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的人都说,高中是个让人难忘又会让人成长的地方。
你不出意料地学会了照顾自己,学会了关心家人,在失去的同时更懂得了珍惜,在难过的同时不忘记感动。
你大哭大笑大闹,你有着许多知心密友,他们有的像你心里的蛔虫,有的像你床头的月光。
你从没遇到这样的人,你好开心,好感动,好满足。
就这样,半年又过去了。
你发现总有人可以每天早早来到教室背书,就是周末也不例外。
有的人在桌上贴着未来的目标大学、励志的话语。
有的人每天画图画到手抽筋。
有的人在夏日里大汗淋漓地拼命做题。
有的人连睡觉前也不忘背单词……
所有人都怀着一个目的——高考。
你好像有点明白什么了,但又不是很清楚。
你开始不再每日跑到走廊上和密友聊天,不再无视老师的谆谆教导,你早晨早早地起,在严寒冬日等班车的路上,大声地背着单词,声音破开了森寒与迷雾。
你开始埋头做笔记、整理错题、做卷子、做小结,每天都有大堆大堆的事等着你做。
你的心像是放在火炉上烤一样,每天火急火燎的。
当你不在乎光阴时,它转眼即逝;当你珍视分分秒秒时,它还是转眼即逝。
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呢,它在心里已经破土而出,在慢慢地发芽,总有一天,它会结出硕果。
你开始看卢思浩、Silver是水果味儿的、张嘉佳,你开始滞留在“邻居的耳朵”听农药的电台节目,你的iPod上是她每一期的节目,你去豆瓣每日打卡,刷微博,你偏爱那些暖人的正能量,因为你终归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好人总比坏人多,温暖的人性最重要。
你时常会想起站在讲台上坚定地说要当公益律师的自己,然后会心一笑。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你还是你,那个执着地想要坚守自己的你。
暑假里,你给自己制订了大量的计划,其实已经很好了,上学习班,睡饱饱的觉,认真地练琴,午后在空调间里喝着茶,吃着自己烘烤的小点心,和喜欢的人谈天说地。
那个晚上,你和前男友聊天,两个小孩子啊,在温柔的夜风里回想曾经。
当提及你居然开始每日写作业的时候,他诧异地笑了笑,说他不爱学习,就想这么玩过去。
你也很诧异,当然你诧异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你发现,你居然一点也不赞同、不羡慕了。
在那个晚上,你在手机主屏上敲下了这样一句话——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如果没有,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之后你又哭了,同样不知道原因,只是在哭泣中删掉了旧照片,你不想再去感伤,去浪费时间怀念过去的美好了。
你越来越喜欢现在的自己,会因为感动而哭得稀里哗啦,会在深夜皱着眉埋头学习,会满怀友好去和人交往,会相信爱情。
你傻愣愣地笑着过每一天,就算有不美好也顶多是皱皱眉难过一会儿就忘记了。
至于梦想那个玩意儿,你至今还是没搞懂它是什么。
没关系,这是你陌生的旅途,向前走,即使历经磨难、头破血流,也想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力,会闯出什么样的未来。
谢谢你,愿意走下去,坚定地、勇敢地、用力地走下去。
阮小美的梦想地图
琴台
刚认识阮小美时,我对她印象不错。一个乡下来的女孩儿,虽然有点儿矮,也有点儿黑,可一笑起来,却有种天真纯朴的气息。
每天早晨五点钟,阮小美就会悄悄地从上铺爬下来,一个人到阶梯教室去用功。其实,我们这种三流大学,没必要这么拼命。出于好心,我劝了她两次,可是,她总用那蹩脚的普通话红着脸憋出一句:勤能补拙嘛。
阮小美吞吞吐吐地告诉我,她的理想是当一名播音员。
看着她那矮胖的身材,听着她那方言浓重的普通话,我憋得面孔紫涨才没有爆笑出来。她也太幼稚了吧,就是一口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又怎样——长成这造型,还想出镜?
