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回府后,九渊就让邱太医再为他诊治,打开身上裹着的纱布时,就见他背上的伤口向外渗出的铁锈色似的血水,已经在纱布上印染了一片,邱太医见了脸色微变,道:“请王爷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向这样的久站还是少做的好,要不然这个伤口很难癒合,现在又是夏季,要是发了炎症就危险了!”他早就劝过王爷多休息几日,只是王爷不听执意要去朝堂,他也无可奈何!
九渊在一旁看的眼睛一红,这个伤口她每日为他拆布换药见了都要心疼半天,这几日好不容易见它渐渐好转,不想今天一个早上过去,又变成这番模样,这让她看了如何不心疼难过。
夏止却混不在意一般,见九渊红了眼圈,牵过她的手调笑道:“本来长的就很普通,这一哭可就更难看了!”见九渊被他说的直拿眼睛瞪自己,话音一转道:“不过,谁让我就爱看你这番模样呢!”这番眼中只有自己的模样!
九渊被他逗的一笑,道:“你莫要取笑我了,还是保重自己才是正经!”她如何不知道他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邱太医在一旁为他从新包扎好伤口后,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只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便退了出去!
九渊刚为夏止将衣服穿戴整齐,正低头为夏止系腰上的玉佩,那是一块流云百福佩,玉佩的纹案倒是很寻常见的,只是下面缀着的却不是常见的单色穗子,而是彩色的罗缨!
夏止看到玉饰后,脱口而出道:“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九渊闻言抬头媚了他一眼,又急急低头含笑不语,只顾着手上的动作,这个玉佩本是她在夏止生辰前夕去漱玉斋,为他选的生辰贺礼,下面本是棕色的穗子,是她在夏止昏迷时将穗子换成了彩色的罗缨。
这个罗缨是她出嫁时戴在身上的,本该由母亲为她结上,只是她母亲早逝,这还是她父亲为她结的缡,到了夫家是要送给夫婿的,以示心意昭昭。
“才送目,又颦眉。此情谁得知!”夏止见她嗔了自己一眼,又脱口道。
九渊将玉佩系好后,站起身理了理他的领子,道:“莫要再贫了,先坐下来喝些参茶吧!”说完转身接过茶香递上的茶杯,再转递给坐下的夏止。
夏止喝了口参茶后,将杯子放在小几上,便对九渊说要去博文斋去处理公务,九渊自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夏止执意如此,她也知道现在朝堂上暗潮汹涌,夏止也不能一直歇着不管事,也就同意了,不过还是像之前那样,由她报读给他听,再由她代笔批示!
九渊批完最后一本折子,放下手中的笔,拾起折子轻轻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水,就听夏止道:“我今日向父皇请示,想要将盐政收为国有,不许民众私相贩卖,改为官制官卖。”说完就一直看着九渊的反应,怕她会为此与自己置气!
他会有这样的担心,也是因为商家就是现在最大盐商,而每年制盐、贩盐、卖盐要占商家收入的三分之一,他也是看了商家的账目才知道,食盐会有如此的巨利,当时就有了点心思,想将盐政之权收回,这样也为国库解解无钱可用的困境!
夏国从开国初,就延用前朝的盐政之策,任由民众制盐,自由贩运,只在产盐较多的郡县设置盐官,征收盐税!
如今他想收回盐政,商家便是首当其冲,而且是在看过商家的账目之后,他怕她会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在利用她!
九渊听的一顿又继续吹折子上的墨迹,待干了后合上折子放回桌上,道:“如此挺好的,卢大人怕是要高兴坏了!”
“你呢!不生气?!”夏止不确定的问了句。
“我为何要生气,难道你觉得我商九渊真像外面说的那样不开眼,为了些钱财就和你置气?你这样做也是为了夏国好,我支持还来不及,为何还要反对!”说到这儿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再说,这做食盐生意的又不是我一家,商家也不是只做这一门生意!”就是没了这门生意也就是少赚点钱,她都把整个商家都放在他看前了,又怎么会在乎少一门生意呢!
夏止拉过九渊的手,放在手里轻轻的揉捏,笑意盈盈的说:“怎么会,我的九渊一直都是通达大义的,是女中真丈夫,一个人养活了商家上下几千人,进了王府也养活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我又怎么会怀疑你的为人呢!我只是怕你又会怀疑我的用心,不理会我了!”
九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既然信了你,便是全然的信任,绝不会再去怀疑你!”若是有人愿意为了自己,将自己暴露在利箭之下,她又怎么会因为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而怀疑他呢!
夏止放心道:“如此就好!”他最怕的就是她怀疑他的用心,现在见她如此说,一颗吊着的心又放了回去。
九渊思量了一番后,问道:“准备收回盐政后,怎样实施?!”
夏止道:“归属于户部,户部再派人员制盐、运盐、销盐,你看如此怎样?”其实对于这个应该如何具体实施,他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那里,后面实行时也只能走一步再计算一步。
九渊道:“这样怕是有些不妥!”
“哦!那九渊对此有什么看法?!”夏止询问道,她在为商上确实比自己好,而且她走盐销盐多年,经验也比自己足,可以给自己提提意见,也好过自己盲人摸象。
九渊便道:“若是全都收为国有,怕是有与民争利之嫌,况且还有那么多人靠这个养家糊口,要是没了生计恐生民变!”
“那你说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夏止追问道。
九渊一笑,道:“还是收为国有,但是只收一半!”
“那要收的是哪一半?放的又是哪一半?”夏止问道。
“民制、官收、官卖、商运、商销!就是还是盐民制盐,官家收购,加入盐税后转卖给商人,在由商人自由运销,如此一来即避免了与民争利,致使民众失去生计,又得了利!你看这样妥吗!”
夏止细细的思虑了一番,大笑道:“好!好!好计策!九渊若是男子,我大夏的丞相还有他范景的份吗!哈哈...!”
“阿止过誉了!我当不得你如此夸赞的!”九渊含羞谦虚道。
夏止看着她温柔道:“当得!如何当不得!家有贤妻犹如国有良相,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