”
李煜神光微闪,声音有些低沉:“这件事情恐怕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想要把你拉进这命案里头,如果萱草被定案成杀人犯,你这个在烟花巷大门口买下萱草做婢女的人,只怕就要受到御史的弹劾了,背后之人一石几鸟却不得而知了。”
苏澈笑了笑,面上神色不以为意:“你以为陷害萱草的人,跟陷害我的人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