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尔容抬手示意停下来,她看向冷陵,眼里没有半分感情。“晟儿,你杀了云未,君家还是你的。”即便是最亲密的一声晟儿,话语依旧淡漠疏离。
云未心里憋了一团火,她只是一个孤女,为什么人人都要杀了她?她到底哪里碍了他们的眼了?
没有丝毫犹豫,君晟反抗道:“母亲大人,孩儿不能。你放他们走,孩儿任凭你处置。”他再清楚不过他母亲的手段,云未今日想要走出去这里,很难。
就算是死,他也要保得她的周全。
“她可是来救你的,真的要让她走?”凤尔容斜靠在玉撵上,一个小小的动作,便是万种风情,这岂是明月可以比拟的。
她想到明月,本来心中有恨有怨,也许就在见了她之后,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怨恨来。难怪先皇会做错事,难怪君珩会宠她捧她,这个女人,值得用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去对待。
“小姐是为了孩子而来,要是她死,孩子这辈子都无法心安。”
凤尔容再次轻声笑了出来,更像是讽刺他的话。“晟儿,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和我谈条件?”她红唇一扬,讥诮出声,“你爹爹自诩天下无敌,都成了那副德行,这君家到头来,还不是易了主了。”
她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恨意,每个字都清晰的打在了他的心上。
冷陵张了张口,看着自己的双手,事到如今,他的确没有任何可以喝她交换的筹码,但是,就这样放弃了吗?
“晟儿,听话,只要你杀了他们,你还是我的好孩儿。”红唇张张又合,她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蛇蝎美人,蛊惑着他。“杀了她,君家还是你的。”
冷陵看着她的眼,视线忽然模糊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杀了她,杀了云未。
“晟儿,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杀了她,到娘身边来。”
这一声娘无疑是牵动了他的心弦,多少年来对亲情的渴望,在瞬间都爆发出来,眼底闪过一道血红。
“冷陵,你……”陆离被他扼住了脖子,凉气顿时散布到了四肢百骸。感觉那只手用力一握,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断气的那一刻,他想要呼救,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应接不暇,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阿陵,陆离。”云未花容失色,扑了过去。
谁也没有料到,也就是在这眨眼间,冷陵抽出了陆离身上的佩剑,对准云未的心脏直直的刺了过来。
杏眸瞪圆,她下意识的偏开身子,长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看着这把剑,脸上闪过了百般情绪,最后回归平静。
“小姐——”陈莲一脚踢开了冷陵,接住了她下落的身子。她的双手通红,全部都是她的血。
那么红,红得刺眼。
“冷陵,你简直就是忘恩负义。”英九气红了脸,舞动长剑,挑断了他的手脉,一剑就刺了下去。
“不……”云未艰难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献血不断从嘴角吐了出来,目光眦裂。英九,不可以,英九——她想要呼喊,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剧烈的抖动起来。
突然间,一阵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英九被这股大力直击门面,飞出去好远,撞在了柱子上滚落下来。
这里竟然藏着一个高手么?
凤尔容打了一个呵欠,对这出闹剧显然没有了兴趣,恹怏怏的道:“阁老,你还不赶快杀了他们,难道要君家真的绝后吗?”
牢室内响起了阵阵大笑声,充斥了整个空间,不停的回响盘旋。不多时,一道灰色的影子闪过,伫立在玉撵开外的那个老者,黑发白眉,形如枯槁,壮硕精神,可不就是这一代君家的守护者阁老。
“谁敢动我家少主?”这一声喝用了内力,闻着无不心血翻涌。
云未和英九受了伤,更是连连吐血不止,就连冷陵受不住早已昏死过去。
“小姐。”陈莲红了眼,把手放到了她的心脉处输送内力,双手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其他。
云未想叫她不要白费力气,才开口血便流了下来,发不出一个音。
“阁老,他们擅闯地牢,罪无可恕,晟儿要想继承君家,云未必死无疑。”凤尔容凤眸微扬,风情万千,就像是一朵艳丽的罂粟,尝一口永远便无法回头。
阁老也愣怔了一会儿,才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凤尔容的美,就算是地狱的恶魔也会为之吸引,何况是凡人。
阁老假装咳了咳,清了清嗓子,问道:“云未是谁?”
凤尔容抬起食指,轻轻一指,这样的女子,也值得这么多男人为她疯狂。是不是她许久未出君家,所以都不知天下人的审美早已变了味。
阁老看见一个肩膀擦着剑的女子,看只看见一个圆圆的脑袋,不过似乎也是命不久矣。“夫人放心,伤我少主,死!”
