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呆呆地站着,闭着眼睛在地上瘫软的身体感受了一下,确定已经从林锟的身体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了,这才深深地看了库伦特一眼。
库伦特抱着手似笑非笑,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早有预料。他转过头去,想要看一看另一些不太好玩的“玩具”,至于林锟和韦恩,对于玩坏了的玩具他是不会有任何惋惜的。
突然,库伦特心中泛起了一丝不安。
他觉得这种感觉实在荒谬,难道在这里还有人能够伤害到自己么。
“噗。”一个带着墨绿色光芒的拳头击中了库伦特的后背,如同集中了一叠皮革。
库伦特身体摇晃了一下,慢慢扭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韦恩。韦恩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就连蛋糕都还捧在手上,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简直令人相信他可以一直这样站到天荒地老。
但库伦特并没有发作,反而大笑了起来,好像看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笑得弯下了腰,快速将嘴角一丝鲜血抹去。又突然直起了腰,宽大的袖子轻轻一拂,将韦恩笼罩其中,随后念起了冗长的咒文。
库伦特的袖中绿光和阴影交替出现,即便只是看着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之感。随着库伦特的咒文越念越长,很快绿光不再闪动,而阴影则彻底盖住了韦恩的全身。
“有趣。”库伦特感受韦恩的抵抗,露出了微笑。这股绿色的力量尽管还非常微弱,却生生不息,如果不是力量相差太大,或许就会是另一个结果。那么将这力量再放大千万倍会怎么样呢?库伦特在心里给出了问题的答案。
一个新的神灵。
一个全新的,自五百年来再未出现过的,不在十神之中的神灵。
一想到一个神灵将要从自己的手中诞生,库伦特的全身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就连不经意间投向韦恩的目光也少有的柔和起来了。
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呢?库伦特想不起来了,也不愿意再想。他将袖子抽出,从空间戒指里抽出了一块最好的魔毯,将韦恩轻轻放在上面。年轻的男孩仍然昏迷不醒,库伦特知道,当他再次醒来时,就会忘掉曾经历过的一切。这一刻,库伦特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修行一些灵魂法术,直接修改记忆就没这么麻烦了。
他一向讨厌麻烦。
所以库伦特都懒得解除幻术,让男孩们看清楚他们拼命吞食的不过是一只只蛆虫,这已经无法带给他一丝一毫乐趣了。所以他直接释放了一个地陷术,把男孩们永远埋葬在土壤里。
而后库伦特看向林锟的尸体,轻轻地说:“我可不会对自己学生的朋友太苛刻,尤其当他是一个死人时,就找人把你炼成顶级的炼金傀儡吧,也算永生不死了,多少人求不来的事,所以说交一个好朋友实在是令人羡慕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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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是没有名字的。对于一个不为外人知晓的地方来说,名字这个话题本身就没有意义。
岛中的高塔却有一个名字——灰雾之眼。这个名字是否说明塔的主人可以看见岛上发生的一切事呢?没有人知道答案。可这座塔又是如此之高,甚至深深地插入了灰色的云层,岛上每一个对阳光还残存着向往的人都相信塔顶一定是岛上唯一能看见到阳光的地方。
但没有人胆敢上到塔顶好好享受一次阳光的沐浴。
或者说最近一百年没有了。
上一个试图冲向塔顶的人是专门负责看管大型食肉魔兽的高阶圣堂骑士圣-克兰尔,自那以后,这位骑士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也没人见过他。
直到有一天,向导宣布他的炼金术取得了重大突破,岛上的人们才重新见到了这位不苟言笑的骑士,那时已变成一个炼金傀儡。
自那以后云层之上就成为岛上的禁地。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塔顶没有阳光,因为塔顶也在云层的包围之中。
这个人就是向导。
在见到向导之前,每个人都会恐惧,会颤抖。真正见到他之后,则会彻底崩溃,向导的处理方式往往是将这些可怜虫收拾一下,再涂上一些美丽的花纹什么的,这也使向导多出了一个炼金傀儡大师的名头。
此时此刻,在塔顶下一层的工作室里,向导正在冥想,这是一项非常需要毅力的活,恰巧向导有得是毅力,到目前为止,向导的这个姿势已经连续摆了五百四十年,从未间断一日。
在向导身边是他的工作台,三米高,五米长的炼金台由一整块秘银搀以大量魔法宝石炼成,显得极为奢华。在炼金台的边上,则是一个大型传送阵,复杂的空间魔法用来和更加复杂的纹路相配实在再合适不过。
这些复杂纹路突然一个接一个亮起,发出柔和的魔法光辉,构成了一个繁复而又美丽的圆,接着传送阵的中心多出了一具尸体。
向导睁开眼睛,悠久岁月的磨砺令这位老人的双眼犹如深井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现一点波动。
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库伦特在干什么?
向导压住心头的疑惑,只见他依然好好地坐着,连双手都依然放在腿上,尸体却飘了过来,停在向导面前。
这是一具很年轻的男孩尸体,所有人第一眼都会看见那一头金色的卷发,第二眼则会看见那苍白虚弱的精致面孔上睁开的双眼。
但向导却直勾勾地盯着尸体的胸口。
胸口有什么好看?
男孩的尸体上有着一朵血红色的荆棘花。似乎是刺青,却浑然天成。向导发呆了。他的思绪穿越百年的迷雾,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日子。
那个永远把自己套在冷冰冰铠甲里当罐头的家伙身后的战旗上,究竟是不是这朵荆棘花呢?
向导低着头思索了一番,一些记忆太过久远,自然不容易想起来。也没人无法透过兜帽下的阴影看见他究竟思索得如何。
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孩,喃喃自语:“卡洛斯家来的,真是个幸运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