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竹来到正堂,对柳员外说到:“经贫道仔细查看,施主家里有三害。”
“三害?哪三害?”
“其一害,风水不对。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你柳员外生来命好,生来得享富贵,生来财运福旺。但风水出了问题,故尔造成柳员外当下的状况。”
“这这这,这如何是好,请仙神指指教。”
“柳员外你别急,听贫道慢慢说完。”
“请请请,请仙神细说。”
“其二害,家有邪祟。常言讲:家有邪祟作乱,祸事不打自来。这邪祟,贫道已帮员外找出来了,只需作法除去即可。这其三嘛,私德有亏。个人私德有亏,需持大义不坠!否则家不宁、人不安,气运难继。”
“此话何讲?”
“第三害暂且不说。贫道先做前两件事,帮员外调整风水、收拾邪祟,并帮员外治治病。”
“好好好,一切全听仙神吩咐,一切照办。”
岐竹这番言语,早把柳员外唬得神魂颠倒,事事唯岐竹所命,当下吩咐仆人,立马准备法事所需用品。
很快三只大公鸡、三条黑狗就送了过来,还有糯米、墨斗线、铜镱、八卦盘、香烛等法事用物。
岐竹叫来柳全,先在中庭院子摆上八仙桌,再叫清徽上去准备法事用度。
清徽抓起一只公鸡,在鸡冠割开一条口子,用碗接好鸡血后,拿笔写了一道神主牌位,上书三个大字“天地君”,端放八仙桌上。
再拿来装好糯米的升子(古代量米的卡具)放在牌位前面,取来三根香点燃插好,最后点三根蜡烛。
接着整理好其它驱邪法器后,才拍拍手回到东厢客房。
当然,好酒好肉怎么能少呢?吃完晚饭后师徒俩在床上打座,自有柳家仆人前来收拾。
过了一会清徽问道:“师父?柳家真有邪祟作怪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柳家有三害,第二害就是家有邪祟?”
“傻徒弟,这柳家大院少说上百年。这百年里光阴荏苒,又是深宅大院,谁能保证院里就没蛇啊,老鼠啊什么的东西居在这里?人活久了都会成精,这些玩意在这里住久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成精?”
“这这……”
月黑风高夜,装神弄鬼时。
戌时刚过,整个柳家大家里,却是灯光通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伴随着张天师、张地师的到来,整个柳家大院沸腾了。只见两人换了一身玄色道服,戴上道帽,绷着个脸,非常正经。
师徒俩大摇大摆走了过来,给柳员外象征性的行了个拱手礼后,来到八仙桌前。
清徽要不是看到人多,怕露馅早就笑出来了,双手捧着腹埋着头跟着,憋的浑身难受。
人人都在窃窃私语,关注着张天师如何驱邪祟。连柳河狮也提着剑,站在柳员外一旁。
本来柳大小姐生就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长得蛮好看的,但现在是满脸仇恨、目光凶恶,看着清徽师徒忙进忙出。
岐竹左右看了看很满意,手一招柳全等人端来金盆,岐竹先净手,又由另一个仆人递来毛巾擦干净了。
然后坐在铺着席子的锦墩上,盘膝跌坐双手拿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嘀咕着什么。
清徽还得准备法事用品,来到八仙桌前先取出摅虹剑放在桌上,又点了三根香,拿过一叠黄纸就着鸡血、狗血写写画画。
鬼画桃符嘛,哪个不会画?清徽又将岐竹行骗法宝五色令牌取出来,用黑狗血在上面写下木、火、土、金、水五字。
一直到了亥时,岐竹才睁开眼睛,对清徽打个眼色后才站起来。
清徽退到左手边,取过三根香点燃后递给岐竹。岐竹接过后向“天地君”神主牌位鞠三个躬,再亲手把香插在升子里。
又接过清徽事先准备的符箓文书,念起咒语:
天清清,地灵灵,焚香拜请张天师,神将赵二元帅,管下百万大兵将;千星雷公千星尖,万星毫光万星明,手按宝剑斩妖精;若有凶星不伏者,脚踏恶鬼鬼灭亡;千星发起毫光视,万星制法鬼神惊;吾奉玉帝新勅赐,降落凡间救万民;弟子一心专拜请,天师教主降来临。神兵急急如律令。
岐竹念完咒语,就将符箓文书放在蜡烛上点燃,向空中一抛,哄地一声,大团火光起来,经久不灭。
这团火光又纷纷扬扬,一成二,二成三,三成万朵,如繁星点点,在空中燃烧。
岐竹接过清徽递来的铜镱,念了一会咒语后,顺手往天空一抛,嘴里大喝: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符有金光,罩护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声隐鸣。通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只见铜镱团团升起,笼照着八仙桌,同时发出一道月华,将八仙桌附近照得纤毫毕现。
柳家众人大声称奇,众口同声张天师本事了得。
清徽又将墨斗递给岐竹。
岐竹一把拿过去,左手一挥,墨斗里的墨线,就飞了出来,沿着八仙桌如天女穿梭,织成一个八卦图案。
岐竹接过八卦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这八卦盘就在黑斗线搭建的八卦中流动起来,从乾、坤、巽、兑、艮、震、离、坎八个方向周而流始转动。
这样作了一会法事,岐竹大声喊道:地师听命!