话才落口,云未便感觉到一股股威压迎面扑来,不断的挤压她的心脏,她张大口,开口大口的喘息。空气闷得厉害,她说不清是哪里胀疼,身子仿佛就要爆炸了一般,痛不欲生。
随着阁老的靠近这种感觉更是强烈,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死,痛痛快快的死。
“前辈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远远的,一阵爆喝传来。
与此同时,另一股气势排山倒海扑了过来,直逼阁老。
他的手还未触及云未,一柄长剑已经戳破了他的屏障,对着他的脖颈划了过去。
他急忙收手,一手抓住冷陵的衣领,后退而去。
此时,来人已经到了云未身边,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风华绝代,举世无双,除了凤顷,谁还有这样清冷孤傲,如霜如月的气质?
他把九转还魂丹放进了她的口中,手在她的下巴一用力,她立马便吞了进去。“对不起,我来晚了。”凤顷喃喃道,眼睛湿润了,用内力继续护着她的心脉。
“爷!”
“爷——”
英九和陈莲惊喜出声,他们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死的。他是连阎王爷都忌惮三分的人那?怎么可能会轻易死去。
陈莲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单膝跪下,“是属下护主不力,让小姐受伤,还让陆离……”她哽咽了,陆离死的不明不白,而他们却无能为力。
凤顷满腹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看着她肩膀的长剑,眼底发红,好似一个即将觉醒的恶魔,体内积攒了滔天的怒火,却只对怀中的一个人化成了绕指柔,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未儿,未儿……”
云未视线模糊了,她就知道是他,什么慕昱珩,什么公子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折磨她,用她用过的把戏折磨她的心。
除了他,谁的身上还有那股独一无二的类似墨香的熏香。
除了他,谁的手还会那么白皙修长。
除了他,谁还会那么清楚的了解她的口味,记得给她买最爱的美人酥。
除了他……
眼泪从眼眶滑落,老天是不是总是要到了离别的时候,才让他们在一起呢?
“别哭,未儿,别哭。”他轻轻的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才擦去一滴,第二滴,第三滴接连落了出来。要不是他亲自去捉拿君旸,怎么会犯下大错,让她再次受伤。“未儿,我回来了,我来了,永远也不会走了。你别睡好不好?我带你离开,未儿,我带你离开……”
他抱着她朝着来时的路返回,一心只想着找到无道救她。
云未贪婪的看着他,舍不得闭上眼睛,可是她真的好累怎么办?她好想睡……
“未儿,睁开眼看看我,未儿——”凤顷悲拗出声,眼泪应声而落,落在她的脸上。“未儿,你醒醒,未儿——”
可是她却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回答他。
“未儿——”凤顷跪在了地上,扬天长长的大叫了一声,身上迸发了一道道强烈的气流,衣袂翻飞,发冠飞落,那一头黑色的青丝瞬间化成了银丝飘扬,就连一道剑眉,也染上了冰霜。
“未儿,等我一下。”他俯身,轻轻的吻在了她的唇上,不舍的离开。
有他在,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伤了她的,他要他们拿命来偿。
他轻轻的把她放在了地上,眸光中尽是柔情,嘴角的笑意仿佛融化了一潭的春水。
他站了起来,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瞬间化成了满满的冰霜,冰冻刺骨。
一身白衣似雪,银丝飘扬,他就像是坠入了地狱的仙人,化成地狱最残忍恐怖的修罗。不用面具,从左眼角开始生出了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花,勾勒得整个左眼更加的妖冶诡异。
与此同时,他的左臂也从臂间开始一条红色的藤蔓从上到了手背,红色的曼陀花争相盛开,红得滴血。
凤顷已经不是仙,而是堕落地狱的魔!
阁老已经震骇得说不出话来,他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的那个男人,不,或许比君涟还要恐怖。
这是君家的一部秘密武功,霸道恐怖,练了此功的人,胸口会长出一道血色的曼陀罗花,直到曼陀花开得像巴掌那么大,所练之人必将入魔。因此,这门武功有一个及其血腥的名字——血曼陀!
这门武功邪门霸道,除了当年的君涟,没有人学成过。这个人,他竟然学会了么?
他还没有找到答案,就感觉到凌厉恐怖的气息扑来。
“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凤顷开口道,每个字宛若冰霜,重重的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陈莲也英九也不敢上前,这不是他们认识的爷,这是一个陌生的人,是地狱锁魂的修罗。心提到了嗓子眼,随着他的脚步,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
凤顷睨了两人一眼,更是让两人直接腿软,站也站不起来。“护着未儿。”他淡淡的手,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