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那没本事的飞源,和煽风点火的三姨娘,哭哭啼啼地告到了南宫城那儿。
夕依拿洋葱熏了熏眼睛,带着绿蝶往南宫城书房去了。虽说人家演哭戏都用眼药水,可这儿也没有。就凑合着用洋葱了,好歹也是上过苦情歌的。
一进书房,就见三姨娘跌坐在地上,一看就是刚刚撒过泼的。飞源则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那左脸上居然还有一个五指分明的红巴掌印儿。
夕依失笑。该不是为了诬陷我,自己扇的吧,还真卖命啊。那话怎么说的?女人对自己下手就是要狠。
南宫城一脸严肃,竟也不管夕依眼中的泪痕,厉声道:“夕依,你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和自己的姐姐动气手来?”
夕依仗着那洋葱的劲儿,哭道:“父亲,是我不好。二姐姐好心来看我,不过是摔了一个茶杯割伤了我的右臂。但我那儿的丫鬟是新来的,平素也不知道二姐姐的为人,以为是她故意的,又怕她再伤我,就把她拉出门去了。”
南宫城这才注意到夕依袖上的血迹和包扎的布条,又看到三女儿眼睛红红的,也像是躲在屋里哭了好些时候了,料定是飞源欺负在先,语气便软了半截道:“纵是如此,也不该动手打你姐姐啊。”
夕依愕然,道:“我如何敢打姐姐。再说了,我当时伤了右手臂,血流不止,全心想着快些止血,哪里还敢大动作挥手臂?”
那飞源气急败坏道:“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泼了我茶水,我何时割伤了你?”
三姨娘哭得像个疯妇,大嚷道:“就算是右手伤了,你个小蹄子不会用左手打么?”看来那巴掌印的馊主意是她出的啊。
南宫城一听大怒,把他面前的案桌拍得震天响:“怎么说话的!说脏字也不嫌丢人!我女儿的身份好歹比你高,你不称一声‘三小姐’,倒满嘴污言秽语!”
夕依则冷冷地接口道:“三姨娘,你试试用左手扇人左边脸,不觉得手扭得慌吗?”
这话一说,全场人都愣了,估计都在脑海里模拟扇对面人耳光呢。
绿蝶见飞源和三姨娘还在寻思怎么狡辩,就及时补上一刀,道:“老爷,绿蝶进屋后就看到二小姐脸上的巴掌印儿了。咱们小姐没扇过,怎么会有呢?绿蝶就留心瞧着,发现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印儿一丁点都没淡。再仔细一瞧,原来是用胭脂画上的。”
呵呵。敢情这南宫飞源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脸上这么容易被瞧出来的地方,又没个遮掩,她也敢弄!
南宫城一听,脸立即黑了,端起桌上的茶水就往飞源脸上泼去。只见那脸上的手掌印而顿时就花了,化成红水流淌下来。
古代的化妆品不防水,对飞源来说可真是不方便啊。
今天去了两回黑眼圈的飞源,吓得已是瑟瑟发抖。
三姨娘也傻了眼,反应过来又大喊大叫道:“老爷!是真的,小贱人······不不,三小姐确实用茶水泼我们家飞源啊!”
撒过谎的放羊娃,谁还会相信真的有狼来了?
南宫城只是大怒道:“泼了又怎样?我刚刚不也泼了吗?为了你的宝贝女儿,你是不是要连我一道罚了才甘心?夕依是嫡女,性子柔和,你们却还蹬鼻子上脸了!”
这场戏唱下来,母女俩就从原告华丽地变身被告了。三姨娘哭喊过度,哑了嗓子。这足可以证实,哭戏不是比谁哭得惨哭得洪亮。飞源则被罚入祠堂思过三日,一日连吃了两杯茶,估计她这辈子,都再不敢上夕依这儿找茶(茬)了。
夕依则在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二姨娘送来的华丽襦裙,实在想不出在皇家宴会上穿得华丽点有什么不妥。再说了,二姨娘给飞源和自己女儿倩宁准备的衣服,也是光鲜华丽的那种,仔细想来并没有什么猫腻。难道真是自己多虑了?
这时,翠竹来禀报道:“大少爷来了。”
夕依点点头,轻声与她道:“你把百花给我看紧了,别让她往里屋钻。”
翠竹顽皮地一吐舌头,点头出去了。
夕瑜走了进来,端起紫秀给他沏的茶就是一大口,咕噜咕噜灌下去。
夕依将手中的襦裙递给绿蝶,没好气地对夕瑜道:“你看看你,喝茶跟头老水牛似的。喝了我的茶当然嘴软,还不快点把我要的情报给我。”
“妹妹,大哥我可是费心打听遍了。真心没有不能穿华服的规矩!这两日,京城里上档次的裁缝店都忙疯了,全是各家小姐夫人定做的华服,什么样儿的都有!”
