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校的四座男生楼全部空了。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预见到事发突然,很可能有不少女生衣不遮体地跑下来逃命。
于是女生楼门口围得里三圈外三圈,比好莱坞大片上的案发现场还热闹,闪光灯不断。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记者来访,仔细一看,我靠,电子系的连相机都拿来了。
一个系10个女生,硬硬地把人逼成SE情狂了。
为了跟这些没见过女人的loser划清界限,我们院的男生都姗姗来迟。
当然了,老板除外。
那天我和老罗故作漫不经心状来到现场时,老板已经走访了不下20个目击者,把案情基本摸清了。
“没有人员伤亡。基本可以排除爆炸。事故原因是有人使用‘热得快’。”
“你TM一狗仔队怎么说话这么像外 交 部的?”老罗说,“哪个宿舍?”
“326.”
我和老罗都愣了。
那是小叶和小曲的宿舍。
这时候场面更加热闹,刚走不久的警车消防车又一股脑回来了。
警*察和八卦群众一起群策群力寻找肇事者。
我和老罗也在找。
我们都清楚的知道嫌疑犯人选准跑不出她俩的范围。
但是警察显然不认同我们的观点。
我听见一个警*察下车时气急败坏地说:我就知道那个大个子有问题!
我们不是因为私人原因而对肇事者妄加揣测,我们的判断基于对某些人的了解。
小曲和小叶在心思细密方面不相上下。
先说小曲。
以前每个学期她都会写条把我叫到她们寝室一两次。
这里解释一下:第一,我们学校女生楼不是不能进,但要有书面邀请,还要押学生证——具体手续跟欧盟国家入境检查差不多。
第二,她叫我去是因为她老是找不着衣柜钥匙。
因此纸条上每次都注明“请自备锤子”。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学校门口卖锁的老头跟我们这么熟。
毕竟每次都指名要“最不结实的锁”的顾客,一辈子能碰上几个?
还有一次境况比较特殊。
我接到通知拿着锤子下去,却发现她在车棚那里等我。
“这回帮我砸车锁吧——钥匙没丢,不知怎么的就是打不开。”她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
小事一桩。
那时候为了这一笑,就是校长的脑袋放在眼前我也照砸不误。
我只所以特地把这事挑出来说是因为那天砸完之后她推着车子往外走,忽然停下来惊叫一声:“诶?这辆好像才是我的……”
小叶的事迹我知道得没这么详细,但也从老罗那里听说过一些。
有一个学期她帮一个老师翻译一些东西,有时候就直接去教工宿舍,在那个老师(女)家干活。
有一次该老师有课,就跟她说:翻译完了自己走就行了。
结果小叶走的时候努力了半个小时,怎么也打不开房门。
开锁公司,110全来了。
结果最后大家发现锁没坏,只是上面一个小小的按钮没有按下去……
那天,我和老罗找这俩人找得很累。
一是体力上的原因——围观的太多,更何况我还瘸着一条腿。
二是心理上的压力。我们一直在琢磨:到底是谁干的呢?
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老罗希望是小曲干的。
我也希望是小曲干的。
这就叫患难见真情。
没出这事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恨她。
说起我恨她这一点,小曲应该有所察觉——毕竟,有整整一学期我没跟她当面说过一句话了,再迟钝的人也应该发觉生活里好像少了个人。
于是这学期开始,她经常在课间来找我套瓷,借一些公事,比如说交班费啊,考试报名啊什么的来跟我没话找话说。
一如我以前缠着她那样。
尽管我一直哼哼哈哈的冷着脸应付,她还一而再再二三的尝试。
后来我干脆不去上课了。
她肯定觉得我不会如此绝情,要把她从生活中彻底清除出去,毕竟我算是她最好的异性朋友。
这样说起来好像显得我这人太不地道。
不过你也得替我想想。
咱们的关系又不是卖 淫 嫖 娼,你还想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吃肉来我当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我相信对于我这些表现,当时不少人都有话要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敢于直说。
我现在算是个有修养的淫,当年可连边都不沾。
拿暗黑来打比方,我那时的脾气就像女巫的电系伤害,一会儿是1一会儿是几千。
谁也没法预测自己会碰上什么。
另外我当时的心理状况不是别人说点什么就能改变的。
有些情绪就像是毒品,令人痛苦不堪却又沉湎其中。
比如说颓废,比如说恨。
我根本不想自拔。
当然了,我也没有彻底自绝于人民,还是有些人可以跟我提提这个问题的。
比如说高妍。
“听说你最近NB大了,谁也不搭理。这么回事儿?”
我一脸茫然:你说谁?老崔?
高妍顾左右而言他。
2B女朋友这样的也自恃老熟人来调戏我。
“听说你最近特别郁闷,特别颓废——为了谁啊?”
我当即一脸淫笑:还不是想你想的,美人!赶紧把你们家老李蹬了咱俩私奔吧。
她立刻掩面而逃。
比较可气的是,小叶这样的单细胞动物也来凑热闹:“你们以前关系也挺好的……至于吗?别这样……”
偏偏我对于这种赤 裸 裸的大实话无言以对。
我当时特别怀念老罗让她伤心欲绝的日子。
男生里也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侧重点有所不同,比如说老罗。
丫强调,不要把婴儿和洗澡水一起泼掉——说不定一会儿孩儿他娘还要进来接着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要是压得太实了火真灭了,待会儿就只好扒灰了。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不必铁杵磨成针,只需九浅加一深。
……
“我x你妈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时候马总书 记加入了谈话,这理论水平一下子就上去了。
老罗指出,猪桑眼看就要圆满了(FLG出事以后我们对毕业的称呼),丫一走小曲房中寂寞,我的希望大大的。
总书 记这时开始剧透了:更何况,重收覆水,其乐无穷。
有道是:
沉舟侧畔千帆过,寡妇床头万暮春。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在二婚。
……
两人一唱一和,我听到最后连骂人的劲都没有了。
“您老人家还是去306手YIN吧。”
我被迫听这些屁话是在开心网吧,时间是女生楼红灯照事件的第二天晚上。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猴子觉得住在我们这里一日三惊,实在遭罪,所以外逃期间打了个电话问了问。
得知事情基本解决了,他立刻决定搬回去。
为了给他践行,我们决定集体通宵。
我当时脚伤未愈,依然不能长途跋涉,虎子只好骑车带着我。
那段路虽然不长,但对虎子来说十分艰辛,因为他浑身肌肉还在因为那场比赛酸痛不已。
为了鼓励他,我只好以毒攻毒,每隔100米左右就喊一声:“数学院的胖子来了!”
然后虎子的蹬车速度就会陡然提高一倍多。
这就叫死诸葛能走活仲达。
“我倒不是被丫吓的,”虎子解释说,“我就是一想起那天的比赛就觉得蹬车挺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