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答应要好好和我在一起。那一天是在傍晚下课后,夕阳把自己打扮成河边的新娘。我的耳朵因为过度幸福出了毛病,听不出这是你勉强表情下一句随口说出的假话。
黑暗中,是寂寞的星星,一颗两颗,像我的眼睛,轻轻向你道着晚安。
你说,今天要永远对明天充满希望,才有坚定的信念走到未来。
而我总是笑,吵着要你背上我去月亮。你的眉眼细长,眨一下,说只要躺在草地上,就能闻到月宫里那棵桂树的香。
那时头顶落下星光,被你一片一片揉碎,撒在我的手上。
我总担心时光有天会带走你,然后吻过的指尖会留下伤口,握住的手心会变成废墟,许下的誓言会酿制成记忆的毒药。所以,每次和你看电影,跟你说话,我很紧张,又很害怕。
嘴巴努力填满爆米花,是为了不让嘴角向下,电话紧紧贴在耳边,是为了不让声音飘远。因为我知道,夏天之后,故事都将改变,你的公主,她不会再是我。
我是你心上开过一季的花。会被风吹落,又会被风吹散。
你永远是根长长的花梗,等待下一个夏天,又有一朵新的花长在上面。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请让我从容面对别离之后的别离,然后微笑地寻找,一个再也不可能出现的你。
我念起席慕蓉的诗句,不愿想起你。
那年夏天,蓝色的海岸线,我们说过的话,挽过的手,亲过的额头,雨水落下的温柔,在一杯开水变凉的时间后,一切都失去影踪。
终于明白青春就像一场冷笑话,讲完了、笑过了,我们就沉默了。
没有那么多的假如,没有那么多的永远。
你会很快忘记我,就像令狐忘记了东方。
星辰不灭,青春不散
每天总有一些时刻,想到未知的事情,某棵开花的木棉树,某座新建的游乐园,某条正在换季拍卖的街,某天自己或者朋友的生日,很多很多,还有某个未知的你。
常常在脑中回荡,搅拌出水蜜桃的味道,或者是奶油的,也或者是巧克力的,反正能把心甜得忘记忧伤的事情。有时也像是开进了一架飞机,在脑海上空盘旋,久久地不肯落地。
我的机场是不是有一座就建在你心上?
天气预报上说这个冬天会格外冷。
大雾笼罩着城市,人们纷纷戴着面罩,汽车在一段朦胧的诗句里成为急躁的韵脚,你会做什么呢?穿着黑色的风衣,围着白色的围巾,在街上与一个好看的女生擦肩而过,或者请她到附近的咖啡馆里聊天。你是这样浪漫的人吧。
城市中央有一座白色的巨塔,听说只要在上面刻下喜欢的人的名字,会一辈子在一起。我专门跑去看了那座塔,学很多愚笨的恋人在上面刻字。
努力又小心翼翼地只写了一个字——“你”。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会笑吧。
在这个已经物质化的星球上居然还有人相信童话,听起来真像动画片里的情节。但我愿意成为这个世界天真的角色,不管你觉得我是灰姑娘还是白雪公主,是皮卡丘还是哆啦A梦。
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想这些问题,有时是在座位上,有时是在操场上,总觉得你会站在某个地方看见这样发呆的我。
失魂落魄,心神不宁,好像自己真的也会遇见你。
霜降变成立冬,小雪走向大雪。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未知的你。
缘分如禅不说话
静默中,你抱膝不语。时光的河上漂来一颗琥珀。
你看到自己的脸映入往事的深处,成为起伏的烟云,一层一层消散,又重聚。
那些故事,在某一年喧嚣的街头,与你摩肩,他的一眼回眸成为你此后不舍放手的缘由。又在某一年静谧的巷落,漆黑中,和你接踵,他的一次流连变作你此生温暖不灭的焰火。
在心内燃烧,通往无尽。
在爱情如同浆果一样醇美的时候,时间是一树一树绯红色的花开。
他曾和你说起灵隐,说起在尘世中遇到你是自己于佛前许下的愿,他要择日带上你去寺庙还愿。
你坚定地点头,傻傻地相信,一丝不苟地流泪,以为他爱你,由始至终不会抛弃你。