清徽赶紧上前,拿起一个神兵象生人物,放在八仙桌下的火盆里烧了起来。
岐竹抓起摅虹剑,向八仙桌一拍,剑上沾着黄纸,如吸附在剑上一样,随着剑动飞舞起来。最后将剑向空中一举,这些黄纸无火自燃,不时显现出二个神仙般人物。
柳家仆人阵阵惊呼,齐声夸赞张天师手段非凡。
只见岐竹右手持剑,左手捏诀在空中比划几下,并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在额头上画了画,跟着左手抓起黑色令牌,在八仙桌上一拍,念起咒语: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岐竹左手在空中再抓了几抓、指了几指,如在给神灵引路一样,大喝一声: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
岐竹左摆右晃,身体摇个不停,同时抄起摅虹剑向前一递,只见剑尖粘起八仙桌上的一碗狗血,向前面一泼,又大喝一声:“何方邪祟,还不现身?天兵降临,五雷轰顶。”
正在这时,岐竹左手一甩,就听震天价一声巨响,电闪雷鸣,一道火光从庭院荷池假山上燃烧起来。
烟雾弥漫,飘来阵阵刺鼻的雄黄味道。奇迹就在眼前,连清徽也看呆了。
只见一条碗大的怪物,其头呈椭圆或圆形,浑身色彩鲜艳,背部呈褐色调并带深色斑块,好大一条妖蛇!
岐竹一声断喝:“好个元武之宿,虚危之星。鬼附蚓结,阴狠毒辣。孽畜哪里逃?”
说完就要跳过八仙桌,去砍死这个妖物。没想到变故突来,一道剑光飞来,哧溜一声,当先砍下妖蛇的脑袋。
这怪物兀自挣扎,特别是断飞的蛇头,张着大嘴就向岐竹咬来。而蛇身在原地挣扎盘旋打着滚,卷来舒去,吓死几个人。
原来,这怪蛇出来,唬得看热闹的个个面色惨变,一时间惊慌四窜,翻箱倒柜,桌掀椅滚,颠狈而逃。连柳员外也赫得脸色苍白,差点晕了过去。
但旁边站着的柳河狮,眼睛也不眨下,盯着清徽师徒一举一动,希望从中找出破绽,揭穿这两个骗子的本来面目。
哪想到,这岐竹还真有本事,霹雳一声,打出一条蛇来。但柳河狮还是不信,觉得这是幻觉,是这两个骗子鼓捣出来的。
所以看到这条蛇游动起来,还没等岐竹动手,就当先出剑,这一剑飞来,当场就把蛇头斩下。
同时走了过来,看着妖蛇脖子流出来的鲜血,还是不信。而岐竹轻轻一挥,把扑来的蛇头击飞,落在蛇身旁还张着嘴要咬人。
事实证明,这是条真蛇。柳河狮怔怔,脸色古怪转过头来看着岐竹两人。
岐竹不管她怎么想,又是端公跳神,又是巫婆发疯,硬是折腾到子夜时分,才收了神。
然后虚脱般走不了路,由清徽扶着,步履蹒跚走向东厢。
到了房间关好门后,清徽问道:“师父,这妖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你怎么知道假山里藏有妖蛇。”
“说你太笨,你还不信。这妖蛇栖息于假山洞中,洞口可见稀稠成粒的粪便。而且这荷池里有很多青蛙,这蛇住在里面,坐吃青蛙而已,只要你细心观察,不难发现。”
“就算如此,你那五雷轰顶,一定有什么玄关,是吧?”
“呵呵,哪来的五雷轰顶?那是用火药裹了雄黄粉。火药爆炸后雄黄粉就泄了出来。再说只要是五毒之物如蛇蝎,没有不怕雄黄的。”
“……”
“这么说来,师父刚才累得半死也是装的?”
“你觉得呢?唱念做打演,做戏做全套。不然他们怎么会相信呢?”
“……”
张天师、张地师的名号就此打响,连柳大小姐也没查出这有什么不对之处。蛇就摆在那里,最有说服力。
于是岐竹、清徽就被奉为上宾,是柳家最珍贵的客人。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按岐竹这死人都能说活转来的本事,指挥着柳家上下,进行除一害,改风水。
但柳大小姐还是怀疑两人,苦于找不出直接证据,于是就从清徽下手,成天缠着清徽,把清徽给缠得不耐烦了,就找岐竹诉苦,要早点离开这里。
没想到岐竹笑道:“你不是痛恨柳大小姐刁蛮霸道吗?现在为师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去陪柳大小姐,去点化她,让她改过自新,算你功德。”
“师父……”
“怎么不敢吧?古有美人计,今有潘安策。只要你能点化柳大小姐自此能改过自新、积德行善,我就离开,否则,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