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煚其实对大唐位面中的一个现象很好奇,那就是明明是敌人,有时候打着打着或者时隔不久就成了同伴,有时还是兄弟,有时甚至是父子。
于是,击败了“红缨枪”奚介,慕容煚无可无不可对其发起了招揽。不是出于英雄间的惺惺相惜,也不是出于枪兵间的心心相印,而是觉得自己的手下太少,出个门决个斗喝个酒连个呐喊助威的都没有。
将当初杨文干对其招揽的言辞改头换面,加上豆卢贤对他的劝诫,悉心组织成了新的劝诱话语。也许是年代太早,“红缨枪”奚介还没有成为黄河帮的左锋将,只是分舵管理相应航段行船和保镖的中层干部。虽然对慕容煚的偷袭嫌疑还耿耿于怀,但可以看出他是真正有些意动。
虽然最后奚介还是婉拒了他的招揽,但慕容煚觉得,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挽救一个失足于江湖的有志青年了。
可慕容煚并没有太多挽救失足青年的想法,他不清楚这次近乎成功的招揽,是位面意志造成的阵营界限模糊,还是穿越者的魅力加成,抑或是被击败后人生相谈导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思忖了一番北上涿郡的路途,发现还要沿着黄河走上几日,而一路上都是黄河帮的地盘。慕容煚觉得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做个分组对照实验。
一路上除了赶路,慕容煚先后光顾了数个黄河帮的分舵。有时是和面对奚介一样一言不合就出手偷袭;有时为了排除武力的影响,是直接上门找到话事人大道理洗脑;有时为了排除自己英俊的相貌对实验对象造成干扰,是蒙面上门挑战。
在几次交手中,慕容煚发现自己对北霸枪法的运用日益娴熟,特别是二十余招击败了后来担任黄河帮右锋将的范少明后,没有偷袭。
但又察觉自己对真气与气势结合后的控场效果,掌握的还是有些肤浅。气势的强大也许可以靠心中观想网文港漫的主角来提升,但真气的量变到质变靠的只能是水磨功夫,至于两者的结合则需要更多的实战和领悟,光练习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实验最后的结果却意外的比较雷同,那些败在他枪法口遁下的黄河帮舵主香主,都是看上去心动,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要知道,为了保持实验的准确性,每次劝诱的语言慕容煚都一字未改。
他也得到了几个结论。
首先,那些实验对象对他的态度,随着接触方式和相性的不同,有着不小的区别。基本上可以凭借对他本人的称呼分为“鸟人”、“狗官”、“你”、“阁下”、“大人”五级。但对涉及到杨广的称呼却没有太差的评价,从来都没有“昏君”的称谓。对从江湖跳槽到隋廷也没有太多的反感。
这一方面说明了隋朝朝廷在民间还有着相当正面的影响力,杨广在民间的口碑现在还没有降到谷底。另一方面,慕容煚也对这些会党分子的阶级性深感忧虑,这点对胸怀大志的穿越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次,黄河帮为代表的帮会组织,应该并不仅仅以江湖义气来维系。想来,更多的受到了帮规盟誓的约束。慕容煚亲眼看到,一个黄河帮的香主,在自己的口遁之下就要纳头便拜了,但被手下耳语了几句,又打了退堂鼓。
这说明,直接从帮会尤其是八帮十会这种级别的帮会中拉人,不是他这种层次的官员所能奢望的。要么是和整个帮会进行框架外的合作,要么就得打散了帮会,吸收其中的高手好手做自己势力的补充。
