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的乐趣不在于财富的增加,而在于抵达彼岸时的满足感。”这句激励无数航海家的名言出于谁之口至今仍没有定论,却巧妙地催生出了一项活动:在成功进行一次远洋航行后,水手们便会拿出自己的乐器好好热闹一番,乘客们也会用尽自己的力气想方设法地制造噪音,营造出欢乐的气氛。但在这远离人世的岛屿上,却是一片死寂。
不管乘客还是船员脸上都是那么平静,毫无表情的平静,冷漠到了几点的平静。
“光辉号”从甲板上伸下了一块跳板,男孩们挨个从跳板上下到码头,一个男孩实在太过虚弱踉跄了一下结果掉落水中,不知是生命最后的挣扎还是什么,男孩居然在水中扑腾了起来并大声呼救,可不管男孩还是水手都无动于衷,溅起了几点水花很快便没了动静。
剩下的男孩看后,尽管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却磨磨蹭蹭不肯再跳。漂浮在空中的魔法师见了有些不耐烦,手中的魔杖遥遥一指,船上的水手立马将男孩们围了起来,一手抓起一个直接向岸上丢去。
林琨和韦恩也被一个高大的水手抓了起来,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林琨不经意地看到了水手衣领下的皮肤,心中巨震。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皮肤!
皮肤呈现出一种死灰色,上面密密麻麻刺着暗红色的刺青。来不及在脑中搜索这到底是什么,林琨的身体已经重重接触到了地面,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如箭般飙射出来。
“兰特!”韦恩带着哭腔猛扑了上去,抓住兰特的身体猛摇,右手发出淡淡的绿光如流水般向兰特身体中涌去。
“咳咳……好了,韦恩,再摇下去可就真摇死了。”林琨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兰特,你没事就好。”韦恩转悲为喜,这些水手使力气根本没有轻重观念,不少男孩甚至是头部着地的脑浆子涂了一地,若是兰特也死了,他说不定会发疯。
港口处早已有人在迎接,魔法师从空中慢慢降落,嫌恶地看了看满是烂泥的地面,还是没有踩在地上而是漂浮在离地只有一寸的距离上,他张开口,声音愤怒,嘶哑,仿佛破烂的风箱。
“该死的,库伦特,为什么我没看到地毯,难道你想让我踩在泥地里吗?”
迎接的人很年轻,一头银灰色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披着到腰际的黑色披风,显得极其潇洒。库伦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尊敬的菲茨杰拉德大师,很抱歉,前段时间向导做实验出了些事故,您的那些天鹅绒地毯都变成灰了,事实上如果您愿意的话,在高塔门口就可以看见它们。”
菲茨杰拉德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嘴唇微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菲茨杰拉德对年轻人口中的“向导”似乎极为忌惮,顿时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向导他…实验有什么进展吗?”
库伦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菲茨杰拉德仿佛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将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两个戒指褪了下来,交到库伦特手里叮嘱道:“这是这个月提供给的材料,有几种珍稀的比较容易损坏,小心点保存。”
说完身体向后飘去径直回到了船上。至始至终,菲茨杰拉德都没有对一旁瑟瑟发抖的男孩们投去一点目光,就好像根本不存在这么一群人。
“好了,小家伙们,跟我来吧。”库伦特转过头,一翻右手变出了一个蛋糕,对着男孩们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在这灰色的天空下,仿佛一束阳光。
多日饥饿的男孩们产生了一阵骚动,每个人都想要那个蛋糕,却又不敢上前,等着敢出头的人。
库伦特左手又一翻,也是一个蛋糕。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们看,还有。”
一个瘦小男孩壮起胆子畏畏缩缩地走过去,慢慢伸出了手,库伦特带着鼓励的微笑把蛋糕递了过去,男孩接过蛋糕,用力就是一大口,结果噎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刚刚吃完立马又冲过去,一把从库伦特手中抢过另一个蛋糕。
剩下的男孩看不下去,一拥而上,最强壮的一个男孩一把将瘦小的男孩推倒在地,夺过了蛋糕,三两口就下了肚子,看着库伦特,毫不犹豫地跪下了,想要祈求更多。
库伦特狂笑起来,双手挥舞,无数蛋糕如雨般落下居然堆成了一座小山,男孩们像疯了一般扑过去,有的人吃着吃着泪如雨下。
林锟站在一旁冷眼相对,他原以为库伦特真的会是这灰色天空下唯一的一束阳光,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疯子罢了。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他自嘲地笑了笑。此刻,只有他和韦恩孤零零站在一边,显得极为刺眼。
库伦特发现了他们的异常,手上拿了个蛋糕,递过去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两位,不想要吃点么。”
韦恩犹豫了一下,用一只手挽着林琨,另一只手向库伦特手中的蛋糕伸去。
库伦特脸色一下变得狰狞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我原以为你会是个有教养的人,难道你的父母连需要用双手来接一名绅士的馈赠都未曾教给你吗?”
韦恩的手在空中一下僵住了,他无助地望向林琨。
林琨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韦恩,说:“去吃点吧,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
韦恩担心地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接过蛋糕后还道了声谢。
林琨虚弱地站立着,突然感到身后传来一股大力,脚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上。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前,林坤似乎看到库伦特的手动了一下,他最后的一个念头是:卧槽尼玛你个贱人。”
库伦特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林坤的鼻息,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对呆若木鸡的韦恩说道:“很抱歉,一个悲伤的故事,小朋友,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