夕依默然,难道真是自己患了被害妄想症?
很快就到了中秋当日。
快到傍晚时分,绿蝶就重新给夕依梳上头发了。为了配合那二姨娘送来的衣裙,簪花和珠钗也挑选了几支样式较为大气华贵的。
紫秀则在一旁给夕依挑备用的罗裙。像这般重要的宴会,为防万一,是需要携带备用衣物的。她挑了一件风格也较华丽的蝶舞花丛玫红色罗裙,问夕依道:
“小姐,您看这件可好?和二|奶奶送的那件很相似,若是换衣了也没人会注意。”
夕依素喜清雅,再加上前几天被害妄想症的心结。摇摇头道:
“还是换那件水蓝色的白雪寒梅罗裙吧。”
紫秀有些不解,但也照做了。绿蝶听说,也顺便备了几支搭配的簪花。
准备妥当,夕依便带了绿蝶,往大门去。门口四辆马车已停备好了。
看人都到齐了,南宫城和夕瑜上了第一辆车。夕依斜眼打量了一下倩宁和飞源,她们也果真穿着那日送来的华服,一个打扮得明艳动人,另一个则装束得娇俏玲珑。
夕依便也携了绿蝶,登上了第二辆马车。
一路无话。不一会儿,马车便慢了下来,似是进入了皇宫内的外墙。等要入内苑时,各位小姐便下了马车,由一个宫人领着,往宴会的场地走。
夕依环顾了一番,贵族小姐们果然是个个精心装扮,争奇斗艳,活生生地应了那斗鸡的形容。
亲眼见证,这悬着的心,才算终于放了下来。
引领的宫人,是个伶俐的小宫女。她给夕依行过礼后,眼珠转了一圈,又直勾勾地停在夕依身上半刻,才引着她们转身向目的地走去。
好端端地憋出这么个蛋疼的表情干嘛!我特么地长得跟你一样,一个鼻子俩眼睛!一看就知道有古怪!
夕依决定套话,便好言好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青檀。”
“青檀,你刚刚看我之后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回小姐,奴婢不敢妄语。”
真够简洁,多说一句会死吗?!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皇宫的御花园中。金桂、秋菊、山茶、茉莉、百合······都是名品,色艳花盛,可是费了花匠不少心思吧。这才是真正的百花争艳,各有千秋,直看得绿蝶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这要是能无限制地自由穿越,把这些花倒腾给前世的死党该多好!那家伙整天就研究种花,却是种三株活一株,太不受花儿们待见了。要给她这些花,一定可以骗她请吃大龙虾!哈哈。那卖穿越的鬼差真是铁公鸡,怎么也不附送一个这样的金手指?
御花园马上就走到头了,前方就是宴会布置的宫殿。夕依看得很尽兴,却突然觉察出一些违和,止住了脚步。
绿蝶诧异地盯着夕依道:“怎么了小姐?”
夕依并没回答她,只是对前面的青檀道:“劳烦你带我去更衣室!”
青檀回头看了看夕依,一脸心虚,两只小眼睛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了?!
看来很有必要逼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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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依换好衣裳,才慢腾腾地入了席。南宫城脸色不太好,责怪道:“你的马车是在两个姐姐前面的,怎么却来得这么晚?”
看来是早有人在他面前说坏话,嚼舌头了。
夕依抱歉地笑笑,道:“父亲恕罪。女儿走在途中,不小心被树枝勾破了衣裳,急急忙忙赶去换了,这才来晚了。”说罢,她盯了一眼倩宁。倩宁果然好修养,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中却有那么一丝不自在。
飞源则小声地幸灾乐祸一句:“活该!”夕依没穿上那件漂亮华美的襦裙,她心里可是透着蜜似的甜,这就是敢算计我的报应!
夕瑜小心地问她:“还是换了?”
“是啊。”
“看来你的被害妄想症已经病入膏肓了。对了,先给你说件事儿,免得你到时候咋咋呼呼地,惹了别人的猜疑就不好了。”
“我什么时候咋咋呼呼过!”夕依气不打一处来,再怎么咱儿也是官门闺秀,肯定是温柔贤淑的。括弧,表面上。
那家伙一脸贼笑,道:“怎么没有?那疯寡妇可是惟妙惟肖啊······”
“请住口。”夕依一脸带着杀气的笑意,那种耻辱怎么可以重提!
“好了好了,你看那边。”
夕依很容易就找到了夕瑜所指的人,因为大部分的小姐,都有意无意地娇羞着,把目光投向那边。也因为那个人,他坐的位置,额,有点高。
卧槽,那不是沐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