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顷早有防备,错开了一步。只听咚的一响,她闷哼了一声,疼得眼泪花都闪了出来。
“凤顷!”她咬牙切齿,心中发誓,不报此仇,她就不叫云未。
见她疼得厉害,凤顷又心疼了。他想,他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伤了她,结果更疼的是自己。
无奈的叹了叹,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门边走去。
云未惊吓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挣扎着就要下来,这样出去,成何体统?这里可是皇宫!
见她闹腾得厉害,凤顷挑衅道:“你不敢?”
被拔了毛,云未冲冲的脱口道:“谁说的,这可是有免费的轿子,省得我出力。”
凤顷再次笑出声来,打开门,踏着轻功而去。
云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全身都僵硬了,脸色爆红。他想,被调戏的是自己,何必这般扭扭捏捏的。可是他的呼吸就喷洒在自己的头顶,那样真实温暖,又缩了回来。
这一刻,她只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永和宫外,众人都惊诧于皇上的突然到来,纷纷跪在了地上。“奴才(婢)参见皇上!”
凤泽钰直奔宫内而去,闯进了宫中。看见云未,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放缓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
对他突如其然的到来,殿中的两人都显得十分惊讶。云未率先走了下来,跪在地上行了一礼,“臣女云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尔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欠身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凤泽钰大步跨了过来,把她扶了起来,“爱妃不必多礼,朕说过这些都是虚礼,你我之间何必在意那些。”
楚尔澜微微一笑,嘴角勾了起来。“这是自古以来便有的,怎么能说废就废?让外人看了去,不知又要嚼多少的舌根,说臣妾恃宠而骄了。”
凤泽钰把她扶到了主位上的软榻上坐下,朗声大笑了起来,“爱妃身子尊贵,怎能和那些人相比?难道朕还要看他们脸色?”
楚尔澜看着地上的云未,很是着急,“皇上是天子,说话做事由不得他们来品头论足。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她们还不都是皇上的人。”
凤泽钰正是喜欢她这种简单的性子,对她的宠爱也存在一分真心实意。眼角的余光落在云未身上,心中叹息连连,什么时候她的心思才能简单一些。若是她有楚尔澜的一分天真,也不会活得如现在这般累。
等不到他开口,楚尔澜还是说道:“皇上,阿未还在跪着。”
凤泽钰似乎是才记起来这一号人,正大光明的把事先移到了她的身上,“起身吧。”
云未这才站了起来,低头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不清她的神色,凤泽钰揣测连连,拉不下脸先和她说话,便对楚尔澜说道:“爱妃今日怎么想起让她进宫了?你有孕在身,情绪不宜太过激动。”
他刻意强调了有孕两个字,可是底下的云未不为所动,更是让他恼怒起来。
他把楚尔澜拉到了怀里,咬着她的耳朵,惹得他娇喘吁吁,目光却一直都落在下面。“爱妃今日怎么这么香?以后多用一些。”
楚尔澜又羞又着急,一面看着云未,一面又要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很快便被他逗弄出了泪花,连连求饶起来。“皇上,你绕了…臣妾…吧,臣…妾…痒……”
“是哪里痒?”凤泽钰调笑道,含住了她的耳垂,更是惹得她大叫起来,手更是大胆的捏着她的丰腴。
这场面十分香艳,底下早就有脸薄的宫女红了脸。
云未嘴里满是苦涩,他做这些摆明是给自己看的,只希望尔澜不要多想。这一次进宫根本就是大错特错,要知道凤顷在宫中那么悠闲,她还不如把画轴送过去给他。
听着上面的声音,永和宫内渐渐有人退了下去,云未朝着钱公公看了一眼,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十分有默契的放缓了脚步,退了下去。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出了宫殿也还是听得到。
云未直接出了永和宫,正准备上轿,钱公公便追了出来。“云大小姐,等等,等等咱家……”
云未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公公有什么事吗?”
钱公公看了众人一眼,挥挥手让他们都离得远一些,才说道:“云大小姐心里清楚,皇上的心思虽然不是奴才们能猜的,可是对您的心意从未变过。若是云大小姐真不愿,还是不要再进宫了,难保会伤害澜妃。”
云未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公公说的我都明白,感谢公公的提点。”
看他真心实意,她顿了顿,也提醒道:“皇上天冷的时候夜里手脚总会发凉,公公多在御书房备一些炭火才是。此外,皇上不喜欢喝茶,偏爱甜食,下次公公不妨备下一些冰糖雪梨。”
钱公公恍然大悟,难怪每次皇上茶都只喝了一半,他还以为是茶叶不够好,没想到她真的那么了解皇上。他不解,再次问道:“云大小姐真的不考虑考虑了?”
