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金殿上端坐着身穿黑色龙袍的皇帝,容貌俊雅,四五十岁的样子,剑眉凤眼、薄唇短须,束起的头发里隐约可见银丝。手上翻看着一本奏章。
朝堂上跪着一个人,正是魏岩,他沉痛道:“臣教子无方,纵此孽障罔顾王法,当街行凶。臣愧对皇上隆恩,今愿辞去吏部尚书之职,请皇上恩准。”说完就是一拜。
好招啊!朕正准备就这个由头发难呢,你就给朕来了个先下手为强,叫朕怎么罢你的官!
这么老辣的计谋,肯定是魏国公那个老匹夫教的,至于魏岩,他还嫩了点。
想到这,在心里默默地翻着小红本,在魏国公的名字上画了个小勾。虽然,不能真罢了你的官,但是也不会让你好过,谁让你得罪妙才了呢!
端王夏止,字妙才。
看了看底下跪着的魏岩,满脸怒色,语气气愤道:“魏卿养的好儿子,这官不做了也好。”
魏岩听到这,一脸的慌恐,狠狠的把头低下,磕了个头。
这时金紫光禄大夫李松站出来道:“皇上开恩,魏大人虽然教子不严,但是罪不至此,请皇上从轻发落。”
礼部侍郎张缊、殿中监吴真、少卿赵钦皆站出来道:“臣等复议。”
“既然如此,魏卿这吏部尚书一职,你就留着接着做,但是,官降一级,罚奉一年,其子交给刑部,按律办理。”
皇上看有人求情,顺着台阶下来,虽然本来就知道会有人求情,但是看着还是不爽,在心里拿出小笔,唰唰唰在小本上又添了几笔。
侧头看了看底下的儿子,见他神色平静,并没有不愉,心里一松,夏止做这事并没有瞒他,去办事的就是自己给他的暗卫。
又用眼睛扫了扫底下的朝臣们,清流世家、新贵旧臣盘根就错,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天下看似太平,实际上危机四伏,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妙才你等着,朕会为你一一剪除。
魏岩深深一叩首:“臣叩谢吾皇隆恩。”这一关算是过了。
“还有何事启奏?”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别被我逮住,居然动到端王府的头上。
然后又有几个人陆续站出来说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什么京城的街道碎了几块青石板,需要翻修了,什么了无大师又要在红叶寺开坛布道,妖言惑众了,什么江南今年进贡的布料有瑕疵了,居然还有一个是说谁家的姑娘长的貌美如花的。
真是够了,皇上用眼神看着旁边站着的大太监福喜。
福喜立马会意,上前一步道:“退朝。”
夏止从头道尾都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就像一个看客,看着今天的这场闹剧,直到散场,转身走人。
罢魏岩的官,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目的,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相信魏国公很快就会知道了。
刚出殿门没走多远,就见大太监福喜走了过来,说是皇上让他去御书房。转身跟着福喜去了。
福喜将夏止领进御书房就退了下去,皇上和端王在一起时,一相都是不要旁人伺候的。
“你来了,过来坐。”他示意了下龙椅旁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个椅子。
夏止动作自然的走上去,在椅子上坐下,看他神态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妙才今天可怪我没有严办魏岩?”他面色慈祥的看着夏止,竟然没有称自己“朕”。
说出来没有人相信,在和夏止单独相处时是从来不说朕的。
“我没有想要严办他。”自己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敲打一下这些世家,不要把手伸的太长了,自己的王妃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诽议的。
“那就好。拿去看看,这是户部刚递上来的折子。”说完,手里那着一个奏折递过去。
夏止接过奏章翻看起来,看到后面微微皱起眉头。
上面说得意思是,皇上啊!这两年减免赋税,国库入不敷出,请皇上定夺。说的白话一点就是,皇上啊!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要做好人,我没意见,但是现在家里揭不开锅了,你快自己想想办法吧!
这户部尚书卢谦也是个妙人,每次只要有人要用钱,他必会哭穷,朝臣们在背后都说他是铁公鸡,叫他卢貔貅。
“虽然这个卢谦惯会哭穷,但他说的也不假,现在国库空虚,处处都要用钱,也不怪他总是哭穷。”
话说自从自己让卢谦当了户部尚书之后,虽然耳边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哭穷声,但是日子和以前相比确实好了很多。
不会理财的男人伤不起啊!
“父皇可想好对策了?”这缺钱用确实是个令人头痛的事情,自己的端王府以前也是这样,但自从九渊来了后就好多了,一家一国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目前也只能截流了,等看看今年的秋收。”
“嗯....”夏止点了点头,但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夏国传承已有百余年,早就不是当初的开国盛世了,官员腐败,政治苛沉,朝政被世家所把持,相互制衡。这就像是一个赶路的旅人,本来轻装上路,但是路上不断有人给他添加行囊,然后身上的东西越来越多,最后越走越慢,举步维艰。
这个国家的改革已经迫在眉睫。
这种事不能急,得慢慢的来,马上就要春闱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的办,想到这就对夏止道:“今年的春闱你来主考。”
“好,孩儿领命。”想了想道:“要是无事,我就先回府了。”
“嗯,你回去吧!”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和九渊的事.......”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有分寸。”夏止说完就抬步走了出去。
“......”被他一噎,这孩子真是太不可爱了,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话说我和他娘都不这样啊!
不过听说他娘家里有个弟弟小时候走丢了,难道像他!嗯!肯定是,都说外甥像舅嘛。
皇帝陛下的思绪越歪越远,然后掏出小红本,在从未蒙面的小舅子头上画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