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九和陈莲不停的呼吸,死里逃生出来心凉了大半截,连爬带滚的朝着云未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君家,你休想逃得出去。”凤尔容咬着下唇,控制住颤抖的手臂,吼了出来。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因为惊惧,声音都变得格外的尖细刺耳。
凤顷没有回答她什么,只是嘴角的嘲讽越来越大,看着她宛如看着一个死物。
离着很远,阁老却清晰的看见他的眼逐渐染成了血红色,颜色不断的加深变红,直到与左眼处的那朵曼陀罗一样才没再改变。
那一双血眸更是增添了一股冷寂森然,生生的扼住了喉咙。
他心里惊诧,急忙从这股气氛中挣脱开来,对着前后的人吼了起来,“还站在作何?杀了他,保护少主。”
没有人敢动一动,阁老气极,一连杀了三个人才停了下来。“再不动手,下场都和他们三个一样。”
见此,众人才蜂拥而上。不动,是死,可是一起杀过去,不一定会死。
“开胃菜。”凤顷冷淡的吐出了三个字,讥笑他们的天真。是啊,这些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道道开胃菜而已。
刚好可以用来试一试他刚练成的武功!
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能看见那喷溅的血液,还有飞溅的血肉,血雾迷蒙。
不好。阁老暗呼一声,入了魔的凤顷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如果和他对打,他或许在他的面前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他一手拉着冷陵,一手带着早已吓得惊慌失措的凤尔容,逃出了牢室。
“爷,小姐还有气。”陈莲惊喜的喊了出声,“小姐还活着,小姐还活着!”
闻言,血雾中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可是手下愈发凌厉残忍起来。
还好,上天对他是公平的,未儿,未儿……
他在心里呼唤着她,深红的眼眸一点点变成浅色,最后化为了原来的琥珀色。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冲上来的人无一不死个精光。地上堆砌了一层层的尸骨,他就踩在了上面,身上的衣服从白色染成了红色,一头银丝也裹上了血迹,宛如雪地里的那一簇红梅,鲜艳亮眼。
他看着前路,眼中讽刺未解半分。他们想要逃,逃得出去吗?来之前他就部署好了,走出地牢之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楚蓁带领的五万大军。
被关在牢室里的人纷纷睁开了眼睛,看着这种骇然惊恐的场面,都禁不住呕吐起来。
这哪里还是一个人,分明是真正的入了魔。
凤顷视线从牢中划过,被他看到的人都如魔咒般怔住了,动弹不得。
这是发自心底的恐惧,还有深深的绝望!
“今日我放尔等出来,他日见了君家奴仆,一个不留。”他淡淡的道,睥睨众人。
他再次举剑,身形快速的踏遍每间牢房,砍断了所有的锁链。
“记住我的话,若有违此誓言,他日我必将亲自血洗众人。”
他说的,是真的,没有人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这些人慢慢爬了出来,他们心底有着愤,有着怒火,不管凤顷有没有交代,只要他们能出去,必将追杀君家每一个人。
凤顷再次开口,“一个时辰后,必将引爆地牢。”他指着前方那条路,“从这边一直走,只要你们能爬半个时辰便能够出去。”
他转身,朝着云未走了过来。
陈莲和英九站到了一旁,胆怯的不敢抬头。
目光触及到云未,视线再次柔和起来,不过瞬间,就像是从魔到仙的洗礼,而云未,是他的那一张封魔印。
他单膝跪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心头寸寸成血。
手指轻颤想要探她的呼吸,才到了她的脸旁,他便停住了,因为害怕,还是收了回来。
“未儿,我带你去找无道。”他把她抱了起来,踏着轻功离开。
如果她出了事,他也绝对不会独活。
走了一段路,陈莲突然想起扈邑还在地牢,急忙追上了凤顷,“爷,扈邑前辈还在地牢。”
凤顷迟疑了一下,他本来还在疑惑为何没有看到师傅的影子。因为有他在,所以才放心的去收拾君旸,没想到潜入地牢后会看见的是这样的结果!
他停了下来,冷声道:“怎么回事?”