少年忽晚,终究不了解世事的苍茫。在他没有音讯地走失在你设想的童话后,城堡关上了斑驳的大门,流浪的公主没有回头的路。
你知道,还愿的那一天已经遥遥无期。
站在光阴底下,誓言只是一道渐渐失去温度的影子,你和他抬头,谁也看不见谁。
花落无言,流水不语。
灵隐在繁芜的人世中保持着菩提的花叶与内心,虽是无形,实则有形,于凡人心中长,皆是孤独而淡然的模样。
你是依靠回忆和气味过活的生物,在这幽幽林间,倒愿成为一株简单的草木,无比单纯,以地为根,以天为茎,伴随大音,清寂生长。
可是,你清楚,有些人可以从时间的青苔上走掉,却总会留下印记,像从此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喜乐忧伤,盘根结错,成为掌心一颗黑色的痣。
你是一个看到痣就会悲伤的人,没有任何器物可以治好。
梵音不能,木鱼不能,佛祖拈花时再会心的笑容也不能。
曾有几次,你不忍踏上寻访灵隐的道途,总怕会想起他那天说话时的表情,那么认真而逼真。
仿佛宇宙经纬静止不转,昼夜轮回停过一刻,那个春日如幻的清晨,你爱他,胜过世间所有繁花。须臾一秒,都愿作光年一段。
他跟你说到杭州,灵隐、西溪、十三景、浙大、龙井以及生煎包。那时在北方,窗外黝黑的枝桠上,压着岁末沉沉的雪,突然间风吹过,一切都在摇晃,一切都在破碎。
那一刻,你没有在意很多故事都会这样结束,有些人要来,有些人要走,有些爱会长留,有些爱会消失。
岁月冷淡,没有留下丝毫余地。
幼时听许景淳的《玫瑰人生》,不解歌里的痴情与辛酸。
该你多少在前世,如何还得清,这许多衷情,这许多愁绪,为了偿还你,化作红艳的玫瑰,多刺且多情,开在荆棘里。
时过境迁,才知道那样的女子,你不是。你只是一个在寂静中等待的人,做不了红艳的玫瑰,即便带刺,伤到的也是自己。
寺中的佛祖,慈眉善目,却无法与你言说世间的玄妙。
庙宇之上落花抛逐,团团片片飘在夕光之中。
你的沉默是一片没有归途的雁阵,只一刻排鸣,青空中响起,消匿于黑暗之中。
孤独的人,永远那么微小。
或许有一天,漏洞百出的年少会因世事的针脚而被逐渐缝合,所有破损的梦、带伤的羽翼、无可名状的忧伤也会在一次次的毅然决然、拼命想忘、不肯作践后趋于平淡。
终于看惯了进退,模糊了悲喜,疏离了爱恨。多少得失善恶、聚散离合,都无须计较。
生命是一场鸿雁的远行,没有人需要停留在回忆的腹地,迟迟不肯踱步。你要笑,要快乐,要慈悲地活,不为了谁。
这世界永远没有地老天荒,昨天已经一无所有,你不能让未来一片荒芜。
境来不拒,境去不留,一切随缘,能得自在,放下即得解脱。
起雾了,山色空蒙,暮色终于在掩面而泣的往事中结尾。
寺院中喧嚣的人群逐渐走散,仿若无人到来一般,僧侣三三两两途经,弥留的檀香,谜一样的沉默。
站在梦与醒的交界处,强制的遗忘比冰冷的镣铐更加孤独。
你是喜是悲,没有答案。
平静的湖心划过一丝潋滟的清波。
所有的繁花都在谢幕,所有的情话都抵不过一池涟漪。
他已经离开,他不会再来。
更多的不舍、难过、希冀和挽留,都是失效的慰藉、无可救药的蠢。年岁深长,风月情愁的从前,也只是刹那的惊鸿。万物不曾永垂不朽。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他,不准回头看。
奇山濯濯,水色滟滟。
昔日菩提下,谁在空自嗟呀。
湖面依稀一朵菩提花。
月亮背面的宫殿,是我们看不到的结局
站在暖色的光芒里,又看见你渐渐清晰的身影。
投射于雪白纸页上晃动的树影,像沉默的故事在春日苏醒。
你说一辈子要盛开的白色花朵,是不是已经萌发出无可言说的根须和高傲的花?
四季轮回了一次,白昼落在疏朗枝头。我站在你的世界之外,听不到一点回声。
固执的冰在这三月依旧没有融化为水,年轻的人像荒原上一匹倔强的马。
清晨,空气里飘满青橙的香气。鼻尖不断打颤,像遇到久违的那个人,心内酸楚难言,蹙着眉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