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山很少有像南方的山一样陡峭的,山坡缓长却占地出奇的大,爬了一个上午我们也就翻过了几座小山包。
通叔腰上別着开路的柴刀,背了一杆鸟铳,进山以后他不再那么拘束,行动敏捷一点也不像一个五十几岁的老人,话也多了起来,用他的话来说,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回家了。袁辉,啊飞,胡司令三个身体素质最好的人背了大部分补给与装备,可我和西门庆还是累得气喘吁吁,再没有刚进山时的那份热忱。通叔捡回一只他用鸟铳打的兔子说:“年轻人,难走的路还没开始。”
西门庆喘着粗气问:“到野人山还要多久?”
通叔给他他的鸟铳装着火药说:“如果快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就到了。”
西门庆把通叔的鸟铳要了过来,这村落地处偏僻又快荒废了,山里兔子山鸡倒不少,只是没见西门庆打着半只,惊得那些动物四处奔走。
入夜前,我们找了个相对平缓的地方扎营。通叔在营地周围撒了一些他自制的药粉,可以驱除蚊虫蛇蚁。
一些山鸡,野兔被通叔扒了皮在火上烤得“吱吱”作响,香味四溢,我咽着唾沫眼巴巴的看着通叔翻滚着那些野味。这一顿我们吃得满嘴流油直呼过瘾。通叔满脸笑意的看着我们说:“大伙早点睡,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这里离野人山还远,外围没有什么大的野兽,今天就不用守夜了。”
路慢慢的越走越荒芜,最后根本就没路可走,只有荆棘乱草杂七杂八的缠混在一起,抵死纠缠。通叔拿着刀在前头艰难的开路,众人时不时被茅草割出口子,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草里面有种草虱子,蚂蚁大小却一咬一个大包,奇痒难止。虽然我们用通叔自制的药粉沾水涂过了裸露的皮肤,可那些草虱子还是不停的往我们身上蹦。通叔为我们打着气:“再坚持一会,前面有个小屋是当年我和我爹休息的地方,到那里就好了。”
李书文虽然道法了得毕竟也是肉眼凡胎,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叮得到处是包双手不同的拍打着往身上蹦的草虱子:“通叔,你有多久没走过这条路了?”
通叔说:“八年了,那时候带那些韩国人进去。也不知道那个小房子还在不在。”
一路艰辛,我们总算是看见通叔说的那处小房子了。一个小木屋孤零零的立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山上植被茂密,古树参天,原以为我们一路走来已经算是原始森林了,可和这里比起来简直不算一回事。周边的山更是高耸入云,山顶上白雪皑皑,天云一线。通叔指着那座稍微低一点的山道:“这就是野人山了,你们要想去后面只有翻过这里。旁边的那些山是擎天岭,不是人能翻过去的。”
我和西门庆面面相觑,一想到还要去翻那座野人山,瞬间全身发软。李书文望着没在云层里的擎天岭怔怔的出神。
通叔点了根烟,缓缓的说:“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进山以后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那座木屋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摇摇欲坠。还好周边还是平坦,我们把四周的杂草收拾了一下烧了,又撒了些驱虫粉才开始搭帐篷,不然非得被草虱子啃了。通叔从旁边的小河里打来水烧开,招呼我们全部把衣服脱了放进去煮。我和西门庆就剩了条内裤替对方抓着身上的草虱子,那些草虱子吸饱血后胀得全身通红,一捏就是一个小血包,其他人也学我们的捉对抓虱子。
夜幕渐渐来临,我们燃起了篝火,通叔又在烤野味了,香味诱人,奇怪的是我们越往里走,这些动物反而少了起来,今天的野味有点不够。胡司令站起来准备去帐篷再取点罐头什么的,刚站起来就猛的把手枪掏了出来。
瞎子背对着帐篷以为胡司令是拿枪指着他,连忙大喊:“胡司令,你这么了?”瞎子还以为胡司令中邪了,不然怎么都没理由突然拿枪指着自己。他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也是同样奇怪的眼色,连忙回头一看。借着火堆透过去的光线,能看到帐篷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走动。可我们几个人都在这里啊!难道是野人??啊飞和袁辉也掏出枪来慢慢的摸了过去。两人在帐篷口停了下来,啊飞缓缓的拉上了枪栓。
“咔嚓”一声轻响。里面的人影停了下来似乎在听外面的响动,果然有有“人”在里面。袁辉朝阿飞使了个眼色,正准备冲进去抓人,里面的人影就先冲了出来。
两人被突然蹦出来的猴子吓了一跳,举枪乱射。原来是几只大猴子!这几只猴子比平时看到的猴子要大得多,个头简直就跟十几岁的人一样,“吱吱”乱叫着就往野人山跑去,行动异常敏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啊飞骂了一声走进帐篷里:“这里面还有一只。”我们也好奇的跑进去看,地下躺着一只猴子,身上中了好几枪,血流一地,手上还抓着从我们背包里翻出来的压缩饼干,双眼哀怨的看着我们,眼看是活不成了。袁辉又低声的骂了几声。
瞎子看着那只猴子问通叔:“这会不会就是你以前看到的野人?”
