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诚六人赶着吃饱喝足的牛羊,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夕阳西下,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远处淡淡的绿意,在金色阳光照耀下,格外清新。
蓝天、白云、晚霞,在暮色的春光里,异彩纷呈。只见晚霞烧红了白云、又烧红了蓝天。
一路上童语无忌、欢语不断,加上牛羊喧哗,惊起了归巢宿鸟,别有一番幽静。
这个村子叫清和村,清氏族人聚居在此。清和村并不大,有三十来户,还比较分散,东南西北各有人户,偶尔还传来鸡鸣狗吠相闻声。
村民长年以种田种地为生,平时不农忙时,家里大人就外出找活干。虽说都是农人,但清和村的男人都十分能干。有会做木工活的,有会做泥水活的,有会打石头修房起屋的,还有会弹绵花的。
总之,清和村虽山有点高,村有点僻,路有点远,人有点少,但家家户户,还没见谁真饿着。就算有,都是姓清的,互相帮衬一下,日子也就挺过来了。
村里阡陌纵横,田埂相互交错。从三潭沟引来的溪水,顺着石堰缓缓流入新翻耕的农田里。
路上,从田野劳作一天归来的农夫,扛着锄头、背着竹蒌、挽着裤腿,行色匆匆往家里赶。
渐渐地六人各自分开。清诚家与清徽家挨着不远,所以清徽家的大水牛,就由他带回去。
清徽家很好找,就在村北处,五间大瓦房,外面有一道篱笆,围成一个大院子。
清诚将牛赶到清徽家门前,大喊到:“清徽,清徽,快出来,你快出来,快把牛收回去。”
出乎意料的是,半天不见清徽出来,出来的却是清徽哥哥清益。
清诚忙说到:“益哥,快把你家的牛收了吧!”
“原来是清诚啊,多谢你帮忙哦!”
“呵呵,顺手就赶回来了。对了,清徽呢?”
“清徽?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放牛了吗?怎么,他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没有啊,我还以为他一个人早跑回来了呢!”
“呵呵,不管他,估计他又跑到哪去耍了。清诚,谢你了哈!”
“益哥不用谢!那我先回去了,对了,这是今天扳的笋子。”
清诚边走边想,这清徽,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什么,怎么耍得连人都没见了,连自家的牛也不管了。嗯?不说了,他以前没这样少干。
清益将水牛拉进牛圈拴好,又抱来谷草放在食槽后才退了出来。
又将这堆笋子抱进厨房后,心里嘀咕个不停:这个清徽,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你这也叫放牛?放得牛自个跑回来了,放牛的人却没见了。难道他又耍什么脾气,故意藏了起来不成?
春来天气短,没一会就黑了。
清益点起油灯,顺着屋子四处找找。清徽家五间大瓦房,正中是堂屋,也是客厅,平时来客吃饭的地方。
挨着堂屋就是父母住的东厢正房,再往下就是厨房。下首还有一个耳房,是平时存放粮食的地方。
清益沿着东边找了一遍没人,就到往西厢走去。
西厢第一间是清益住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柜、一张桌椅外,就是墙壁上的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不少书册。
这里没有人,顺着下去就是清徽房间。这房间大大开着,也摆着一张床,还有桌椅。桌上放着散乱的笔墨纸书,地上乱甩着东倒西歪的小玩具。有的还玩坏了,缺脚烂手的堆成一团。
再往下也是一间耳房,里面存放着笨重家什,放着各种农具杂物。
等清益周围旮旯里都找遍,又到屋后猪圈鸡舍那里瞧了,还是没人。
难道清徽他没回来?会不会跑到父母那里去了?清益是这样猜想着。
清徽自小就古灵精怪的,时不时惹出一点事来并不奇怪。别说放牛能把牛放没见了这种事,连人都可能耍丢。
上一次,村里来了一个陌生人,结果这个陌生人,在村里乱转遇到清徽,就被清徽戏弄了一回。
原来这个陌生人,可能是头一回来清和村,所以人生地不熟,无意中遇到无聊四逛的清徽。
陌生人拿出一块糖来,百般讨好清徽,说自己来找谁,让他前面带路并给他糖吃。
清徽一听,村里没这个小孩,并按陌生人说的外貌特征,村里也没这个人,于是装傻充愣,把这个陌生人骗得团团转。
最后村里大人出来,盘问之下,才发现这人是个二拐子,专门坑蒙拐卖年幼无知的小孩。
事后人人都说清徽很聪明,要是遇到一个稍为笨点的,或者贪吃的肯定要上当。因为小孩子没人受不了糖果的诱惑,稍不留心就会让可恶的拐子给拐跑。
清益觉得没必要去找他,就算他没跟父母在一起,他也会自己玩累了,如同一只野猫一样,到处弄得脏兮兮的再跑回来。
天已黑透了。
院子外面传来沉重地脚步声,清益站起身,从自己屋子里钻出来迎了出去。
夜色重重中,模模糊糊看到二个人影走进院子。
其中一个男的身材高大,长得魁梧,扛着锄头。
另一位是中年妇孺,背上的背蒌里,装着沉沉的东西。
清益连忙喊到:“爹、娘,你们回来了。清徽呢?清徽没跟你们一起吗?”