为了让阮小美死心,我找机会带她去了趟中国传媒大学,那里的美女帅哥简直多如过江之鲫,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让人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没想到阮小美根本就忽视了那差距,她低着头跟在我身后,出了中国传媒大学后吐出一句话:将来能找个当播音员的男友该多幸福,那些男孩儿的普通话可真好听。
我险些跌倒在地上。
可是,这个世界,“以声取人”的并不多,所以,尽管阮小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去争取,可校园播音员的机会还是轻易被别人拿了去。
她有点儿失落,但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更刻苦地学习播音。大四后半学期,她甚至自费去中国传媒大学当了几个月的旁听生。
我们人人自危地到处找工作时,阮小美奔波在诸多电视台之间找机会。那些以貌取人的场子,不要说阮小美只有个三流的大学文凭,就是清华北大毕业又怎样?我多次旁敲侧击地和阮小美提过,央视各个栏目组,北大毕业的美女也不过混个导播的差事。阮小美不信。可我相信,生活早晚会教育她。
阮小美最终落脚在一家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在大北窑,阮小美天天四点起床,急急忙忙倒公交车,到公司口干舌燥说上一天,晚上顶着一头星星疲惫地跑回来。
我无意中发现,她的案头还摆着做了密密麻麻标记的播音教材。
阮小美不再提当播音员的事了,她翻着教材轻轻地笑,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却成了荫。原来,中介所那工作,她之所以能够在一帮职高生中脱颖而出,不是因为她的三流大学学历,而是因为她的普通话标准。
世界上果然没有白费的努力,我拍着阮小美的肩膀感慨。她笑嘻嘻地对我说:我已经在大北窑附近找到出租房了。
和阮小美分开后,我陆续换过很多工作,后来,好不容易进入一家体制内单位,做了个小科员,发不了财,但总算有了个铁饭碗,心里很欣慰,翻出阮小美的电话打过去,想要叙叙旧,才知道,她早就不在中介公司干了。
让人吃惊的是,阮小美现在在一家电台做DJ。我半信半疑地在淘宝上拍下一个收音机,午夜的节目中,果然是阮小美糯米一样香甜的声音。
那天她朗诵的是舒婷的一首诗。午夜的星光下,轻轻闭上眼睛,耳畔袅袅回荡的,是熟悉的阮小美式的希望:“对北方最初的向往,缘于一棵木棉。无论旋转多远,都不能使她的红唇触到橡树的肩膀。这是梦想的最后一根羽毛,你可以擎着它飞翔片刻,却不能结庐终身。然而大漠孤烟的精神,永远召唤着……”
阮小美的声音这时再次轻轻响起,她好似在温柔地呢喃,可声音中的坚定又沸腾着勇气和力量:“对于很多人来说,梦想就是一根会发光的羽毛,虽然无法逃避凋零的宿命,但借助它短暂的力量,我们却可以看到意料之外的光芒。这就是奋斗的魅力所在。”
那天晚上,在梦里,我再次看到了阮小美。她笑嘻嘻地坐在一根发光的羽毛上,向上,一直向上,最后,羽毛凋零了,可她的身上,却生出了一双巨大的翅膀。
孤独要趁好时光
佚名
上周大学同学聚会,闲侃中有人吐槽北京的地铁:那么遥远的换乘居然没有电梯!我不禁想起第一次来北京,拎着硕大的行李箱从地铁一号线换乘二号线,看着一望无尽的楼梯瞬间绝望的情景。
但有人来帮你吗?
确实没有人帮忙,而且在拖动行李箱的同时还要努力确保自己不被迎面拥来的人潮卷下楼梯。再回忆起这一幕,我更加确信,生活中的女孩子都要做好准备,以便孤身一人的时候能够把自己的大行李箱运上去。
前段时间刚搬完家,跟S和J在家里组装床铺弄到半夜。几个姑娘拿着扳手和钳子,刚开始连朝哪个方向拧螺丝都不清楚,折腾半天最终把一个上下铺拆卸、组装,并重新挪了个地儿。诸如此类,都是独自生活必备的硬实力。
前天晚上和姐姐聊天,说起人际交往中,要有意识地尝试让自己过一个人的日子。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总是保持些适当的距离比较好。刚开始无比黏糊,恨不得合成一人,吃饭睡觉出行玩乐都是步调一致,这样习以为常了,偶尔哪一天怀着些小情绪自己出去走一走,或者哪个聚会忘了叫上谁谁谁,彼此之间就容易心生芥蒂。人与人之间,总是越亲近就越容易肆无忌惮、予取予求,慢慢看到的都是缺点。
谁都不是坏人,但揪着缺点愤怒的时候,那瞬间的不满真是理智无法填充的。所以,当你心里对亲密无间的某个人产生抱怨时,就表示是时候给彼此留出些恰当的空间啦!你过你的小日子,我有我的主心骨,彼此间仍会相互挂念,却已经无须形影不离,这样才能避免相互伤害,一段关系也才能良性发展。
但是,暂别了至亲至近的那个人,你自己能够好好生活着吗?你是不是有自己的爱好,有自己努力实现的目标,有自己想做的事?你有没有培养属于自己的生活情趣,会不会不断对生活产生新的兴趣,能不能积累下小日子中的一些乐趣?一个人空闲的时间也有丰富多彩的安排,无论是独自出游还是窝在家里看一本书,哪怕在静悄悄的时空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心里感觉到的也是踏实。每天有很多事情想要做,永远不会觉得无聊,不会手足无措,这样“一个人,不孤寂”的自我相处能力,你有吗?