通叔仔细的看了看说:“不是。那野人不是猴子,跟我们差不多,只是毛发指甲都很长,身上缠着藤条,行动和猴子一样灵敏,说着叽里咕噜的语言。”
还会说话?难道真的是野人?瞎子又问:“你们碰到了几个?”
通叔表情有些痛苦的说:“三个。当年我爹拼了命才让我跑掉。后来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我爹的尸体都不在了。”在他看来,他爹肯定是被野人吃了。
西门庆双眉一拧:“吃了!?我们怎么总碰到吃人的玩意……”
袁辉给地上的猴子补了一枪道:“这本就是个吃人的社会,不是你吃别人就是被别人吃。”整个人类社会,虽然歪歪扭扭的写满了仁义道德,但纵观整个历史其实就只有两个字,吃人!哪怕现在所谓的文明社会!法律与历史都是强者建立的,用以维护他们的利益和歌颂功德而已。
胡司令轻点了一下物品,还好损失的东西并不多。只是今天晚上开始看来要有人来守夜了。
我横竖睡不着,就陪胡司令一起守第一班。
大山里的夜很静,一树枝折断的声音都能传出很远。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胡司令突然看着我认真的说:“少怀,以后咱们老封家就看你了。”胡司令虽然在长沙成了家但是生了三个女儿,这是他最为遗憾的地方。
我往火堆里填了根树枝说:“别呀,看我干嘛,我多迷茫。连整天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很想自己能有个目标,每天都奋发向上,可自从敏儿离开后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害怕他们去提,我又折断了一根树枝堆进火堆里,看着它们烧得噼里啪啦。
胡司令擦着他的枪说:“不看你看谁?我们老封家日渐没落,再这么下去老封家就完了。”
我正要反驳,胡司令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听。”
我安静了下来细听,周围传来细微的碎嗖声,有东西在接近我们!难道是那些猴子来报复我们?如果真是,这些猴子岂不是成精了?还会偷袭!我真不知道胡司令刚刚是怎么听到的,胡司令向我指了指帐篷,示意我去叫醒其他人。既然那些猴子不义,也别怪我们不仁。我悄悄的把所有人叫醒,这次胡司令给我们每人弄了支手枪,除了李书文不要。西门庆这人生性有点贪就把李书文的枪也拿去了,这些猴子注定血本无归。
我把其他人都悄悄的叫醒,然后一起摸了出去。胡司令从火堆里拿起几根燃烧的木棍扔了出去,落在远处的黑暗里。我们周围大概围了几十只猴子,手中拿着石头,木棍之类的东西,其中一直比人还高大,看来是猴王。这群猴子真成精了,不但会偷袭竟然还会使用工具!记得以前生物课上说,人和动物最基本的区别就是使用工具。
这群猴子被火光一惊,不但不逃跑反而嗷嗷叫着向我们冲锋。
西门庆哈哈大笑:“你们这群长毛畜牲,今天大官人教你们怎么做人”说完双枪齐开,子弹拽着火光在黑夜里划出一条条线。其他人也开火了,通叔的鸟铳更是件大杀器,一枪成百上钱的铁球像下雨一样的铺去。这就像十九世纪末的日本武士拿长刀大矛对抗西方的机枪大炮,结果可想而知。猴子大军在丢下二十几具尸体后溃退回野人山,再也不敢出来,在里面哀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