陈莲咽了咽口水,拽着衣襟说道:“进了地牢之后扈邑前辈便自己离开了,说是要去了结当年的恩怨。现在他没回来,我担心他会出事。”
凤顷心里也很不安,可是云未更加让他担忧,“你和英九进去看看,遇敌不可恋战,只管逃走。一旦发现师傅,即刻带他离开。我稍后会派人来接应你们,记住,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君家地牢将会从历史上永远的消失,再也不能祸害世人。
“是。”陈莲和英九异口同声道,反身回了地牢。
凤顷带着云未一直离开,这条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格外的长。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她还是京中有名的小霸王,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看尽人间百态的闲散皇子。
若是没有她故意的‘抢走’了他看上的那一块琥珀,或许就不会扯出了这么多的纠缠。
因为遇见她,他才知道原来桂花糕真的很甜。
因为有她,他才明白,原来生活一直是那么精彩。
因为喜欢她,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他还记得,那一天,当箭擦着心脏而过的时候,他的心中涌出的是庆幸,庆幸自己还能活着,还能回去见到她。
他也还记得,楚蓁问过他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值不值得为了她从此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或许一辈子都不能用真相貌示人,活在黑暗之中。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
在她面前,我只是凤顷,所以为了她,我也想要变成一个平凡的凤顷。
一个不再有任何的皇家荣耀,从此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凤顷。
只是,他还是深深的伤害了她啊。
他说爱她,却不断的伤害她,最残忍的,莫过于他了……
眼前出现了火光,他加快了步伐冲出了暗道。暗道之后是连启山的山脚,有谁会想到,整座连启山几乎都被掏空了,花了君家几代人的心血,将这里打造成了一个恐怖的地牢,即便是当年叱咤武林的风云人物,也在这里度过了数十年。
暗道之后,已经被官兵包围。看到人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可是,当他们看见来人之后,彻底震惊了。
三皇子,竟然会是三皇子,三皇子不是死了吗?
又仔细一看,这男子若仙若魔,更是飘渺虚幻,让人心生寒意。尤其是那一身‘红色’的长袍,更是增添了一股诡异嗜血的气息,叫人胆寒。
不知谁喊了一句,“三皇子成仙了……”
众人都惊骇住了,没有人敢上前而来。而他踏着轻功而过,更是证实了众人的想法。
楚蓁闻声赶到,也只是看见凤顷离去的背影,那一头的银发,在黑夜中格外的刺目。
“你们几个守着这里,不要放过任何君家的人。”楚蓁吩咐道,把副将拉开,骑上了马,朝着凤顷追了出去。
客栈中,无道还在悱恻,就感觉到门被震开了,紧接着,一个白发男人抱着什么冲了进来,迅速把人放到了床上。
无道被呛住了,受伤之人,可不就是云未么?!急忙站了起来,“你……”
男人转身,他再次僵住了,“爷、爷……”怎么会,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的头发和眉毛,怎么变成了银色?
他再看向云未,心中大致明了,拿起桌上的药箱小跑到了床边,打开药箱:“爷,我需要很多热水和纱布。”
凤顷很担心云未,还是迅速去准备东西。
他就像是麻木了一样,硬是强迫自己把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无道小心翼翼的探向云未的呼吸,感觉指尖还有微弱的温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
“得罪了。”他道,拿起药箱里的剪刀,剪开了她的衣衫。
这一躬身,问道了淡淡的荷花的香味,他顿时明了。应该是上次明月救助云未时留下的最后一颗,如果没有这颗药丸,云未怕是早就死了。
手下没有任何的迟疑,他继续撕开了肩膀的衣衫。
血液已经凝固了,剑刺穿了她的肩膀,所以她三分之一的身子都露在床外。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若纸,如果强行把剑取出来,没有及时止住血的话,他怕——
凤顷把热水端了进来,把纱布放到了一旁。视线滑到了云未的肩膀,这一柄长剑突兀刺眼。
这是陆离的剑,他无法想象得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凤顷,出什么事了?”楚蓁人随着声音一起冲进了房中,一下子便看见了房中的场景,眉色凝重了。“我立马调集人手在周围搜寻药材。”
凤顷颔首,“快去快回。”要是动用他的力量施压,手底下那些官员肯定不敢藏私。
楚蓁才走,一暗卫走了进来,“爷,钟玄已经到了襄城城外了。”
无道仿佛是听到了天籁之音,有他在,无疑更加有把握一些。
“保住她,我去去就回。”凤顷吩咐道,眼睛却一直看着云未。狠下心转身离开,飞奔而出。
当夜,襄城内外一片喧哗,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