上野千鹤子在《一个人的老后》中说,“孤独是人生的重要伴侣”。当我们老后,终究要面对“一个人”的人生结局,所以,早一些经历孤独的时光,倒是这漫长又短暂的人生旅途中不错的体验。
在年轻的时候,无论是一个人拎走自己的行李箱,还是一个人掌管自己的内心世界,都是孤独历练过后才会具备的无比珍贵的能力。
孤独要趁好时光。这样的孤独,是流年里的修行,更是浮华中的沉淀。如果你一个人,孤独时也是怡然自得的,那你今后所有的,都将是好时光。
在世界的反面修补
柯裕棻
从小我就有一张自己的书桌,我对它的里里外外知之甚详,我坐在它边上做功课的时间和在它底下发呆的时间差不多。
桌子极沉,拉开抽屉时完全没有声音,两个大人也抬不动,沉甸甸的整个像是一个苦读的人。桌子摆在木地板的房间里,靠窗,那窗开得低,空间和光线都够,我在桌底下刚好可以趴在窗沿上向外张望。窗外不远处是一架遮天盖地的绿葡萄藤,光影绿森森地从叶缝间浸透过来,葡萄叶上有肥的青虫。夏日午后很静,暑假里非常寂寥,日头又毒又辣,哪儿也不能去,院子里蓝黑的石板块在高温底下闷蒸发烫,青虫一不小心从叶子上落下去,狠狠地,肥软的小脚挣扎一会儿就被烫死了。
我会长时间坐在那里,从深绿色的纱窗看出去,着迷于青虫坠落的声音、色彩,还有渺小又残酷的死亡。我也看油亮的黑蚂蚁在窗台爬行,搬运我的饼干屑,把它们压死会闻见辛辣的油气,那气味非常切合这种虫子不屈不挠的个性。我喜欢在桌底下反复读《爱丽丝梦游仙境》,在桌底下看这书特别奇幻恐怖,那个版本有一些奇怪的版画插图,线条复杂,黑白分明,所有人物的脸孔都又老又长,看起来很阴险,城府深沉,爱丽丝尤其像个心情不好的、有法令纹的小老太太。我想,这样的人会做这种噩梦也是必然的。
事实上,在桌底下看任何书都特别离奇,仿佛是从一个小小的孔洞偷窥了故事里不为人知的反面。我觉得桌底下是世界的反面,在那里事物都反了,事情反着看比正着看更有意思,反面总是显现谜一样的气息。
桌底下、床底下、衣柜里、门背后都是小孩子害怕的角落,我却有小女鬼的习性,一有空就往这些缝隙里钻。这些小角落是屋子的反面、生活的反面,藏身于这些反面的场所可以轻易将自己的存在从常态中抹除。我假装自己从屋子里消失,从反面观察在我之外的空无与完整,感觉屋子将我涵纳并渐渐成为它自己。我得以进入另一个透明而凝聚的视野里,像一台显微镜那样将事物的道理和秘密看个净透,这个视野真实得诡异,因为它过于清晰地展示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再大一点儿我就改藏在衣橱里。成人之后,没得藏了,就躲到后阳台去,坐在那里看报纸,后阳台也算是半个反面的世界。不过我还是觉得,桌子底下那段与虫虺魍魉为伍的反面时光最愉快。
科幻电影或武侠小说里常会特别强调一种神秘的情节: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主角练就了特殊的能力,日后若是受了重伤,只要能够回到那个神奇的角落,他必能奇迹般地复原,他甚至会因此而激发出比原来更强的能力。这种神奇的地点若非在人迹罕至的高山飞瀑中,则必定是在机关重重的幽深洞穴里。
另外有些不那么玄妙的故事也会出现一种属于凡人的疗愈空间,主角只要回到那里,看见日出或是月光,或听见某一首歌,或回想起幼时种种,就能得到心灵的平静或是勇气,他会看透一切,所有的挫折和痛苦都烟消云散。
我真希望有那样一个神秘的空间,每次受伤都是更上一层楼的契机;即使没有,我也希望至少有个疗愈的场所,可以在其中迅速地修补自己。
然而,人世有的也就只是自己拼拼凑凑的遮蔽所,行路的风雨中可以偶尔歇憩。我在自己虚构的世界的反面,在那偏斜的视野里,无法变得更好,但我感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