老爹把肩上锄头提了下来,向西厢杂物间走去,边走边问,声音很粗旷,透着疲倦:“他还没回家吗?那牛呢?”
“爹爹,牛是隔壁家清诚赶回来的,清徽没见人影,我还以为他跟你们在一起呢!”
母亲来到堂屋前的石阶处,蹲下身体准备把身上的背蒌卸下来,清益忙走过去,帮助母亲接过来,里面装着满满猪草。
同时母亲问道:“他会不会又跑到清滨家去耍了?都这么晚了也不晓得回家。现在他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得赶紧再找个私塾先生来,非得好好管教他不可。这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简直越来越不像话,耍得连家都不晓得回。”
也许这种事,一家人早就司空见惯,一家人谁也没在意。
母亲把猪草交给清益后,顾不上满身疲惫,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而老爹取出铁钯等农具,又翻出锤子敲个不停。
过了一会,就听厨房母亲大声喊道:“益儿,你去看看清徽回来没有?要是他回来了,先把他给我绑起来。肯定是他,把昨天没吃完的腊肉给偷出去了,一定是他害怕回家挨打,才不敢回家了。不行,非得把这败家子的手给打断不可,让他敢再偷?”
益儿一听这话,心里一阵苦笑,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清徽不敢回家?连忙说道:“娘!徽儿就只是调皮了点。”
“哼!你尽帮你弟弟说好话嘛?你看他把家里腊肉都偷出去了。这是给你爹爹留下来的,这么重的农活不吃肉怎么行?难道家里没给他吃饱吗,还用得着偷家里的腊肉?”
清益又连忙说了几句好话,这才退了下来,跟正在修农具的老爹打了个招呼,就朝院子外面走去,去把又惹事的弟弟给揪回来。
清滨家在村南,中间隔着一大片新耕出来的冬水田。
清益来到清滨家,清益就喊清徽快出来回家了。
这时清滨走了出来,对清益说道:“益哥,清徽今天没来我家耍!”
“哦,他没在你家里耍?”
清滨肯定地说道:“益哥,昨天清徽倒是来找过我,叫我今天去三潭沟放牛。因家里田没耕完就没去成,所以他今天也没来找我玩。”
“哦……”
清益又到清刚家里,问起清徽的行踪来。
清刚一听清益在外面喊,心里叫道:“糟了,事情败露了,看来又要挨打。”
清刚胆颤心惊走了出来,没想到清益第一句话,就是问看到清徽没有。
这反把清刚给弄糊涂了:“清徽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没有!家里没人,清滨家里也没人,所以我过来问问你,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去放牛的吗?”
“我们是到是一起去放牛的,只是后来清徽一个人先跑回来了,连牛都没去管。怎么,他还没归家吗?”
“是啊,就是不知他跑哪去了,我就过来问问!”
“哦,是这样啊。他没在我家,你去问问清耿他们吧!”
“好的!”
等清益挨个问完清耿、清良、清忠、清劲、清诚后,才赫然发现清徽不知什么时候没见了。
清阵大急,匆匆跑回家给老爹说明情况后,老爹起初并不在意,但老娘却急了,认为清徽是偷了家里腊肉,害怕挨打才不敢回家。
老娘顾不得灶上锅里煮着什么,一把夺过老爹手里的工具,狠狠瞪着老爹。
老爹无奈,一家人打着灯笼,就向村子找去。
很快,清益一家的行动,惊起了村里其它人注意,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没人看到清徽。
找了半天,清徽如凭空消失一样,死活不见。这下老爹就急了,扯起喉咙就喊人,一时整个村子里都骚动起来,纷纷有人打着灯笼、火把跟着四处找人。
一直找了一个时辰,仍没有清徽的任何消息。
老娘都急得哭了起来,不停地央求其它人帮忙找找。
老爹在惊惶失措的同时,心里还有点冷静,又让清益将清耿、清良、清忠、清刚、清劲、清诚等人叫过来问清楚,今天白天他们几个放牛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这时,这六个小伙伴也吓着了。
特别是清耿,吓得尿了裤子。还没把他怎么的,就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倒了个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