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担心她,听说你们书院很多人今日都来这里,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看到她了。”那人取下面具,果然是朱喜。
这人……哎……
“人也看到了,姐姐无事,你该放心了。”悠悠对朱喜的行为表示不满,一想到万一这事被人传出去的后果就有些窝火“这里人这么多,被人知道了,姐姐以后如何见人?”
“你小孩子不懂,我不怪你。”朱喜嘿嘿笑着望向清媛消失的方向,把手里的面具塞给悠悠,自己大步流星走了。
哪里小了,悠悠审视一遍自己,好吧,比起清媛姐姐是有点小了。但是说到懂与不懂,悠悠瞪了瞪眼,谁说她不懂了?整日惦记着没出阁的姑娘,这要是传出去,他都没什么,清媛怎么办?名声还要不要了?还嫁人不嫁?
说到嫁人,哎……这个朱喜,他知不知那件事?如果他知道,会怎样?
悠悠对着已经看不到的朱喜翻了个白眼,被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大活人吓了一跳。重点是,这个人是个皇子。他的眼神……怎么……娘哎,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天地良心啊,我跟那个朱喜,可什么事也没有啊。这个皇子在笑什么啊?他到底听到见到些什么啊。哎呦。
“这面具挺特别的,有意思”
有意思吗?真的吗?自己怎么不觉得?这人什么眼神?悠悠感觉脸要烧起来了,不是害羞,是气闷。“既然三……公子你觉得好看,就送给你吧,当是见面礼了。”悠悠把面具塞给三皇子眼前,低头翻了翻眼。
三皇子举着面具翻看两眼,又撇一眼悠悠,嘴角上扬挥一挥手里的面具:“以后别随便送东西给别人。”说完转身没入人群。
悠悠擦一把额头的汗,这是什么天气,明明冷飕飕的,还热出了汗。
悠悠果真没有食言,带来了一大盒糯米糕,黄衣江梅吃得眉开眼笑,末了还抚摸一下有些微微鼓起的肚子,“哎……悠悠真是能干啊,将来谁娶了你可是要享大福了。”
“呸!青天白日的,说什么荤话!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悠悠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
江梅自己也觉得好笑,呵呵笑着赔礼。清媛在一旁看两人吵嘴,神情似笑非笑。
下午是围棋课,悠悠最怕这个。人都道会下棋的人胸中有丘壑,照此说来,悠悠的胸中肯定是严冬时候结冰的湖面,光滑如镜。今日却正好,悠悠拉了清媛对弈。说是对弈,其实一直在说话。没办法,谁叫清媛好几日不来书院。昨日虽见到了人,但有个事却一直没找到何时的机会问出口,后来又遇上公主和朱喜,最终不便再提。现在可有机会好好说说了。
悠悠瞪着棋盘好半天,叹口气,落了颗白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再瞅一眼清媛,气定神闲,手执一黑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地落下,抬眼笑道:“你的心此刻飞哪儿去了?”
“姐姐。”悠悠打量着清媛眉目间比起昨日松快了些,转头左看右看,压低声音:“我听说,宫里头有人提议择姐姐进宫伴公主读书。姐姐过了年就及笄,这……”入宫伴读也伴不了几日,只等出国丧家中定要给清媛议亲,宫里头何必费这个事?只怕是有心人想借此由头,想制造机会让清媛伴驾才是真。
却不知沈杰是个什么意思。按说,若自己的女儿入宫,那是好事,若真被皇上看中封了贵人,可真是是祖上积德,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别的人可是求还求不来。若是清媛再有点造化,能得宠,那么沈家成了皇亲,整个家族可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这皇帝的年纪……昨日见到的那几个王子公主,大的年纪比清媛还大些,这还不算皇长子与长公主,作孽啊。
而且还有李嫣的事……连悠悠这个小丫头都觉得蹊跷,何况沈杰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如今权重不敢说,位高可是人人得见的。他会为了自己的仕途牺牲掌上明珠么?若清媛进宫,李嫣的事很可能会在清媛身上重演,即使结局不是死,那也是日日在刀尖儿上过日子。那么,沈杰会狠心送清媛入宫么?悠悠在心里默问一句。
随即,悠悠又想到陆安。虽然他总把自己当丫头使唤,但却也是真心爱护。体力劳动,让悠悠比一般官家小姐的身体强健,上山烧香拜神就是证明。她跑跑跳跳,一路欢声笑语就到了半山的寺庙。同去的清媛、江梅等人,走走停停,累得气都要断了,不时停下来歇息,感叹悠悠体力惊人。她们哪里知道,以前悠悠吹个风都能卧床不起。嗯,这个“黑心”的爹还是有些办法的。
清媛听出悠悠的欲言又止,脸色立刻难堪,即刻又恢复如常。没想到此事连悠悠都知晓了。而悠悠能想到的,她也自然能想到。
“妹妹不必担心,我命由我不由天。”
没想到一向温顺柔和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悠悠心中震撼,又不知清媛到底凭什么竟能如此硬气,心里更加着急,刚想再追问,头脑灵光一闪,对朱喜,“难道是朱喜……”
清媛注视悠悠,以食指堵在自己双唇前,轻轻摇头。于朱喜,她也不确定。朱喜只表露过爱慕,并未说要娶她,如今又陷入如此复杂危险的境地,更加不能确定朱喜的心意。只怕他还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他会如何?会向他父母禀明心悦她沈清媛,向父母求娶自己?还是,不愿惹祸上身,远远躲着?就算他敢求娶自己,他的父母能同意么,他们有能力阻止自己入宫的事么?只怕不能……
“此事甚少人知晓,只怕他还不知道。”
清媛能说出如此硬气的话,一大半是仗着父亲宠爱自己,他也并非卖女求荣之人,一小半是抱着朱喜能挺身而出在这个时候求取自己。即便不是朱喜,他也会找到与自己议亲的人。她相信他的父亲。
“他不是表现得很关心姐姐么?怎么这会儿这么大的事他都打听不到?”悠悠狠狠落了一颗白棋,好像这事,朱喜非得出来接着,不然就是始乱终弃似的。
清媛不接话,悠悠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不妥,忙道:“昨日他来陶陶居……我看他倒是紧张姐姐,他若得了这消息,定会想办法,姐姐不必忧思过重。”
朱喜到底知道不知道?如果过知道,又知道多少,对于这件事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又看透几分?悠悠努力回忆之前见到的朱喜。
他说起沈府的丧事,又说打听不到姐姐的消息,还急切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么,他焦急的是姐姐反常地没来书院,在沈府门上只看到在办丧事,又想不通到底谁死了,跟她不去书院是否有关联;担心丧事令她伤心,所以向自己打听是谁的丧事。后在陶陶居远远见到姐姐,那神神秘秘的笑容……他笑什么?为什么笑?他到底知不知道?悠悠分析不出来,郁闷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