最后,他发现自己英俊的相貌和高强的身手在这群江湖草莽中并没有市场,这也让慕容煚对他们的桀骜不驯和审美感到深深的悲哀。
行至半途,涿郡在望,慕容煚找了一家酒楼用餐歇脚,黄河帮的帮主“大鹏”陶光祖却找上门来。也许是对慕容煚举动的不安,这次拜访充满了不善的来意和汹汹的来势。
他和慕容煚的接触算不得多么愉快,交谈中更多的像是各说各话。
陶光祖问朝廷是不是要对黄河帮有什么举动。慕容煚说他的先祖慕容垂与黄河帮的先代帮主“黄龙”铁士心是结拜兄弟,他和陶光祖其实不算外人。
陶光祖说按照江湖道义,说着话就偷袭是不对的。慕容煚就说,兵书战策讲究的就是出其不备攻其不意。
陶光祖说奚介出言不逊他已经训斥改过。慕容煚就说黄河帮冬季不该闲着,应该组织练武习文,才能不坠第一大帮的名号。
陶光祖有些气急,拉着慕容煚就要赌斗。想也知道,作为已经成名的第一大帮的帮主,只怕是剧情开始后杜伏威、李密、王簿那等级数的绝顶高手。纵然离晁公错和几个魔门宗主的宗师级有些距离,与大宗师级的宁道奇等人相差更远,也不是自己这个才入三流高手层级的新嫩所能招惹的。慕容煚吃饱了撑得才会与他比武,就对陶光祖说某不想和你比你如果出手就是袭击朝廷命官云云。
陶光祖又要拉着他赌博,慕容煚轻蔑的说出了数种陶光祖闻所未闻的赌具,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种相对应的复杂精密的赌博规则。在陶光祖说要立即现制赌具开赌时,慕容煚又露出一副不愿欺负人的神情顾左右而言他。
最后陶光祖无法可施,只好拉着慕容煚赌酒。痛饮一番后,发现对方都是千杯不醉的酒中豪杰,于是就成了好朋友。
慕容煚觉得,他对位面意识的了解更多了一层。
喝到兴起处,意气素霓生。陶光祖在与慕容煚觥筹交错中兴奋的指点江山,评点起了慕容煚北上路途中可能会遭遇的武林豪强。
慕容煚耐心的听着,愈发觉得此人可交,能不以江湖地位、武功高低为念,遇到志气相投的人,也不怕交浅言深,怪不得以他的身份能与雷九指之流结为好友。
如果不是年龄和武功差距太大,慕容煚觉得下一刻陶光祖就要堆土插香,和他义结金兰。也算领略了一番古人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意味。
慕容煚以王命在身不敢久留为由,向陶光祖告辞。陶光祖依依惜别,听闻了慕容煚的任所,又是一片唏嘘。让他小心契丹、靺鞨、与高句丽人的侵扰。
见这个江湖轶闻了然于心的黄河帮帮主提到了高句丽,慕容煚终于将穿越以来一直萦绕于心的一个疑问脱口而出。那就是穿越这么久,耳中听闻的大宗师只有“散人”宁道奇和“武尊”毕玄二人,从来没有人提及过傅采林。
陶光祖痛快的告知,傅采林就是高句丽国中第一高手乙支文德,因为仰慕汉仪,给自己取了傅采林的汉名。武功如何因为高句丽朝贡断绝,不与中原交通往来,知之不详,但估计也就是和他与霸王杜兴差相仿佛。
慕容煚闻言大惊,自行触发大唐位面特有的“虎躯剧振”炫彩特效。大唐剧情煌煌史书在眼前纷至沓来。勉强脑补解释过去,是消息不通让眼前这好友产生了误判,又不好直言让其难堪,只好忍在心底。
但疑问没有减少却是愈发的多了,怀着满腹疑问的慕容煚,挥别了相送十里的陶光祖,继续着他的旅程。
风尘仆仆的赶到涿郡的治所涿县,已经是大业六年的正月中旬了。与先期到达的诸多赴河北开府的郎将、校尉汇合。在涿郡太守崔弘升和兵部侍郎明雅手里交接了文书,领取了户籍民册和兵册。
在大业六年正月末,兵部最后期限到来前,慕容煚终于赶到了他名义上的祖籍,也是鹰扬府开府的所在地,慕容氏的旧都龙城、魏齐的营州、大隋的柳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