云未摇了摇头,不直接回答他,反而说道:“若有来生,我愿做一只野鹤,可以云游四海,无拘无束。有公公在皇上身边,我也放心了。皇宫中能得真心人相待,是一件幸事。”
她不再多说,躬身进了轿子中。
钱公公看着轿子越走越远,消失在了高墙之间,才收回了心绪。他忽然想到,若是她在后宫之中,是不是也会有另一番波澜壮阔的人生?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眼前闯进了明黄之色。
“她走了?”
“是,才走不久。”
凤泽钰看了许久,收回了目光,“回御书房吧。”
“是。”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一个小宫女才走进了殿中,看着主位上失魂落魄满面泪痕的女子,劝诫道:“娘娘,当心身子,可别动了胎气了。”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楚尔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把剩下的眼泪给逼迫回去。
“娘娘,云大小姐终究还是一个隐患,这个人,留不得,要不要奴婢……”
“住口。”楚尔澜喝斥出声,“春兰,这些话不准再提,明白吗?阿未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如今我只想要我儿平平安安,别无他想。”
“可是……”被她一瞪,小宫女立刻噤了声。
楚尔澜望着宫外,闭上了眼睛,心思复杂。“阿未——”
入夜。
御书房外十分安静,值班的奴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当今帝王勤政爱民,在御书房通宵达旦批改奏折已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已经过了三更天了,里面依旧灯火通明。站在门口的小太监打了一个呵欠,才打完,就看见钱公公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立马站正了。
“皇上有什么吩咐吗?”钱公公问道。
小太监摇了摇头,“并无。”
钱公公这才放心,推开门走了进去,轻手轻脚走到了御桌前。他把碗放到了御桌上,便退到了一边,为他研磨。
凤泽钰批阅了一会儿,突然把笔重重的放下了,怒声道:“又是上奏折称赞三皇子救灾的事情,凤顷有什么好,把我朝中的大臣都笼络了去,我看他这是要反!”
钱公公不敢吱声,尽心尽力的坐着自己分内的事,不看,不听。
他也不是想要听他说什么,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靠在了椅子上。“今年大雪压坏了不少房屋和庄稼,这帮大臣竟然一个个的把事都瞒了起来不往上报,朕留着他们有何用?万民怨声四起,民不聊生呐。”
他长长的感叹一声,忧心不已,端起桌上的东西,正想要喝,才发现有所不同。瞥见碗里的东西,他询问的看着钱公公。
钱公公只好说道:“这的确是云大小姐告诉奴才的。”
凤泽钰心里一暖,舀了一勺冰糖雪梨送进口中,入口润滑,很甜,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用完冰糖雪梨,他重整了精神,拿起了笔,这才发觉今日御书房也有所不同。看过去,才发现比起往日多了两盆炭火。
钱公公在心里苦笑,“云大小姐说,皇上冬日夜晚手脚比常人来说容易发凉,若以让奴才多备几盆炭火。”
闻之,凤泽钰勾起了嘴角,表情十分愉悦。“以后凡是她说的,照做便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朕给你一块令牌,不懂的可以直接出宫问她。”
钱公公连连称是,他把苦水都往肚子里咽,云大小姐,是奴才对不起你。
而此时,云未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有谁在念着她吗?
她低下头,看着从地下挖出来的小箱子,兴奋的抱着往房间跑去。
才进门,便迫不及待的把箱子给打开,正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满是泥土,黑乎乎的。
正好陈莲把水给端了进来,她笑叹道:“阿莲,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陈莲羞赧的把水盆放到了桌上,拧干了毛巾,等着她洗了手,才把毛巾给递了过去。“属下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说完这话,她顿了顿,心中懊恼不已,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往专业丫鬟的方向发展了?
云未擦拭了手,把箱子里的古扎都拿了出来,看着最上面的拿一本书,饶是陈莲见过各种不少珍奇的东西,也惊呼出声。“少林无常鞭法!想不到这世上真的有。”
云未洋洋得意的把鞭法拿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若不是胸肺受损,这鞭法我早就练得熟练了。再等个两三年,武林中必定会多了一个佳话。”
陈莲不忍拂了她的面子,附和道:“小姐聪慧,之前又有几年的基础,自是不差。”
云未抿唇一笑,这阵子吃了各种丹药,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要不太过劳累的,平日里练练手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她酷爱鞭法,一如扈邑喜爱烤鸭一样,说不清为什么。
“说到鞭法,小姐今日可是忘记了吃药了。”陈莲提醒道,“钟前辈说了,从今儿起,小姐要每日服用汤药。”
云未手一抖,“为什么?丹药不是更好吗?”
陈莲也不知,按着他的原话回道:“钟前辈说丹药终究还是对身子有害,比不得草药更容易吸收。”
云未满嘴苦涩,他根本就是存心报复。